冉小梨學過心理學,即便學得不夠深不夠精,但對情緒的感覺也還是很敏銳。
她感受到周心兒的不安,也心疼她的忐忑。
如果是她沉睡了十年,未必能像她一樣表現得這麼平靜和自在吧。
冉小梨直接坐到了病牀上和周心兒肩靠着肩,兩手將周心兒纖瘦的手握住。
她看着周心兒白的像雪一樣的臉龐,堅定而溫柔地說:“你以後都有我,不會寂寞的。你要好好養身體,等我結婚的時候還要你當伴娘呢。”
“我知道十年的斷層很可怕,但我會陪着你跨過它。即便我有了新的朋友,我有了愛人,你在我心裡依然重要。”
這是周心兒醒來到現在第一次有想哭的衝動,她盯着冉小梨的臉,眼看着這張臉和記憶中的樣子一點點重合。
然後眼淚就從眼角滑落,她哽咽着聲音說:“謝謝。”
冉小梨心疼地擦着周心兒臉上的淚,低嗔了一句,“傻丫頭。”
“珊珊,我媽她怎麼好像不喜歡你啊?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剛剛周母對冉小梨的不悅太明顯,周心兒都看在了眼裡。
本來不打算問的,但看到冉小梨的樣子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她希望自己的母親能跟自己的朋友好好相處。
冉小梨臉上的笑凝了一下,良久才道:“心心,我其實也是最近一個月才知道你在這兒纔來看你的。在那之前,我失憶了,這十年都沒來看過你,所以吳阿姨纔對我特別不滿意。而且當初的車禍,也是因爲我非要拉你去我家才發生的。所以她怨我也無可厚非。”
話大多是真話,只是沒說滿而已。有些事情,冉小梨還是不願意瞞周心兒。
“失憶是因爲車禍嗎?這也不怪你啊。”周心兒倒是替冉小梨說起話來了。
周心兒其實很懷念以前,周母把冉小梨當成半個女兒看的時候。那時候她們就跟親姐妹似的,很開心。
冉小梨又何嘗不懷念呢,只是有些錯。她總要擔的。只怕這輩子,她和周母都回不到以前了。
“吳阿姨太緊張你了,她反應大也情有可原。”冉小梨輕笑着說。
這一點,周心兒也不可否認。母親從小對她都很疼愛,哪裡磕着碰着都會心疼半天。
更何況,她是出車禍昏迷不醒呢。
周心兒沒再反駁了。
悲傷的情緒又延續了一陣,很快就散開。
周心兒又關心起了冉小梨的終生大事,讓冉小梨給她講跟羅謖相知相愛的過程。
冉小梨組織了一下,挑揀着說完整了一個故事。而故事結尾的時候,冉小梨發現周心兒已經睡着了。
她悄悄把周心兒放平,看了她一會兒帶拎着保溫盒出去。
隔壁會客室,周母正面色不善地看着羅棋。周東浩也在會客室,而羅謖一直在門口不遠的地方站着。
高大頎長的身形在晨光照耀下,美好得讓人移不開眼。
周心兒醒後,這一層白天每個時間段都會有一個女護士和一個女護工巡查,以防周心兒有什麼需要,畢竟這一層的其他人包括醫生和保鏢都是男的。
而來查房被羅謖制止進屋的兩個女人總是會偷偷看他,不過他一無所覺或者說直接忽視了。
能讓他側目的,除了冉小梨就是極端的危險情況,他的警覺性可不是蓋的。
冉小梨在屋裡待了大約有一個小時,而護士和護工也來了兩三回了,每次都被羅謖攔在外面。
羅謖是不想有人打擾小梨和好朋友的接觸,不管是敘舊還是什麼,都不想。
“阿謖,你怎麼站在這裡啊?怎麼不進去坐着等?”冉小梨一出來就看到羅謖正百無聊賴地翻着手機。
聽到小梨的聲音羅謖直接把手機放回口袋裡向她走過來,大手握住了直接握住了她的小手,解釋了一句,“裡面空氣不好。”
“那我現在要進去,你要跟着嗎?”冉小梨仰頭頗認真地問四叔。
羅謖沒立刻回答,他低頭在小梨脣上親了親,才笑道:“老婆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一會兒我和吳阿姨可能要單獨說會兒話,所以還得冷落你一陣子。”
“對不起啊,總是讓你等我。”
在一起這麼久,冉小梨發現自己好像總讓四叔等自己。不管是感情上的等,還是實際上的等。
內心裡,她還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作爲老公等老婆保護老婆是分內的事情,你說對不起就是沒把我當老公了。”
羅謖故作嚴肅地看着小梨。
冉小梨噗嗤一笑,踮起腳親了親他,“我不把你當老公,我把你當我的男人可還行?”
“勉強可行。”
羅謖彎脣,冷硬的臉部線條竟然一秒變得柔和了。
很快,冉小梨就跟四叔來到了會客室。
她把徐母叫到一旁,在她不待見的目光中把剛剛和周心兒聊天過程中得到的一些比較重要的信息跟她交流了一下。
車禍的謊言光靠她自己一個人是圓不起來的,所以她需要讓周母知道這些。
等把這些事情說完,冉小梨才認真地跟周母鞠了個標準的九十度躬。等再站起身,她先前低順的姿態減輕了一點。
“吳阿姨,不管您有多討厭我我都不怪你,因爲心心變成這樣有我的原因,這一點我不否認也無法否認。”
冉小梨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但我希望您能放下過去,至少不要在心心面前表現出來。她忘了是好事,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遠都不想起來。”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我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無論您信不信。”
“我希望她能幸福,也會努力幫助她成爲最好的自己。我想,您也希望心心能有一個幸福的未來,而這個未來,需要我們共同努力。”
周母聽着冉小梨的話,內心有一絲觸動。其實她當年哪裡能不知道,凌雲珊是無辜的呢。
可是自己親生女兒受了那樣的苦,起因又是有錢人家的利益爭鬥,她怎麼肯定不恨不怨。
她能宣泄的對象,也只有當時還是小孩子的凌雲珊了啊。她把她當出氣筒,發泄着自己的悲痛和不滿,絲毫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想來這些年,她也一定不好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