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日期,像是一塊塊燒紅的鐵在她心口留下的烙印,永遠去不掉、忘不了,每每想起,都會痛苦不安。
2006年12月10日,陰。
大伯帶她去了美國,遠離了H市的是非,也永遠地告別了徐安。
筆記本翻開到最後一頁,那是何姿埋葬記憶的地方。是除了這個筆記本之外,能夠撕破冉小梨完美僞裝的記憶。
看着紙上寫的那個地址,何熙雯眉頭才稍稍舒展一些,她將紅脣冷冷一撇,心裡默默地想:有些被塵封的東西,應該重見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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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晚上十點半左右。
夜弦酒吧前面一條寂靜的馬路上,黑髮碧眼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向停在不遠處的座駕。
除了身邊偶有醉酒的行人經過,發出幾聲囈語,剩下的就是女人高跟鞋踩地的“噔噔”聲。
就在女人離那樣黑色的轎車只有二十幾米遠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幾個壯漢,將女人圍在中間。其中一個滿臉兇相的男人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美女,這是要去哪兒啊?”
聲音裡,滿是不着調的流裡流氣。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停住,女人擡眼,冷冷地掃過突然擋在面前的兩個看起來十分粗魯的大漢,臉上沒有半分懼色。
“讓開。”女人淡淡說了一聲,語調不高不低,也沒有起伏。
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配合着她臉上木然的表情,在她周身盪漾開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擋在她面前的壯漢心裡有半分不安,但他臉上卻保持着並不好看甚至有些猙獰的笑容。
“喲,這位美女脾氣還挺烈的哈。”另一個穿的花裡胡哨的男人哈哈笑了兩聲,眯起眼睛露骨地盯着女人的身材看。
“讓開。”女人脊背挺直,只加大了一分音量,將方纔的話又說了一遍。她神色如常,全不在意麪前幾個壯漢的威脅。
“美女,夜還很長,你一個人過未免寂寞,不如今晚讓哥幾個好好疼你。”說話間,領頭的壯漢已經擡起粗壯的手臂,要去攔女人的肩。
女人眉峰一擰,正要發作,卻敏感地察覺到身後不尋常的響動。她即刻按壓下自己的氣勢,放棄了攻擊選擇了躲避。
她前後左右都有人,選擇躲避的結果可想而知。
就在她側過身避開第一個大漢的手臂時,左側的男人欺身過來扣住了她的手腕想要壓制她,第一個大漢的手臂也緊接着搭上了她的肩。
就在這瞬間,忽地從後側方竄進來一個人影。
那身形動作極快,轉瞬間就將擋在女人面前的兩個壯漢打倒在地,接着他將一條長臂順勢伸開,把女人攬入懷中帶到一邊。
站遠了一段距離後,他微擡起下巴倨傲地斜睨了那四個不懷好意的男人一眼。
“不想死的都給老子滾!”
他的語氣強硬霸氣,無形的威壓散開,不給對方一刻喘息的機會。
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兩個壯漢,此時正蜷縮在地上,捂着身上吃痛的部位,“哎呦哎呦”地叫着。
另外兩個沒被打的男人即刻彎身一人扶起一個受傷的人,惡狠狠地瞪着半路殺出來的厲害角色,放了句很沒底氣的狠話,“你給我等着!”
幾步開外的男人長了一張剛毅俊朗的臉,身材高大挺拔。他能在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打倒了他們兩個人還退去了安全的地方,可見他的身手不凡。
所以,他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就算捆着一起上也根本沒一點勝算。
“滾!”男人濃黑的劍眉一挑,涼薄的脣勾起冷冽的弧度,語氣帶着不容置喙的狠戾。
讓他們做做樣子,他們竟敢真的動手!還拿那種下流不堪的目光去看他喜歡的女人,真不想活了?
領頭的壯漢看到男人幽寒的目光,縮了縮脖子。剛剛在酒吧裡,這男人讓他找幾個兄弟堵一個妞,還許了一筆不小的錢,讓他們做做樣子。
他們是做了樣子啊,也沒真的對這女人動粗,但這男人下手怎麼這麼狠?那個男人埋怨地望了一身戾氣的人一眼,但還是在那人的壓迫下,默默把悶氣憋了回去。
“我們走!”只僵持了幾秒,幾個壯漢就灰溜溜地走了,這點自知之明,他們還是有的。
幾個挑事的人剛一離開,英俊的男人就微微低了頭,看着安靜待在自己臂彎裡的女人,彎脣,“菲兒,真巧啊。”
菲兒這個稱呼,洛菲還是第一次聽別人叫,她一面覺得驚訝和彆扭一面又覺着膩得慌。
“謝謝許先生幫我解決了麻煩,現在壞人已經走了,許先生可以把手拿開了。”洛菲秀眉皺得比剛纔被幾個大漢堵住路時還緊,碧綠色的眸裡,隱約有兩分不耐。
她特意加重了“許先生”三個字的語氣,目的是提醒許晟,我們沒那麼熟,你別亂叫。
而且剛剛的情況,她自己就能解決,哪還需要這個許晟來多管閒事。
還有,今天這事發生的確實是巧。
她來過這夜弦酒吧不知道多少次,怎麼單就今天被人盯上了?又怎麼這麼巧的被許晟撞見?說這中間沒有一點貓膩,換了別人,洛菲還會信,但對方是許晟,洛菲就要持懷疑態度了。
因爲許晟不是普通人。
但洛菲也懶得說破,畢竟許晟是墨門的老大,她還需要在他面前隱藏自己的身份。說多錯多,萬一露出馬腳,就麻煩了。
許晟依依不捨地收回了手,星星一樣明亮的眼睛,卻依舊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菲兒,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直接叫我阿晟就好了。”許晟咧嘴,露出幾顆整齊的牙齒,叫起“菲兒”來十分自然熟絡,好像他已經練習過無數次了一樣。
還叫阿晟?這個許晟是喝多了還是吃錯藥了?他們兩人不過才見過一次面,就這麼亂叫,這男人到底是有多隨便?
“不好意思,我跟許先生不熟,如果許先生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洛菲不冷不熱地說着,腳下已經不着痕跡地拉開了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