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短髮齊耳的蔣玟點頭。
“那你現在彈給老師看看。”
“好。”
這女孩柔柔弱弱的,卻不矮,年僅十三歲的她身材已是凹凸有致,穿着白色的佯裝,學校規定女孩要短髮齊耳,她卻能在一片妹妹頭中脫穎而出,原因就是她那一雙瀲灩秋瞳,盈盈而笑,便如花上枝頭,明豔嬌俏。
從小學開始,就有許多男生往她書桌裡塞一堆佈滿錯別字和病句的小紙條,不過蔣玟是個眼光高的驕傲姑娘,十分看不上這幫蔫頭巴腦發育不良的小男生。
她母親是幼兒園的園長,因此隨着學園學過鋼琴,良好的家庭背景以及豔麗的容顏讓她連眼角髮梢都透着驕傲,她成績中上,但活潑的性格卻能令所有男生都神魂顛倒。
赫連尹認識她,因爲她經常站在四班的後門口,和一羣女生很嗲很大聲地喊着赫連胤的名字,男生越調侃她們,她們喊得越大聲。
四班的後門是俊男美女的風水寶地,幾個籃球隊的男生喜歡聚在那裡玩牌或者看雜誌,因此,身爲籃球隊前鋒的赫連胤也喜歡坐在那裡,他喜歡把身子倚靠在木門上,一半身子坐在班內,另一半身子朝着班外,引無數經過的嬌娥們小鹿亂撞。
赫連尹每次上廁所都要經過四班,每當她從那裡經過,赫連胤都會丟給她一瓶果汁,笑容張揚。然後她會聽見將玟嗲嗲脆脆的聲音,很好聽,可是又很滑稽,就像小孩子在喊大人的名字,引得她忍俊不禁。
眼見蔣玟重新坐回鋼琴上,老師讓所有人先靜候等待,讓蔣玟獨自先彈奏那一段主旋律。
看得出她壓力很大,豔麗的容顏上有些許薄汗,她不敢伸手去擦,深吸一口氣,將纖長的指放在黑白鍵上。
悠揚的琴聲飄進半空……
軍樂隊裡,鋼琴可能是除了領旗人最萬衆矚目的位置了,雖然在靠後面的位置,但因爲鋼琴會被擡在高臺上,又因爲只有一架鋼琴的緣故,屆時會呈現出鶴立雞羣的視覺感,試問一百來位差不多高的學生中,若有一人被擡在高臺上,還是彈着鋼琴的,叮叮咚咚的樂聲引人嚮往,就算彈奏的人不完美,也會有一種仙逸的即視感。
蔣玟被選中爲鋼琴手,是因爲她剛好有鋼琴功底,又長得比較漂亮,其實在老師眼裡也分好看和不好看的學生的,人都是以貌取人的,人長得漂亮點,自然待遇不同。
不一會,鋼琴進入了*,聲樂老師的表情變得緊張,對她做了個手勢,蔣玟聽到老師的指揮,加快手指的速度,奈何她的指不夠力度,按不準多個鍵音,最終,沒能達到老師的期望,卡住了!
蔣玟臉色蒼白。
軍樂隊的同學全部關注着她。
她擡頭,冷汗涔涔,“老師我……”
老師也看出了她手指的問題,低頭問她,“你平時彈得都是電子琴嗎?”
“是的。”
“沒事,不要緊張,今天只是第一天演習,你回去多練練,不過電子琴的琴鍵太輕了,你家裡有鋼琴嗎?有的話你就使用鋼琴練練吧,否則到時候上了遊行,也難保會出現問題。”
蔣玟受到老師的安撫,有些感激,“好的,謝謝老師的指點,我們家裡有鋼琴的。”
因爲電子琴可以隨時提起就走,所以母親給她買了一個安置在房中,一開始她也覺得電子琴很輕,手指一碰就響,沒想到最後卻成了她的致命傷。
“好,時間不多了,你加緊練習。”聲樂老師囑咐。其實真要練的話,蔣玟連指法和力度都要改的,只是遊行迫在眉睫,學校懂鋼琴的人又少之又少,可以說來報名鋼琴手的人不足五人,蔣玟已經算是最好的一個了。
這聲樂老師其實沒抱多大的希望,就打算讓蔣玟練熟點,只要破綻別太多就行了。
奈何第二天,第三天情況都沒有好轉,聲樂老師在示範好幾次之後,終於爆發了,冷着臉說:“怎麼回事?你在家裡彈鋼琴也卡嗎?”
“不是的,可能是有點緊張。”這時候,蔣玟已經非常有壓力了,漂亮如洋娃娃的她,從小就沒受過大人的批評和白眼,早知道鋼琴跟電子琴的差距這麼大,她當初就不會爲了裝X而報名了。
她電子琴確實是彈得很好的,而當初鋼琴手招人的時候,爲了方便也是讓學生試彈電子琴的,她小時候彈過鋼琴,後來爲了省去麻煩改爲電子琴,以爲兩者是一樣的,沒想到要改變力度這麼困難。
她站在全校面前接受聲樂老師的批評,臉色蒼白得像一朵衰敗的百合花,這三天以來,全校整個軍樂隊都在等她一人,因爲她的失誤,所有人的演習一擱再擱,老師們都頻臨暴怒的邊緣了。
一時之間,禮堂議論紛紛。
赫連尹安靜地站在人羣中,耳邊充斥着同學們對蔣玟的質疑聲,膽大的同學甚至對老師提議。
“老師,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每天都是因爲她,由規定七點的解散變成八點,有點耽誤我們的作業,要不我們先回家寫作業吧,等她練好了我們在來。”
“在等等吧。”負責笛子隊的老師安撫同學。
又十分鐘過去了,禮堂的躁動越來越大,老師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高臺上的鋼琴架,蔣玟正站在那裡受批評。
等待是焦慮的。
同學們頻頻翻白眼。
與此同時,議論聲越來越大,儀式領隊那端已有了騷動,那邊的俊男美女們都是由老師挑選的,並不是爲了200塊錢來參加軍樂的,一次他們可以忍受,可是蔣玟一而再再而三的的失誤,讓他們覺得煩躁。
美女一直是排斥美女的,只有焉了吧唧的男生會去容忍蔣玟的失誤,而自視清高的同類美女們只覺得蔣玟不成氣候,明知道自己不行還敢報名鋼琴手,這不是給大家添亂嗎?
赫連胤漠然地盯着高臺的方向,漂亮的眼珠一動也不動。
女人真是個麻煩的生物。
他這樣想,目光便不由自主往高臺更後面的方向望去,也許人就是這麼矛盾的生物,看不見的時候會想念,看見了又會逃避,而只有躲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纔敢肆無忌憚的假裝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