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加快了腳步跑上來,她見安落手裡握着手機,就明白了她爲什麼傷心大哭的原因了。
她把粥放在旁邊的牀頭櫃上後就趕緊把手機從她的手心裡抽了出來放在一邊。
“誒,你想哭就哭吧,不過只許你今天痛哭這一次,哭多了對胎兒不好,反正你也看到了,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
安落的哭聲止住了,滿臉淚痕的望着方晴,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方晴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嘆了口氣說,“聽宋文珊說,今天一早就接到了礦山那邊出了事的消息,她和倪昊東馬上趕了過去,去了才知道,根本就不是單純的礦洞坍塌,而是人爲破壞,現場找到了被炸藥爆破的痕跡。”
安落的嘴脣輕顫,但她聽得很仔細,眼睛一直盯着方晴,期望聽到關於他的一切。
“然後,”方晴頓了頓繼續說道,“然後就聽到了槍響,礦工們頓時四散奔逃,宋文珊說她當時嚇傻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兒跑,是倪昊東用力的將她推向了一邊,她被他那一下子推的向前跑了幾步後就趴在了地上,隨後她就聽見了一聲槍響,她扭頭過來就看到倪昊東好像中了槍,被子彈的強勁慣性推動着後退了幾步,腳下一滑,就...就滑落到山澗去了。”
“誰開的槍?”安落渾身冰冷顫抖着冷聲問。
方晴搖頭,“宋文珊說是個男人,他帶着鴨舌帽和口罩,看不到臉。礦山雖然不是很高,下面山澗的水不淺,但他身上有槍傷,山壁和水邊怕有突出的亂石,所以...”
所以凶多吉少啊!
“從出事開始,就有人順着湍急的溪水到下游去找了,到現在也沒有音訊,所以,安落你就別抱有希望了。”
安落垂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擡起頭來對方晴說,“只要是還沒有找到他,我就不相信他已經離開了!”
方晴張了張嘴,她想勸她別天真了,可看到安落眼中那亮晶晶的希望之光時,她又忍住了到了嘴邊的話。她轉念一想,安落這樣想也是好的,最起碼,她的心中是存在着希望的,有希望就有好好生活下去的動力和勇氣。
“方姐。”
“啊?”
“我喝粥。”
“...哦。”
安落一邊喝粥,淚水一邊默默的流,方晴眼巴巴的看着安落把淚水就着八寶粥一起給喝了下去,除了在心底默默的嘆氣,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了。
喝了粥,安落叫方晴回去,方晴說什麼也不走,安落腫着一雙核桃眼對她說,“你放心,我不會想不開去輕生的,”她低頭摸着自己的小腹低聲說,“我還有他...我要等他出生...我還要等倪昊東回來...所以...我怎麼會想不開呢。”
她的話好像是在和方晴解釋,又好像是在自己開導自己,方晴擰眉心想,你那樣子像是想得開的麼?
“周超羣今天恐怕回不來,我一個人住不習慣,會怕,所以先住你這兒。”
“方姐你好像是才和周秘書同居不久吧?這麼快就不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了?”
安落知道方晴是騙她的,其實她就是以各種藉口留下來,守着她。
“嗯。所以我今天不會走的。”
...
在網絡如此發達的時代,倪昊東出事的事情很快就被傳的沸沸揚揚,人們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有的惋惜倪昊東的英年早逝,有的諷刺安落剋夫。
不管網上流傳了多少種版本,安落都不去管不去看。一週過去,倪昊東依舊音訊全無,周秘書問她要不要辦葬禮,她搖頭回絕了,她說她相信他還活着,只要一直找不到人,她就一直這樣認爲下去。
她會等他,和寶寶一起等着他回來,她會爲他守好這個家,爲他守好他的公司。
一週過來,她的心情已經稍稍平復了一些,在家人和朋友的鼓勵和關愛下,她重新振作了起來。
倪昊東失蹤了,現在倪氏又羣龍無首,安落作爲倪昊東的妻子,毅然暫時代替他坐上了那個她曾經想都不敢去想的位置,一個森泉的部長之位,都嚇得她不敢擔當,更何況是整個倪氏?
可當她堅持着心中那個“她幫他守好倪氏,守好家庭,他就一定會回來”的念頭時,她就覺得自己的渾身充滿了力量,充滿了挑戰的決心。
周秘書從森泉回來輔助她處理公司裡的事情,她白天要開會,要處理各種事情,晚上回家還要惡補管理知識,抽空還要去店裡看一眼,每天忙得躺在牀上合上眼睛就能夠睡着了。她感覺這樣也挺好,省的一閒下來就會想他想到心口痛。
林暖和老安同志心疼她,不讓她在做服裝店了,專心把倪氏弄好就行了,安落搖頭對他們說,倪氏以後要還給倪昊東帶的,等他回來,她還是要去做她的服裝店的。
二老聽了對視一眼都沉默了。在安落看不到的地方相互搖頭嘆息。
段天琳爲了這事兒也跑來了蘇城,幾乎每天都會去倪氏的總裁辦公室裡,手把手的教她管理公司的技巧。
隨着時間一天一天流走,安落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來,可還是沒有收到倪昊東的一絲消息。但安落並沒有放棄,她一直心存希冀。
...
蘇城,一座落成不久的高檔小區裡,陳久寒坐在真皮沙發上,低頭看着筆記本電腦中的文件,電腦的右下角忽的探出一個熱點消息框,他隨意的瞥了一眼,看到標題他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點開看了。
內容大致是說,倪氏沒有了倪昊東,依然還是蘇城實力最雄厚的商業霸主,倪昊東的老婆安落,在極短的時間內適應了倪氏總裁這個位置,同時,因爲段天琳的悉心輔佐,她其實是權家千金的消息也就不脛而走。
陳久寒盯着配圖上安落身穿一身職業裝的樣子,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手指在她的臉上點了點,忽的,他合上了電腦將它丟在旁邊,他點了支菸吸了幾口,煙霧後,他的臉帶着濃濃的煩愁,倪昊東失蹤了,或許現在早就餵了魚,他的大仇已報,爲什麼他還是不開心?
門鈴聲響起,他雙眉擰了擰,起身弓腰捻滅了煙,走去門口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