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少,安小姐走了。打車走的。”
倪昊東沉默了片刻之後低聲說,“她昨天和我說了,說去橫店拍戲。”
“需要我跟過去嗎?”
“不用,你聯繫一下趙子恆,讓他時刻留意着她。”
“行。老爺子情況怎麼樣?”
聽筒裡傳來一聲煩躁的嘆息,“不太好,有時清醒有時迷糊。蘇城那邊,你暗中幫襯着周秘書,必要的時候,他在明,你在暗。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肯定會有人趁虛而入對付倪氏,多留意一些。”
“知道。”
和楊柏通完電話,倪昊東站在異國醫院的走廊盡頭眺望着這個陌生的城市,忽然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蒲公英,被風一吹,離開溫暖的家出來飄零着…
要是讓他知道誰是那陣風,那人就死定了!安落沒有懷孕這事兒,他本來對老爺子這邊的保密工作做的挺周密的,不知道老爺子怎麼就忽然知道了。
他從褲子口袋中摸了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了,用力的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圈煙霧,他的俊臉被煙霧圍繞着,緩緩的眯起了眼睛。
“東哥,老爺子醒了,叫你進去。”
陳帥走到了他的身後低聲的說,倪昊東回眸瞅了他一眼,餘光瞥見了看見有人抽菸,正朝着這邊快步走來的護士,倪昊東把手中剩了大半截的香菸塞到了陳帥的指間,朝他吐了口煙霧,就跨步朝病房走去。
不久後身後就傳來了陳帥和那個金髮碧眼的護士的對峙聲。
那個護士用嚴厲的聲調要求陳帥立即掐滅香菸,陳帥頓了下大吼一聲,“你大爺!你敢不敢說中文!”
“***!”
“你麻痹!”
倪昊東的眉心顫了顫,隨着他身後病房門的關閉,將陳帥的大嗓門給隔絕到了門外。
他立在倪震海的病牀前擰眉看着他消瘦且佈滿皺紋的面龐。
“坐下。”倪震海睇了眼病牀邊上的凳子虛弱的說。
倪昊東依言坐過去,雙肘撐在膝蓋上,視線基本上與倪震海平行。
“那麼大年紀了,您說您折騰什麼?!是我娶媳婦還是您娶媳婦?瞎激動什麼呢!身上插着這麼多管子好受?”
“臭小子!咳咳…”
“誒誒誒…都說了別瞎激動了…”倪昊東立即站起來去端了一杯溫水過來,他扶着他喝了兩口,他就別過來臉去閉上了嘴不喝了。
喝了水,又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他的呼吸才逐漸平復了,他睜開眼睛就說,“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能同意你和一個不會下蛋的女人在一起!我們倪家就你一個後人,難道你要倪家在你這一代上絕種嗎?”
倪昊東想說不是隻有他一個,還有一個陳久寒了,但轉念一想還是閉了嘴,老爺子要是知道陳久寒的存在,一定又是一番心思,他現在這病情,真是不宜再經受一點點風吹草動了。
“和她離婚,你聽見沒有?我死之前,必須看到你們的離婚證!”
倪震海說完這句話就又有些氣短,臉色憋得紅了,瞪大了眼睛等着倪昊東的回答。
“能不能換個話題了?”倪昊東的眉死死的擰着,心裡煩悶至極,一口氣憋在胸口,久久不能順下。
“不能。”
倪震海就是和他軸上了,從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就一直逼着他和安落離婚。上次就是因爲在電話裡倪昊東衝撞了他幾句,他就氣的犯了病,現在他不管他說什麼,只有忍着,不能反駁。
“你去,問問醫生我老頭子還能活多久!”
倪昊東掀起眼皮看了看他,聽到這樣的話,倪昊東的心尖都是顫的,他從小沒有父母,是爺爺一手把他撫養長大,現在他肺心病晚期,眼看沒有多少日子了…
“瞎想什麼!醫療這麼發達,心臟都能換成機器的,你這病怕什麼!”
倪昊東雖然這麼說着,可還是紅着眼眶出去找醫生了。
等他一走,倪震海就按通了手邊的手機,響了一下,被對方直接掛斷,沒過半分鐘古狼就走了進來徑直來到他的身邊,彎下了身子將耳朵湊在了老爺子嘴邊…
...
拍攝一部這種題材的電影一個月時間就差不多了,還是老樣子,第一天安排住宿,晚上一起聚餐互相認識,第二天才正式開始。
導演還是徐風,上次合作過一次,這次的男主角叫廖辰,女二號叫藍天,都是趙子恆的公司新簽約的藝人,沒有過什麼拍戲的經驗,加上她自己,除了一部網劇之外,也沒演過什麼別的角色,清一色的新的面孔不知道能不能被觀衆所喜歡。
安落沒有喝酒,以茶水代替敬酒,在外面喝酒這個問題,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酒過三巡的時候,坐在她旁邊的趙子恆臉色微紅的拍了拍安落的肩膀笑着說,“放心,有你老公在,這部戲的票房一定差不了。”
安落嘴角的笑容微僵,原來趙子恆找她竟然是想到了這一層關係!她擰眉瞪了他一眼哼道,“他忙的很,哪兒有時間管我!你要是指望他能托起票房,恐怕你的美夢就要落空了!”
“誒,你別誤會啊,我可不是因爲你和倪昊東的關係我才找的你。哥是真心欣賞你的,哥看的到你的努力,你外形條件也很好,就算沒有倪少,你一直這麼努力下去,總有一天你會大紅大紫。”
安落翻起眼睛瞪他,“那你爲什麼提他?”
趙子恆拿起杯子在安落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他仰頭把半杯紅酒一飲而盡之後,側過頭來笑眯眯的看着安落說,“剛下飛機我就接到了他手下打來的電話,他說倪總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你。”
安落的眼珠子輕滾,沒想到他遠在異國,卻還那麼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
“誒,安落,你行啊,沒想到倪總對你這麼上心!?”
安落扯了下脣角低頭喝茶,趙子恆大小也是個老闆,爭着給他敬酒的人很多,很快他就又被灌了幾杯,臉色更紅...
一行人酒足飯飽回酒店休息,等電梯的時候,安落忽聽有人從後面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