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尚仙回過神來,抽回了自己的手拭去了眼角滑過的淚痕。
“其實你並不討厭朕,朕能感覺得到,就像剛纔那樣,其實你也是對朕有感覺的,對不對?你別再自欺欺人了,跟朕回宮去,好不好?”禕徵墾然地看着尚仙道。
“皇上,方纔是我一時百感交集纔會做出的舉動,請您不要放在心上。我確實不討厭您,但那也算不上是喜歡,進宮那麼久了,又與您朝夕相處多年,若說沒有半點情分那是騙人的,但在我心裡只是默默地將您當作親人看待,剛纔你提及了我的痛處,我想到您不遠萬里來找我的好,一時甚爲感動,好像每一次我的失意都會出現在您的面前,每當此時,就會有一種強大的安全感包圍着我,讓我可以無所顧忌地感懷傷心,我很珍惜這份好感,但是它畢竟不是愛情。”尚仙說出了隱藏已久的肺腑之言。
“你可以愛上朕身邊的人,爲什麼偏偏對朕熟視無睹?你與他們都未曾開花結果,爲什麼不考慮一下朕,也許這纔是天意,命中註定你是屬於朕的。”禕徵堅決起來。
“皇上,這是尚仙的命運,與您無關,也許註定我是命運多舛的吧,那我更不應該連累到您了。”尚仙顧影自憐地說道。
“不,原來朕也想像你說的那樣,默默地站在一邊,看着你幸福就好,但是現在不同了,原本朕相信能給你帶來幸福的那些人都一一辜負了朕的希望,朕怎麼還能相信別人,怎麼還能袖手旁觀呢?除了朕給你的幸福,其他人給的,朕都不放心,也不想再讓別人有機會再次傷害到你,朕要一直保護着你,不離不棄。”禕徵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皇上請三思,不要一意孤行纔好。如今我已放下了感情之事,根本不可能也做不到再次投入一段新的感情,您如果真的喜歡我,那就放過我吧,讓我一個人自由自在地生活吧,我保證我會以全新的姿態、飽滿的熱情去迎接新的未來的,你也一定會爲我高興的吧,是不是?”尚仙婉言謝絕道。
“朕可以給你自由,只要你在朕的身邊,你想怎麼樣都可以,當然朕不會逼你下決定,朕這次來就是懷着充足的耐心來等你回心轉意的,總而言之,朕不能再讓你離開朕的視線,朕要一直保護着你不受任何傷害。”禕徵再次強調道。
“爲什們您還是不明白?愛不是佔有,我也不是一件東西,需要時時刻刻被您帶在身邊不能離身,我有我的追求和理想,只要是在您的身邊,我就根本談不上什麼自由了,您懂不懂?”尚仙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朕可以等你。”禕徵依舊固執己見。
“我不需要,您也不值得?您是皇上,有江山社稷、後宮佳麗、兒孫子嗣等等這些人需要您照拂和管理,您怎麼可以爲了區區一個我,放下這些人和事,來做這麼徒勞無功又白費心力的事情,您是有心要替我安上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的罪名嗎?”尚仙極力地規勸道。
“你可以不需要,但不能阻止朕等你。朕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地爭取,不然那纔是死不瞑目呢,你說的那些人和事,朕以往做得太多了,如今對他們的虧欠也在所難免,不過也只能先欠着了,現在在朕的心裡,你纔是第一位的,其他的朕都看不見。”禕徵果決地說道。
“您怎麼可以這樣?那皇后娘娘怎麼辦呢,您就這麼扔下她一個人嗎?還有大王子呢?”尚仙仍努力地勸道。
“曼柔嗎?朕料你也想不到,就是她提議讓朕來找你的,她也一起來了,初爲朕交給母后照顧了,朝廷也有三哥照看,朕就是爲了可以一心一意地來找你,如果你還有什麼顧慮,回頭曼柔來了,朕讓她再好好勸勸你吧。”禕徵露出了得意之色。
“什麼?皇后娘娘居然也陪着您一起胡鬧?還一同來了百越?她爲您付出的太多了,您卻還。。。。。。”尚仙不可思議地說道。
“朕知道你經歷了那麼多,心裡面一定亂極了,此時做的決定都是一時衝動的。反正朕也不着急,你可以慢慢地想清楚再回答朕,只是有一條,不要再一味地不假思索地回絕朕了,朕要你拿出合情合理能夠說服得了朕的理由才行。天不早了,朕送你回去休息吧。”禕徵柔聲說道。
“您。。。”尚仙正欲開口,卻被禕徵的手捂住了嘴,只得隨着他邁出了門口。
一打開門,奧雲達來見他們出來了,便從不遠處走了過去,“尚仙,談完了嗎?”
“朕送尚仙回去就好。”禕徵回答道。
“不用了,皇上,我一個人回去就好了。”尚仙尷尬地說道。
“那朕就等你的答案了。”禕徵也不再堅持。
“我們走吧,我送你。”達來見狀,說了一句。
尚仙點了點頭,便離開了禕徵的門口。
“你沒有拒絕他嗎?”達來忍不住開口問道。
尚仙只是搖了搖頭,卻不說話。
“那他怎麼還不走?還說等你的回覆?難道你決定答應跟他回去了?”達來着急道。
尚仙再次搖了搖頭。
“你別總是搖頭啊,你告訴我,你們到底談了什麼?你到底跟不跟他回去,如果你不打算跟他回去,我就帶他走。”達來有些激動起來。
“王子,求你了,什麼都別問了。我什麼都不想說,我心裡現在很亂,讓我一個人靜靜地想想。”尚仙說完了這番話,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達來在門外,只能無奈地輕嘆了口氣。
壽寧宮。
“太后,遜妃娘娘來了,正在門口站着,一個勁兒地吵着非要見您呢。”翠慈上前稟告道。
“身子都那麼重了,那沒事瞎折騰,讓她進來吧。”太后蹙眉說了一句。
“那臣妾先行告退吧。”紀夕妍連忙起身道。
“你慌什麼,她來了你就走,反倒顯得有什麼不可告人似的,你坐你的就是了。”太后示意,夕妍又坐了下去。
遜妃在翠慈的攙扶下,慢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紀丫頭,還不快扶遜妃坐下來,行禮什麼的都給哀家免了吧。”太后指示道。
夕妍忙上前關切,邊扶遜妃便道:“姐姐,你慢點,來,我扶着你。”
待遜妃坐穩後,對夕妍微笑示意表示感謝後,便直奔主題道:“太后娘娘,臣妾今天來是爲了皇上的事情。”
“你如今身子那麼重了,還不知道愛惜自己,有什麼話讓下人傳話就行了,還非得親自跑一趟,要知道你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安胎,要是有了什麼閃失,哀家怎麼和皇上交代?”太后嗔怪道。
“太后說的是,姐姐您這是第一胎,可得是小心養着纔是呢。”紀夕妍附和道。
“臣妾也知道身子要緊,但是皇上的事情也是耽誤不得的大事,不知不覺皇上都走了2個多月了,臣妾實在擔心呢,還請太后趕緊派人去百越把皇上找回來吧。”遜妃請求道。
“你怎麼知道皇上去了百越?一定衡兒又拿你沒辦法說了出來,哀家不讓你知道,就是怕你會胡思亂想,皇上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也不是頭一回出宮,既然他決定要出去,就一定會有全盤的計劃,你就和哀家一起安心地等着皇上回來就是了,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太后漫不經心地說道。
“可是已經去了那麼久了,難道太后您不擔心嗎?皇上可是一國之君,是您的兒子呀,萬一有個閃失,那可怎麼得了啊,多派些人去找,好歹也能安心一些啊。”遜妃焦急不已地說道。
“皇上乃是天之驕子,自然洪福齊天,即使有事也必然會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的,你就不必太過擔心了。再說皇上失蹤是多麼大的事情,又是秘密出走的,你讓哀家大張旗鼓地去找人,不就等於昭告天下嗎?哀家知道你是好心,關心皇上的安危,可哀家不得不顧全大局、顧及皇家的顏面呢。”太后回答得滴水不漏。
“是臣妾考慮不周,那是否可以派人秘密查訪皇上的行蹤,或者寫一份密函到百越詢問皇上的情況呢?”遜妃提議道。
“姐姐,萬萬不可。皇上的行蹤豈可暴露,萬一被有心之人知道了,鑽了可趁之機怎麼辦?寫信去百越也着實冒險,那個卓力格可汗的底細我們也不清楚,他要是知道皇上是單槍匹馬去的百越,那不是等於羊入虎口嗎?”紀夕妍也忙在一旁打着邊鼓道。
“遜妃,不是哀家說你,你遇事太不沉着冷靜,就是容易衝動,紀丫頭的話你也聽到了,有沒有道理自己心裡清楚,哀家不會不管皇上的安危的,但是身在皇家有時候就是身不由己的,誰讓他私自出宮的,給他一點教訓也是應該的。至於你安心養胎,生下孩子就是你最大的任務,其他前朝的事情有禕衡管理,後宮的事務有哀家和紀丫頭幫忙,都能一一對付過去的,你就不必杞人憂天了。”太后語重心長地說道。
“臣妾明白了。”遜妃咬着牙無奈地說道。
“沒什麼事,你就跪安吧,哀家也乏了。”太后懶懶說道。
“是,臣妾遵命。臣妾身子不便,還想請夕妍妹妹送臣妾一程。”遜妃復又說道。
紀夕妍與太后飛速地對視一眼後,扶着遜妃離開了。
出了壽寧宮,遜妃忙不迭地問:“妹妹,姐姐想聽你一句實話,太后娘娘今天話裡話外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紀夕妍攏了攏遜妃的斗篷,挽緊了遜妃的胳膊,附耳輕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指無論誰是皇上,她都是太后,都是她的兒子,所以她自然不用擔心,倒是姐姐,妹妹還想提醒您一句,良禽擇木而棲,說不定您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夕妍說完了話,便鬆開了自己的手,目視着遜妃被奴才們擡上了轎攆。坐上轎攆的遜妃,半天終於緩過神來,領悟到夕妍話裡的意思,不由驚恐地全身發起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