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曼柔見到自己的弟弟反應如此強烈,便加緊了追問:“涵遠,對我說實話,你剛纔的眼神可騙不了人。”
“我也沒想到,時至今日,當有人提及尚仙的名諱時,我的心還是會忍不住抽搐,我自問已無顏面見她,更害怕見到她,也許是老天爺也過意不去了的緣故,再沒給我機會傷害她的機會了。”司涵遠一時間思緒萬千。
“這麼說你真的沒再見過她?”司曼柔再一次問道。
司涵遠搖了搖頭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和皇上來此究竟所爲何事?”
“既然你問我了,那我就告訴你吧,尚仙得知你的事後,私自留書出走了,皇上和我是來找她回去的。”司曼柔將來意說了個一清二楚。
“皇上執意如此嗎?以我對尚仙的瞭解,她是不會回到皇宮的,她素來最嚮往無拘無束的生活了,皇上又何必強人所難呢?還有姐姐怎麼也跟着皇上一起胡鬧,放下朝廷大事不管卻跑來百越這裡找人?皇上如此對尚仙,您就聽之任之了嗎?他這又是將你置於何地?讓你情何以堪呢?”司涵遠忍不住激動起來。
“自從尚仙走後,皇上便終日失魂落魄的,還埋怨我隱瞞尚仙出走一事,一直對我避而不見,使我的地位一下子變得笈笈可危起來,與其如此還不如索性成全了皇上,此次出行便是我毛遂自薦提出的。皇上也明白尚仙心中所想,並不打算強人所難,而是打算說服她心甘情願回宮。”司曼柔格外平靜地說道。
“原來皇上一直都還放不下尚仙?”司涵遠彷彿想到了什麼,有所感悟道。
“姐姐,讓您久等了,快來嚐嚐我剛泡製的百越特色奶茶。”凝芙的陡然出現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司曼柔姐弟見凝芙如此熱情,便也不好拂了她的興致,中止了剛纔的話題,品啜起擺在面前熱騰騰的奶茶來。
“姐姐,味道如何?”凝芙期待不已地問。
“恩,很不錯呢!別有一番風味。”司曼柔立即讚不絕口道。
“這可是凝芙最拿手的絕活兒呢。”司涵遠附和道。
“那我今天可是來着了,好弟妹快別忙了,快到我身邊來坐下再說。”司曼柔伸手去拉凝芙坐到自己身邊繼續道:”弟妹的臉傷又好些了,看來醫治的大夫確實是妙手回春、藥到病除的神人呀,下次換藥的時候,姐姐陪着你一起,順便也見識見識這神醫的技藝。”。
凝芙正猶豫該如何迴應司曼柔的試探之際,塔娜如同及時雨一般地出現了:“皇后娘娘,宴席即將開始,皇上那邊請您回去準備呢。”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司曼柔起身欲走。
“姐姐慢走,一會兒見。”凝芙見機說道。
“恩,等明日弟妹換藥的時候我再過來。”司曼柔說完便揚長而去。
“將軍怎麼辦?姐姐顯然還是存有懷疑,該如何才能掩飾過去呢?她執意要看我上藥,若不能眼見爲實,她恐怕是不會死心的。”凝芙待司曼柔一走,不禁擔憂起來。
“放心吧,二哥不是說了嘛,會讓尚仙安排好你的傷勢再走,既然如此,他們一定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到時候再見機行事就是了,我們也走吧,別耽誤了開席,延遲了時間纔好。”司涵遠安慰道。
宴席上,表面上熱鬧非凡,推杯換盞,實際上人人各懷心事,斯欽都日照舊悶悶不樂、奧運達來滴酒未進、凝芙心神不寧、司曼柔左顧右盼、禕徵一籌莫展。。。。。。宴會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時辰,草草地收場了。
聽到達來敲門暗號的尚仙仍然心驚不已,這可是比原來約定的時間提前了不少。
“一切都打點好了嗎?羅羅車已經備好,我們隨時可以出發了。”達來一進門就問道。
“包袱已經整理好了,藥汁和醫囑也都放在桌上了。”尚仙氣定神閒地說道。
“那就好,快跟我走吧。”達來替尚仙拿起了包袱就往門外走去。
“慢着,有件事還得麻煩王子代勞。”尚仙阻止道。
“何事?你快說便是。”達來催促道。
“請王子將這張醫囑上的內容改用百越的文字抄寫一遍,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用左手書寫。”尚仙言簡意賅道。
“我明白了,還是你想得周到。”達來邊說邊寫了起來。
不一會兒,尚仙將達來寫好的紙條重新放在了藥汁的旁邊,並將先前自己的那張扔進了煤爐裡,看着它化爲了灰燼後道;“達來王子,我們走吧。”
達來聞言便拉着尚仙從後門離開,兩人終於一同順利地登上了去往賽馬場的羅羅車。
“我們安全了,放心吧。”達來望着身後漸行漸遠的託可託行宮長舒了一口氣。
“恩。”尚仙波瀾不驚地點點頭道。
“你好像一點也不害怕似的。”達來不解地問道。
“擔心害怕有用嗎?難道不好的事情會因爲擔心害怕而就不發生不存在了嗎?”尚仙反問道。
“那你和我說了那麼多,就不怕我是壞人把你賣了?”達來開起了玩笑道。
“當然不會,我信得過你啊。”尚仙肯定道。
“曾幾何時,你是否也這麼信任過司涵遠,結果他還是把你辜負了,你還恨他的背信棄義嗎?”達來突然認真地問道。
尚仙微微一怔,隨即很快淡然道:“可能我和他緣份還是不夠深吧,原本我是怨過他的移情別戀,但那天我看到凝芙的傷,又聽了她的解釋之後,我就已經諒解了他們,額附這麼做正是大丈夫的敢作敢爲,恰恰說明了他的責任感,而比起公主我付出的又是那麼微不足道,他們在一起恐怕真是天作之合吧,除了祝福我沒有其他更好的方式來回應他們了。”
達來聞得此言,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按捺不住地說道:“如果事情並非像你想得那麼簡單呢?而是另有隱情,若這一切不是天意而是人爲呢?”
“人爲?王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的意思?”尚仙一臉茫然不解。
“看到你如此信任我,我感到好愧疚,真的無法再對你隱瞞下去了,其實凝芙的傷是她執意不肯用藥和忌口而造成的,涵遠也因此而不能丟下她,所以才留在了百越。”達來忽然一本正經起來。
“這事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了,那日見過凝芙傷口之後,又聽聞了她受傷的事,我就心下了然了,可凝芙這麼做需要的是多麼大的勇氣呀,縱使傷口是假的可這裡面的真心卻是情深似海的啊,即便是他日額附知道了真相,我想他的感動也會遠遠大於其他的一切吧。”尚仙善解人意地說道。
“你爲什麼總是能替別人找到藉口,總是輕易就能原諒別人對你的傷害呢?其實凝芙做的還遠不止這些,司將軍來百越也是她與你們的皇上早有預謀的,皇上讓他在這裡駐守三個月觀察軍情,就是爲了給凝芙和涵遠足夠的時間彼此瞭解和發展,現在你該明白了吧?”達來提高了聲音,加重了語氣道。
“原來是皇上?當時司將軍是奉了密旨纔來到百越的,那所謂的三個月原來也是幌子而已。”達來見尚仙如此,不知該如何是好,原本想說的話,又幾次吞回了肚子裡。
接下來的路上,兩人就這樣緘默不語地到達了賽馬場。
達來將尚仙送下了羅羅車後,纔開口說道;“早點休息吧,你還住你之前的房間,上次你走之後我也一直差人每日打掃的,其他的事情我會交代給這裡的管家的,你放心住下就好。剛纔是我一時失言,你別放在心上纔好。”
尚仙經過路上的冷靜,又恢復了一貫的淡然自若:“天色已晚,王子爲何不在此處住上一晚,明天再回行宮也不遲呀?至於剛纔王子的提醒,尚仙對你的坦誠相待深表感謝,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人總要學會向前看,微笑着面對一切纔對。”
“不了,行宮那邊我還有事要去安排,你就安心留在這裡吧,你若真能放下這些事那便是最好的了。”達來聽了尚仙的話後,稍稍鬆了一口氣。
“王子保重,後會有期。”尚仙對達來道完了別,便緩緩離開了。
達來又親自和賽馬場的管家及侍衛首領細細交代了要注意的事項後,獨自駕着羅羅車返回了托克托行宮。在返程的路上,奧運達來突然回想起凝芙受傷後與司涵遠的那一次長談,也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方纔幾次欲言又止、無人知曉的真相,但是他始終沒有勇氣對尚仙吐露,反而有些卑鄙地出賣了凝芙與禕徵之間的勾當,他對自己的所做所爲也有些訝異和輕視。自那日與司涵遠交談之後,達來的腦海時常常浮現出當時的情景來,揮之不去,如果凝芙與禕徵是破壞尚仙與涵遠的始作俑者,那自己就是一錘定音的罪魁禍首,讓他更忐忑不安的是,自己的私慾也不知不覺地滋長,已經快要戰勝自己的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