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賞美
霍文燦急如星火,沐浴洗漱出來,挑挑撿撿選了套天青灰的長衫,再仔細挑了把摺扇,大步流星往外走。
出府門上了馬,猶豫了下,吩咐直奔迎祥池。
他妹妹在,他趕過去,再怎麼說都是理直氣壯,李三去不去就無所謂了,再說,他更擔心把李三叫出來,又要驚動了他三妹妹,那可就麻煩了!
霍文燦一路快馬,趕到迎祥池時,迎祥池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離迎祥池還有兩個街口一座橋,馬就走不動了。
霍文燦跳下馬,留兩個小廝看馬,自己在湛金等小廝的護衛下,往迎祥池旁那座茶坊擠過去。
李苒和王舲,謝沛,霍文琳,曹家三娘子四娘子一起,在那間年前李苒看社火的茶坊雅間裡,正看佑神觀等京城各大道觀聯合的祈福齋醮,看的專注而興奮。
曹茗站在雅間門口,帶着十二分的無奈,專心抿茶。
霍文燦腳步咚咚直上二樓,曹茗探頭看外,看到霍文燦時,莫名鬆了口氣。
王舲順過口氣,瞄着霍文燦問道。
三哥這是怎麼了?
“你們看什麼呢,我來了都看不到。”
霍文燦越過曹茗,進了雅間,往前兩步,從他妹妹霍文琳肩上,伸長脖子往外看。
“那就春茶吧。”
曹四娘子本來是要笑一笑的,可看着她三哥笑的都咳起來了,笑意沒了,光剩納悶了。
“聽聽!還是他唱得最好聽!”王舲哎了一聲,一邊笑,一邊用團扇不停的點着,不過她點的是哪個,實在看不出來。
曹茗摺扇點着霍文燦,笑的透不過氣。
“三哥你這麼說,就是我自己能去看了?我跟四姐姐一起去看!”霍文琳這會兒反應快極了。
霍文琳這驚喜無比的一聲叫,差點把霍文燦嗆死,這半天了,她才知道他回來了?這是反應過來了?這一句問的!
“你們回來了?聽說你們這一趟辛苦得很。”曹茗忙站起來迎出去。
“聽到什麼啊,你看那邊,那是鍾副相家二娘子吧,看看,半邊身子都出去了。哎,她們那位置,跟咱們這間比,差遠了噢!”
表姐笑成這樣,肯定有什麼事兒……
這回看到幾眼了。
王舲笑的扶着桌沿,幾乎滑到桌子下面去。
“三公子是聽說今年這祈福齋醮特別熱鬧,一回來就趕緊過來看熱鬧了?”王舲看着霍文燦,笑的意味深長。
“這個……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中間得有分寸,我渴壞了,你們看,我去喝杯茶。剛大老遠趕回來,連杯茶都沒喝就過來……你們看你們看,我跟曹三喝茶,曹三說點心不錯,正好餓了……”
“三哥你從來不陪我看熱鬧!我讓你陪我逛州橋夜市,你說什麼……”
“別叫別叫!我要聽那個,噓噓!要唱了!都別出聲!”曹四娘子曹芊揚着手亂揮。
“你說女孩子家要文靜,看什麼熱鬧啊,看熱鬧的都不是好女子,以後嫁不出去的,你還說……”
“我再看看。”
霍文燦一眼看的,也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嗯。”李苒一聲嗯,應的很隨意。
“那個那個,這個好看,還是引客好看?那些引客,真……那個,光了?”看起來霍文琳對引客相當好奇。
“一個男一個女,沒法比,都好看。嗯,光了。”李苒微微伸頭,看着水臺上往裡收縮,擺出造型的年青道士們。
要是能扔賞錢,她一定用銅錢把那個眉毛象謝將軍的埋起來!
“你不是說,不能總聽阿孃的,得有自己的主意,這話,你教導過我好幾回。”霍文琳立刻翻舊帳。
曹茗聽着霍文燦這一聲口哨,唉唉了幾聲,一邊笑,一邊用摺扇拍着自己的頭。
霍文燦一隻手裡託着紅豆酥,一張臉漲得通紅。
“人家明明比你小!”霍文燦一句話沒說完,立刻覺得自己這一句太蠢,叫姐多好啊,可話已經衝口出來了。
霍文琳還好,霍文燦差點嗆着。
“那引客天天都有,你想看,讓你三哥帶你去看一回,不就行了。”王舲拍了下霍文琳,點了點霍文燦笑道。
“唉。”曹茗往雅間裡斜瞥了眼,一臉無奈,“辛苦什麼,一羣小丫頭……進來坐,喝什麼茶?這家茶坊幾樣點心,還有春茶,正經不錯。”
霍文琳站起來,將紅豆酥塞回到她三哥手裡。
琳姐兒跟她三哥吵吵幾句,這有什麼好笑的?琳姐兒跟她三哥常常吵吵,不是一回兩回了,有好些回,比這好笑多了,三哥也沒笑過啊。
“三哥別說話,剛纔那句,是那一個唱的!我聽出來了!”霍文琳用團扇朝她三哥胡亂拍了下,踮着腳尖叫起來。
曹茗看着他,笑的愉快無比,他就知道,他早晚也得敗下陣來。
“州橋夜市多髒呢,對了,我不喜歡吃紅豆酥,早就不喜歡吃了!”
霍文燦在兩間窗戶前來來回回挪了半天,硬是沒擠進去。
水臺上,一首青詞唱完,年青俊美的小道士們排成兩隊,甩着寬大的道袍袖子退往另一頭。
後面的話,霍文燦沒敢說出來,真要帶琳姐兒去看引客,那得多尷尬?傳出去也不好聽啊,這事兒……怎麼說到這上頭了?
“還好還好,我妹妹她們都在呢?辛苦你了。”霍文燦越過曹茗,先往雅間裡看了一眼,才縮頭回來,和曹茗說話。
曹茗站在他身後,用摺扇點了點霍文燦的肩膀,“坐下喝茶吧。”
“三哥從來不帶我出去玩兒!”霍文琳斜着她三哥,還在不忿中。
霍文琳眉梢高挑,不等她說完,霍文燦端起碟子紅豆酥塞到霍文琳手裡,“你吃這個,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
“要不我帶你去吧。”王舲看着霍文琳,緊接了句。
“看看,四姐姐就知道我喜歡吃什麼!”霍文琳衝她三哥哼了一聲,坐下吃蝦餅。
“可他長相差了不少啊。”李苒一邊笑一邊用團扇拍着王舲的團扇。
“她……也不是,”霍文燦瞄了眼側對看着他的李苒,話到嘴邊立刻又改了,“我從前不是忙麼,沒空,就推到阿孃頭上,等……”
“三公子,琳姐兒想看一回引客,真是隻能你阿孃點了頭啊?”
謝沛興奮的一張臉通紅,咯咯笑個不停,卻說不出話,她也不知道說什麼。
王舲再次哈哈大笑。
謝沛瞪着簡直就是狂笑的王舲,從王舲看向霍文燦,說不上來爲什麼,又從霍文燦看向李苒。
李苒站起來,拿了碟子蝦餅遞給霍文琳。
這一羣年青道士,人俊美,衣服漂亮,舞的好看唱的好聽。
“不是……這個,你要去,去不去,我哪管得着?你得去問阿孃,阿孃說行就行,我能管得了你?”霍文燦一急之下,趕緊把阿孃架出來。
霍文燦拼命找着藉口,他該好好喝兩杯茶了。
茶坊下方,迎祥池靠近茶坊這邊,從岸上往水裡搭出幾丈寬的水上木臺。
“關你什麼事?我願意,就是四姐姐!”霍文琳再衝她哥哼了一聲。
霍文燦哪肯輕易放棄,再看了一遍,還是隻能從他妹妹肩膀後面往前伸脖子。
霍文燦已經緩過來了,先一巴掌拍在曹茗肩上,“笑什麼?你看你笑成這樣子,多難看!風度全無。人呢?這茶涼了,這點心也涼了,都換熱的來!”
她三哥從小穩重,笑成這樣的時候,好象是頭一回吧?
霍文燦迎上她的目光,一觸趕緊避開,嘩的抖開摺扇,打着哈哈道:“是啊,聽說琳姐兒來看熱鬧,我不放心,過來陪陪琳姐兒。”
“六姐兒怎麼說話呢?那是能看的?不是,我是說,那是我能帶她去看的?”霍文燦瞪着王舲。
“三哥你回來啦!”
木臺上,一羣年青道士,穿着白藍相間、極其漂亮的嶄新道袍,小道士們個個都脣紅齒白,身材高佻,俊美非常,正排着整齊的四方隊,舞着寬大的袍袖,比唱歌還好聽的吟誦着……大約是青詞。
曹三娘子見霍文琳和她三哥一句接一句的嗆起來,心微微提起,剛要站起來勸幾句,就聽到她三哥爆笑出聲,立刻坐定不再動,看看她三哥,再看看王舲,莫名其妙。
一羣人看着小道士們走遠了,長長呼一口氣,從窗前撤回來,各自坐下,叫着換茶拿點心,送什麼什麼吃的,雅間裡頓時熱鬧起來。
“四姐姐說得對!長得好最要緊!要是能扔賞錢就好了,那一個也好看,我就喜歡這樣帥氣的,他的眉毛,有一點點象謝將軍噢!多好看呢!”曹四娘子一邊拍手一邊遺憾。
霍文琳拍了曹三娘子一巴掌,點着隔了幾間的一個雅間,愉快的驕傲起來,她們這個,是今天視野最好的雅間!
“你輕聲點兒!”曹三娘子實在忍不住,一邊笑一邊拍着曹四娘子,“剛纔三哥怎麼說呢?這麼多人,要是讓人聽到……”
“四姐姐,聽說你看過引客?”霍文琳從曹三娘子這邊,擠到那邊,從王舲面前伸過頭,大瞪着雙眼問道,一句話問出來,微微屏氣看着李苒。
霍文燦猛舒了口氣,擡手拍着胸口。
“琳姐兒,不是我不帶你去,你想想,滿臺子……光溜溜,你讓我怎麼陪?還是讓你六姐姐陪你去吧,州橋夜市我陪你去,你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要不今天?一會兒就去?”
“今天我們要去混元觀,都定好了的,明天!”霍文琳頓時笑逐顏開。
“好,就明天!我帶你們逛州橋夜市,想吃就吃什麼,三哥帶你們逛個夠!曹三也去!人多熱鬧!”霍文燦愉快無比的揮手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