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這一次，夏千語只回了簡短的一個字。
唐寧知道，當她的郵件只回一個字的時候，無論是同意還是拒絕，都代表着今天的對話到此結束。
“謝謝。晚安。”
唐寧無奈的吐了口氣，快速敲下這四個字發過去。果然，夏千語再沒有任何文字回過來。
唐寧沉沉的吐了口氣，將夏千語的回覆又仔細看了一遍後，確認自己沒有理解遺漏後，這才關掉電腦。
窗外，月光朦朧的照在隨風輕舞的樹梢間、照在尖尖的屋頂上，讓唐寧想起在校園時的那些美好時光。
只是，那些美好與陽光、那些明亮與痛快，在他的腦海裡只是一閃而過。當他輕輕閉上眼睛時，腦海裡停留下來的，卻是那一本本的合同、一沓沓的帳本、一串串的數字符號……
他的生活、他的世界，已無法回去。
他知道。
*
第二天，當唐寧與蘇蔓準時登上飛往英國的航班。
寧達公司肖奕的辦公室裡，夏千語將唐寧給’寧達’做的新業務組織分析報告推到肖奕的面前，看着他淡淡說道：“這份報告的電子版你應該已經看過了，有什麼想法？”
“小寧分析…。”
“唐寧做這個報告，代表的是carlyle中國管理中心。”
夏千語打斷肖奕的話，冷冷的說道。
“抱歉，我一時忘了改口。”肖奕擡眼看她，眸色微暗，說話的聲音不禁微微乾澀：“唐寧的分析全面性與深入性極好，唯一的缺點是業務熟悉度不夠，以至於關注點多放在流程與新業務推進上，實際這三個月，我們更多的精力與資金全部放在新樓盤的恢復施工與銷售代理的合作業務上。”
“有道理。”夏千語點頭，話是贊成的話，臉上卻面無表情。
“所以對於這份報告，我希望公司這邊能夠更全面、更客觀一些。”肖奕輕扯嘴角，臉上帶着職業的笑容。
“如果berlin接手carlyle中國公司，這份報告便沒有任何意義。”夏千語輕勾起脣角，聲音淡從容，似乎只在說一件平常的事。
“Miss夏……”肖奕看着夏千語的目光猛然一縮，霍的一下站了起來。
“唐寧在報告中對你的分析我很認同。”夏千語看着他淡淡說道：“所以原本也會這樣安排，只是……你太急了些。”
肖奕雙手撐在辦公桌面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夏千語，半晌之後，慢慢的坐了下來，緩緩說道：“於’寧達’的未來來說，我和小寧的目標一致。”
“是這樣嗎？”夏千語不禁低頭輕笑，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後，擡眼看着肖奕說道：“我以爲，你至少是敢做敢當的。”
“既然這樣，那我知道了。”夏千語說着便站了起來，轉身往背影沉聲問道。
“’寧達’現在迴歸到唐寧手裡，掌握實權的是你，唐寧不過是一個傀儡，而你依然是他信任的肖奕大哥；而’寧達’在三年後迴歸唐姓，以唐寧的資質自然能完全掌控公司，所以彼時你在’寧達’的地位不過如今天這般。”夏千語冷笑着說道：“肖奕，你有野心這沒錯，錯在不夠坦蕩，到現在還不肯說實話。”
“胡說八道。”肖奕握緊雙拳，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和berline達成的協議，對唐寧還算顧念，所以我原本有意讓你繼續留在寧達做執行ceo。可惜，我不喜歡不夠坦誠的人。”夏千語淡淡說道。
“所以呢？”肖奕冷聲問道。
“所以……”夏千語輕挑眉梢，嘴角彎起一股俏皮的笑容：“我可能需要和唐寧商量一下。”
“你－－”肖奕聽她居然說要與唐寧商量，不禁又氣又惱，只是在看見她輕漫的笑容後，沉沉的吐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Miss夏，carlyle目前是寧達的大股東，berlin與你之間的恩怨是你們內部的事情，我無意參與；作爲寧達的老的高層管理者，我配合新公司的任何決策。無論這政生是你、還是berlin來傳達。所以請你在處理這件事情上，也能夠保持你的職業感與專業度。”
夏千語對他暗藏機鋒的話倒也不惱，只是淡淡說道：“ok，你的意見我接受。”說完後便繼續往外走去。
*
在夏千語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後，肖奕全身緊繃的神經才慢慢放鬆了下來。
仔細想夏千語剛纔的話，肖奕不禁暗自埋怨自己的遲鈍，居然暗示她在對待他的問題上不職業、不專業。
她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唐寧會成爲寧達項目的責任人，所以在關於他的安置上，會同唐寧商量－－這正是她職業又專業的地方！
即便唐寧只是她的下屬、即便唐寧的能力還不足以撐起整個項目，但若他站到項目負責人這個位置上，她便會尊重他的意見。
只是……
再往深想，肖奕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爲什麼在她知道自己與林柏文合謀整她之後，還會這樣說？
她這是在告訴自己：她會沒事。
所以警告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將決定他今後的去留－－或者不止是去留。
想到這裡，肖奕不禁打了個寒顫，夏千語在業內的名氣，除了精準的投資眼光、老道的投資手段之外，還有她對對手、對反對者毫不留情的打擊。
“berline，事情到哪一步了？”肖奕拿起電話給林柏文打了過去……
*
“我不覺得你還有機會。”林柏文目光沉然的看着夏千語。
“你的意思是，玉石俱焚？”夏千語抱臂靠在辦公桌前，看着他冷然說道。
“不至於。”林柏文輕揚下巴，篤定的說道：“這次對於總部來說是個千載難縫的機會，他們可以先整跨你，再慢慢收拾我－－而且，’光影’的竟標結果明天就出來了。”
“charlene，你敢在現在棄標嗎？”林柏文輕揚嘴角，篤定的笑了：“no，你不敢。所以我在’光影’的作爲，第一：情有可緣；第二：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影響。所以，這一局即便我有受損，但仍是我贏。”
“既然你如此篤定，那我們就沒有必要再談了。”夏千語放下抱着的手臂，轉身回到辦公桌後的轉椅上坐下來。
“不想和我談談條件嗎？”看着她依然從容淡然，林柏文的眸光微微眯了起來－－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能在這種時候還巍然不動。
夏千語，如果我們不是對手，或許會不同？
“charlene，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願意自動辭職，我有辦法說服總部放棄這次審計；如果你將給總的資料撤回來，那麼我同意在審計結果出來後的起訴環節，不出庭作證；你選哪個，我都同意。”林柏文沉眸看着夏千語，一字一句的說道。
“出庭做僞證，只要你願意，我奉陪。”夏千語輕擡下巴，臉上的驕傲之氣半分不減。
“這個位置對你這麼重要？”林柏文彎下腳，雙手撐在桌面上，直直的看着夏千語。
“總部那些人的認可，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夏千語輕揚嘴角，滿眼諷刺的看着他。
“好，那就看看，最後倒底誰贏誰輸。你收郵件吧。”林柏文慢慢站直身體，緩緩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夏千語的眸色微動，伸手拉過電腦－－打開郵箱，彈出來的是總部審計中心、總部業務中心的聯合郵件，要求她立即停止工作，接受總部的財務與業務聯合審計。
而在她剛剛登錄郵箱後，她在公司OA系統的帳戶便被即時凍結……
－－－－－－題外話－－－－－－
1。千語已看出肖奕想掌控寧達的野心，這對她來說原本不算什麼，但肖奕卻以與唐寧的目的相同爲由，不肯承認自己的野心，所以千語心裡便決定不再給他機會。
2。肖奕心裡或許有這樣的潛意識，但他自己並不承認想要掌控唐寧，所以被夏千語說穿後，不禁惱羞民怒。後來想到自己與林柏文的計劃，便又暗示夏千語，以後carlely中國可不一定是她負責。最後又被她的篤定弄的心慌，所以對夏千語的稱呼，從官方的Miss夏，到氣惱的夏千語，再到官方的Miss夏，將他的心理變化揭示無餘
3，從千語與林柏文的對話中，能看出林柏文已看過項安給千語的資料，並且這份資料還沒交到總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