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現在境外，公安部門已經限制他的家人出國、同時凍結了他個人帳戶，監控了他直系親屬的帳戶。”
“目前給我們的意見是，可以選擇被告缺席開庭，在事實證據充分的情況下進行缺席宣判，在法院下達判決書後，再持有效判決書向王健所在國做引渡申請。”
唐寧看着夏千語說道：“所以我和律師商量的意見是選擇缺席開庭，暫不增加被告桂南生。在判決生效後，再提請增加被告的訴求。”
“時間呢？”夏千語問道。
“順利的話，兩個月。”唐寧點頭：“也就是奕唐收購完成後的一個月。比我們原計劃晚一個月，但這樣對於王健的案子來說，更加穩妥。而這個時間，桂南生應該剛剛完成與市政的私下交易。”
唐寧微眯着眼睛看着夏千語，聲音低低的說道：“奕唐無法提代採購單據的一些資產，可能是違規進口。”
“哦？”夏千語的眸光微動，想了想說道：“分開起訴。”
“律師也是這樣建議。我已經通知紀工，業務與資產交接，再拖兩天，把這部分資產的報表、臺帳、還有圖片證據，全部摸清楚。”唐寧點了點頭。
“這件事可能需要麻煩傅老大出面。”夏千語沉下眸子看向唐寧。
在看見唐寧緩緩點頭後，知道他懂得自己的意思－－桂南生這樣的流氓企業家，做這樣的事情是駕輕就熟，自然也知道如何不動聲色的將這部分資產轉移。
所以一方面紀工要搶時間先點這部分的清單，一方面要傅老大安排人盯着這批資產的去向。
“奕唐那邊你繼續盯着，我先回辦公室了。”夏千語將電腦收進公文包裡，邊起身邊說道。
“張之南申請未來城的中轉款，比預算時間提前了三天。”唐寧看着夏千語時，似是若有所思。
“是嗎，你看着批吧，錢在帳上，早一天晚一天都無妨。工程的事，時間進度也不可能百分百精準。”夏千語神色不動，收好電腦後，看着唐寧微微笑了笑說道：“今天沒有應酬了？”
“沒有。”唐寧點頭。
“早些回去，今天我做晚餐。”夏千語點頭，拎着公文包往外走去。
“千語……”唐寧起身從辦公桌裡走出來，大步跟上她的步子：“我做吧，不喜歡看你在廚房的樣子。”
“行啊。”夏千語輕輕點頭。
兩人從辦公室走出來，黎芷立即站了起來。
唐寧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後，與夏千語一起往外走去，而夏千語則是一慣的不太理會別人。只是在看到捧着咖啡站在電梯口的陳茵時，眸光微微變暖。
“啊……我在這裡偷懶呢，又被唐總捉到了。”陳茵忙收回發呆的眼神，壓低聲音輕喊了一聲。
唐寧與夏千語只是笑笑，並沒有責怪。
“唐總，夏小姐，我先進去了。”陳茵的目光從他們的臉上輕掃而過，捧着咖啡杯快步往裡走去－－一路小跑的步子，有那麼一點點慌張。
“很可愛的小姑娘。”夏千語清清淡淡的說道。
“做這一行有些吃力，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唐寧微微笑了笑－－對於員工的評價，他向來只看工作。
“恩。”夏千語眸光微閃，嘴角輕扯了一下，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在感情這方面，他不應該如此遲鈍。
或許是工作太忙了吧。
夏千語如是想着。
*
“陳茵，唐總下去了嗎？”
陳茵捧着咖啡剛回到辦公室，黎芷正拿着一份文件走過來。
“和夏小姐在電梯間。”陳茵點頭。
“有份文件需要唐總批，現在……”黎芷猶豫了一下，轉身看了看電梯口的方向，還是沒有走過去。
她當然不知道唐寧與夏千語的關係，但知道夏千語是唐寧的上司，而且唐寧對她很特別－－不像別的員工那樣怕她，與她總是有很多話說。
所以她雖然沒有過多的猜測，卻總是很聰明的在夏千語過來的時候，不會去打擾他們－－畢竟上司和他的上司也要培養感情的。
“他一會兒就回辦公室了，他一般不送夏小姐到樓下。”陳茵看了她一眼，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後，拿了咖啡罐去了茶水間。
黎芷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對於陳茵表現得如此瞭解唐寧，稱呼之間只用‘他’，心下不禁有些不快－－她是故意的嗎，非要表現出自己的身份不同、表現出與老闆的關係更好？
黎芷輕哼一聲，沉着臉將文件送進了唐寧的辦公室。
她看着陳茵煮了咖啡送進去又出來，接着就看到唐寧從門外走了進來－－陳茵送咖啡的時間把握得剛剛好！
黎芷不禁輕咬下脣，一面嫉妒陳茵的伶俐聰慧，一方面也鄙視她最多也只會端茶倒水的事了。
*
唐寧走進辦公室，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已要放在他的桌子上。
他習慣性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後，又拿起張之南的資金調撥申請單，仔細看了又看，還是不放心的給張之南打了電話，讓他將電子帳再傳一次過來。
又花了一小時重新看未來城的往來帳和資金需求表，唐寧最終還是將這筆款簽了出去：
“張總，一定要確保專款專用。”唐寧打過電話去，再三叮囑。
“我知道，您放心。”張之南的聲音依然沉穩，有種讓人放心的從容。
“拜託了。”唐寧點頭，緩緩放下電話。
比預算提前的時間並不多，無論時間還是金額都在大預算之內－－是他太緊張了，不至於這麼巧的。
唐寧打開電腦帳本又看了一眼後，用這些數據，讓自己的情緒慢慢平穩下來，開始處理桌上被黎芷分類放好的文件。
*
經過半個月的磨合，他和黎芷、陳茵三人之間的工作配合也越來越默契。雖然他有些不喜黎芷的過於世故和敏感，但他仍能接受她做爲職業人對職場關係的不同理解與應對。
總之，能有效完成工作就好，至於那些小心機小心思，他只若未見。
而陳茵在經過開始的失落之後，在沒有其它計劃的情況下，選擇了繼續在這裡工作－－雖然追他已經成爲不可能的事，但能天天見着也算是對她暗戀一場的回報吧。
誰讓她，還是那麼喜歡他－－不敢想、不能追，卻也不能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的揮一揮衣袖就走吧。
好吧，就讓她天天看着、天天相處着，等到喜歡越來越淡的時候，她應該就能完全恢復了。
陳茵如是想着，掛掉銀行的電話後，將今天跟進的結果整理在記錄本上，用安安教的方法做了結果的初步預估之後，便抱起文件往唐寧辦公室走去。
*
“唐總，這是四大銀行的融資進度表。”
陳茵將進度表遞給唐寧，接着逐一解釋說道：“信立銀行原本已經提速，因爲我們臨時撤回一部分抵押物、減少了貸款額，所以告訴我要走正常的審批程序，批下來大約要三週以後，放款的話，要到一個月以後了。”
“復興銀行的項目評估已經完成，這周能完成貸款額度的審批，一週半後可以放款。這家是最快的。”
“華南銀行會在三週後放款，目前有疑問的是傑安5%的股份抵押。我們的資產抵押是以寧達的名義提請貸款，傑安的股份是以傳奇的名義提請貸款；他們也知道我們想借寧達的擔保讓傑安的股份多貸些資金出來，但仍然提出這筆貸款，需要傳奇和傑安兩個公司的資料。上次公關後，他們雖然鬆了口，說只要傳奇公司的資料，但放款時間依然不能提前，要到五週以後。我向傳奇的財務部確認過，補充的貸款資料已經送過去了，後面我再催催。”
“我爹地那邊是走正常程序，他說如果特別急的話，可以在半個月後先以其它名義借十億出來，其它的還是要等到三週以後。”
陳茵合上資料夾，擡頭看着唐寧說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是傑安抵押的股份這筆款，越快越好，我今天再去追追，或者唐總，你看要不要撤回來，將這筆給我爹地去做？”
“寶安銀行做不了。”唐寧搖了搖頭，看完手上的進度表後，對陳茵說道：“先按這個進度跟進，暫時不要盯得太緊。”
“好的。”陳茵連忙點頭。
在陳茵出去後，唐寧拿着進度表去了財務室，在問了老沈這個進度是否還有空間後，得到的回覆是：在正常流程之下，這已經是最快了。
“不能更快了嗎？”唐寧不禁有些泄氣。
“您看寶安的週期就明白了，行長親自操作的也需要三週。”老沈搖頭：“雖然我們是大客戶，但我們有過不良信譽記錄，所以他們一邊想做我們的生意、一邊又必須嚴格審覈確保沒有問題。”
“現在這個週期，說實話，已經是您公關的結果。”
老沈看着四大銀行出的週期表，心裡其實已經在感嘆唐寧的公關能力－－也或許他是拿身體拼出來的。
總之現在這個結果，已經相當的好。
“我知道了。”唐寧沉沉吐了口氣，面色有些沉重的起身離開了財務部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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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支付完收購奕唐的第一筆款之後，傳奇的帳上只有5億資金。按現在的進度，最遲一週後就要支付第二筆款。
而銀行最早到的一筆款，會是在一週半以後，也就是有半周的時間差。
“半周……”唐寧想了想，便去了傳奇公司財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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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總。”財務經理連忙站了起來。
“有沒有辦法做一筆支出，顯示款已打出去，但被銀行攔截回來？”唐寧直接問道。
“金額多大？需要空帳幾天？”財務經理有些心驚。
“75億，三天，可以放四十億給過去，空帳35億。”唐寧沉聲說道。
“……可以。”財務經理猶豫了一下，仍然點頭應了下來。
“好，我會在一週後轉四十億過來。”唐寧點頭，又看了一下公司明細帳後，便離開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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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務經理握着手中的電話，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夏千語這件事情－－空帳匯款，利用銀行攔截系統將資金凍結，以達到推遲付款的目的。
爲了表示誠意，她接着再將根本就未付出去的款，再做一次支付，對方收到40億後，也不會因爲35億、三天的緩衝期，而懷疑什麼。
財務經理想了又想，還是沒有打這個電話－－只是利用銀行與帳戶之間的信息不對等而引發系統自動攔截，而帳面會顯示匯款信息與帳戶信息不付被攔截，只要她不說，沒有人會知道這是故意操作的。
三天時間，有款到位重新再匯，一切都算是天衣無縫。
*
唐寧與夏千語今天都沒有加班。
兩人一起去超市買了菜。回家後，唐寧只讓夏千語烤些糕點，洗菜切菜炒菜這些活兒，他都自己幹了。
倚在烤箱旁的夏千語，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眯着眼睛看着穿着圍裙、捋着袖子的唐寧，他不算嫺熟卻足夠優雅的動作，從窗口打進來的夕陽裡看起來，渾身就象泛着一層溫柔光芒的王子一樣，有着讓人窒息的美感。
“千語，拿一個盤子給我。”唐寧側頭喊了一聲，順勢將手伸了過來。
只是半晌沒看到夏千語有動靜，不禁轉過頭來－－看見她有些發愣的樣子，不禁失笑：“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今天天氣不錯。”夏千語恍然收回目光，笑笑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說第一次看你發呆呢。”唐寧走過來，伸手拿了放在她身後櫃子裡的盤子，順便抱了抱她，笑眯眯的說道：“發呆的樣子很好看。”
夏千語輕咳了一聲，輕聲說道：“我去榨果汁。”
唐寧用鼻尖在她臉上輕輕蹭了兩下，柔聲說道：“千語，謝謝你。”
“謝我什麼？”夏千語伸手摸了摸臉，再仰頭看他的鼻尖，忍不住笑了：“好了，去炒菜了。”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唐寧突然問道。
“怎麼想起來問這個。”夏千語伸手將他手裡的盤子拿了下來，拉着他走到櫥櫃邊，一邊將切好的菜裝起來，一邊問道。
“突然覺得，就算我超越你在工作上的成就，似乎還是配不上你？”斜椅着牆柱，看着與在辦公室完全不同的夏千語，目光裡全是溫柔與喜歡－－一直以爲自己更喜歡工作中的夏千語，就算咄咄逼人的樣子，在他看來都是風采卓然的。
也看過她爲他做早點的樣子，總認爲那與她的氣質太不匹配。
今天卻突然看到溫暖夕陽中她出神發呆的樣子－－讓他忘記她的犀利與強勢、忘掉她在談判桌上的風采，只看到陽光裡少女可愛溫柔、又美得有些夢幻的模樣。
他不怕自己追不上那個專業而犀利的夏千語，卻擔心在生活里美得讓人心驚的夏千語，他會留不住－－就象曾經的蘇蔓一樣。
“說什麼傻話呢。”夏千語將裝好的餐盤放在爐子邊，伸手打着爐子和煙機後，看着他說道：“你來還是我來？”
“當然是我來。”唐寧笑笑，轉身去準備調料。
*
唐寧的動作不算太快，但比起剛開始做中餐的時候，效率還是高了許多。
當他關上爐子，將三菜一湯端上桌時，看着夏千語說道：“所以中餐水平到位了，也並不要花太多時間。”
“一週一次差不多了，天天做的話，這時間還是消耗不起。”夏千語將盛好的米飯遞到他手裡，看着色香俱全的菜品，眸色微微閃動，只覺得心裡某處一片柔軟－－一勺一飯、一茶一飲，生活原來可以這麼從容。
“你今天特別容易發呆。”唐寧夾了一筷子菜在夏千語的碗裡，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剛纔不是說了，今天天氣很好。”夏千語擡眸看了唐寧一眼，學着他的樣子，也夾了一筷子菜在他的碗裡，然後看着他小聲說道：“是不是這樣？”
“什麼樣？”唐寧不解的看着她。
“給你夾菜啊。”夏千語用筷子指了指剛放進他碗裡的菜說道。
“這些都是個人習慣，沒有什麼規則或者模式。”唐寧夾起來吃掉之後，對夏千語說道。
“我……在工作之外，不太會和人相處。”夏千語輕聲說道。
“工作之外，你只需要與我相處。”唐寧笑着說道。
“好啊。”夏千語凝眸想了想，又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她又沒有家人，更沒什麼朋友，與selina和顧止安的相處模式早已習慣，傅陵倒是什麼都由着她，然後就只有一個唐寧了。
他當然都是順着她的，哪裡還需要她學習什麼與人的相處之道。
只是有時候……
有時候她很想知道，如果不是她，愛情中的他，會是什麼樣子……
－－－－－－題外話－－－－－－
今天忙，不寫題外話了。改天修文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