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2 安安的參與
“結果已出,中標公司四家,寧達綜合排名第三。目前分數複覈與調整中。評審組與項目辦有爭執,還有操作空間。”
郵件是傅陵發過來的,而且用的是轉發郵件。
想來是爲了讓他知道消息的來源,以增加判斷的準確度。
“千語,收到傅先生的郵件了嗎?”唐寧拿起電話給夏千語打了過去。
“收到了。”夏千語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們算不出,審計評審組的意見能佔多大比重,也不知道肖奕放出的消息,對他們的影響能有多少。”唐寧語調緩慢的說道。
“按你的計劃吧,注意安全。”夏千語沉聲說道。
“好。”唐寧的眸光微動,嘴角微微上翹。
他也希望那些通過不正當手段得來的證據能不用就不用、他也希望能順順利利的拿到項目,但顯然天真如他也知道這並不現實。
哪裡有利益、哪裡就有黑暗,他已經明白--這已是如真理般的存在。
所以他才越來越理解夏千語、也越來越擔心夏千語:她不過是一個25歲的女孩子而已,她能承擔多少陰暗與骯髒?
還好,夏千語終於願意放手--讓他在她看得到的地方,一步一步走進這個她深入其中又深感厭惡的圈子。
“千語,我會讓你放心。”唐寧放下電話,擡頭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等着的安安。
“唐總?”安安當然也聽到了唐寧與夏千語的對話。
“你將盤裡的文件發到這兩個地址,發完後將發送途徑清理乾淨。”唐寧將一個盤和一張紙條交給安安。
“好的。”安安緊張的接過盤和紙條,用力點頭。
“安安。”唐寧看着緊握盤、神色有些緊張的安安,溫和的喊道。
“唐總。”安安的手握得更緊了,雖然八卦卻聰明敏銳的她,知道唐寧接下來要說的話,非常--重要。
“你拿電腦到我辦公室,然後看盤的內容,然後我再和你說完整的事情,你可以選擇要不要去做--我的意思你可以拒絕。”唐寧看着安安,緩慢的說道。
“是。”安安嚴肅的應下,轉身快步往外走去。
她知道自己不會拒絕。
唐寧這樣的人都能做的事,她有什麼不能做的?她相信唐寧的底限、也相信唐寧這樣的人做不出傷天害理的事來。
至於踩線和手段……
在商業裡混的人,誰都不天真。
雖然她曾爲唐寧的天真着急過一陣。
安安緊握着盤,抱起放在桌面的電腦後,快步返回唐寧的辦公室--聽着自己高跟鞋急促打在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安安突然覺得自己特別精英、特別幹練。
視頻一共8分鐘,看到3分鐘的時候,安安覺得有點兒臉紅。
悄悄擡頭看了一眼唐寧,又紅着臉低下頭繼續看,只是腦海裡一直閃動着:她這個單純又紳士的大老闆,在看這種猥瑣視頻的時候,會不會只當是會議報告來看?
安安居然沒有去想,唐寧爲什麼會看這樣的視頻,他又要用這段視頻去幹什麼?
不知道是該說她對於唐寧太信任、還是大腦習慣性脫線。
“唐總,我看完了。”安安看完後,紅着臉走到唐寧公桌前。
“視頻的主角是安閣項目的評審員,現在我們的項目綜合評分達到中標排名,但有人想在我們中標後得到一些好處,而我們想在合法範圍內給的好處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所以他們可能會因此將寧達拉下來。”唐寧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安安用力的點頭,看着唐寧說道:“所以我們找人錄了他們的視頻,用這種方式讓他們不要循私,是嗎?”
“恩,是這個意思。”唐寧有些詫異安安的敏銳。
“好,我知道了。”安安點頭。
“這件事對你來說,有些風險。”唐寧看了安安一眼,沉聲說道:“第一,如果對方不受威脅,以此報警的話,公司不會保你。”
“第二,如果對方受威脅,你的工作也從單純的企業內部,涉足到不那麼幹淨的商業競爭。”
“所以你自己考慮,要不要繼續。”唐寧看着安安,認真的說道。
“沒問題。”安安快速答道:“謝謝唐總和我說明這些,我知道很多跟在老闆身邊的人,都要和老闆一起參與、操作這些事情,大多數老闆都不會和他們說這麼清楚、他們也沒有選擇的機會--被拉下水,是她們必須與老闆站在統一戰線的砝碼。”
“說這個的重點,不是評判老闆地不地道,重點是:想做白蓮花就不要在企業做,做了老闆秘書就要有參與和分擔的自覺。”
“哦……。”唐寧伸手揉了揉額頭,眸底有些微微的暖意,當然,更多的是對這個秘書不按常理出牌的個性的無奈。
“唐總別擔心我,我就長得比較單純,其實我還是很成熟的。”安安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唐寧點頭,輕咳了一聲後對她說道:“一,將視頻發給我剛纔給你的地址,不用有任何留言。二,清理髮送路徑。三,盤放到我保險櫃裡,由你保管。四,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夏小姐呢?”安安悄聲問道。
“她不管細節。”唐寧再咳一聲,對這個秘書永遠保持旺盛的八卦之心,很是無奈。
“知道了。”安安用力點頭,轉身快步回到桌邊,關掉了公司f後,用自己手機4網絡的熱點連接到電腦,快速申請了一個臨時郵箱,然後用外網將視頻發送給了唐寧指定的地址。
做完這些後,立即註銷了郵箱,並關掉了手機的4網絡,同時刪除了電腦上的發送痕跡。
這樣就算要追蹤的話,也只能追蹤到這個區域4站點的範圍,應該很難查到發送的p,當然,遇到真正的高手又另當別論。
安安從電腦裡拔下盤,緊張之餘,又特別有成就感,覺得自己終於爲大老闆做了一件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的大事--是不是離超級秘書又近了一些呢!
安安暗自想着,起身將盤鎖進了唐寧辦公室的保險櫃裡。
不知道肖奕那邊是不是也得到了消息,在唐寧這邊將小視頻發出去後,媒體又傳來寧達丟失數據的第二次深度分析,並結合了寧達破產的財務危機、以及前兩天股票下跌的數據情況。
其中還涉及到寧達更機密的財務數據,是他們拿到手的數據中根本沒有出現過的。
“所以肖奕在做的三個月裡,利用職務之便,將公司的財務數據都拷貝了一份。”唐寧看着媒體曝光出來的數據,心情沉落到最低谷--雖然兩人早已站在對立面、雖然兩人的交手早不容情,但想想他在那麼久以前,就已經開始偷覷公司;那麼久以前,在自己面前就全部是演戲,心裡難免又難受一回。
唐寧,終究不是一個無情冷血的人。
所有的理智與手段,也不過是他走到商業頂峰的途徑而已。
“唐總,ry公關部沒有反應。”方言看着唐寧說道。
“這件事情不用再理會,我聯絡那邊做競標方案的評論,你安排跟貼。”唐寧冷聲說道。
“好的。”方言當即明白了唐寧的意思--不在一件事情上有過多的糾纏,推動主要目標達成。
因爲肖奕安排的新聞太有針對性,加上寧達公關部也安排了自媒體的公衆號,做新聞立場的分析,將新聞背後的推手與陰謀論的觀點拋了出來。由於自媒體的獨立性與客觀性,避開了雙方掐架的惡性循環;而寧達的不反應,也將公衆的聲音讓道於自媒體,有利於自媒體聲音更好的傳播。
所以很快就有質疑的聲音出現--盜竊公司的信息是非法的,爲什麼盜了還在這時候、用這樣的方式發佈?
陰謀論、幕後推手的觀點立即便被散佈了開來。
接着是ry安排的頂尖商業專業,對於早兩天發佈的各公司競標方案進行專業評論,並結合了國際市政大樓建設的趨勢進行分析,給予寧達與凡城的標書很高的評價。
當然,部分標書內容的公開,並沒有貼出公司的名稱,這樣的評論才顯得更家客觀;雖然是內部安排的評論,也將四大公司的優勢都與項目需求貼合的進行了分析,以顯的專業客觀,而對寧達沒有太明顯的指向性。
寧達與御品在外圍的媒體戰打得激烈,其它幾個公司現在明顯的隔岸觀火,準備坐享其成;林柏文這幾天更是不見人影,原本他是安閣項目在中國的總組長,這些應對性安排也該由他來佈局,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提及他的身份。
在他的標書內容公佈後,爭奪資源、搶標的定位便已經很明顯,在這個項目上夏千語不可能再信任他、他也無法再用中國公司的資源爲自己服務。
所以ry旗下的三個公司,除了潘亮已經完成競標的使命外,寧達和品稀是各自爲陣,互不干擾。
在越等越緊張中,一天的時間結束了。
唐寧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又已經是11點。
唐寧站在大樓空曠的廣場裡,在濃濃的夜色裡,擡頭仰望這座熟悉的大樓,看着自己樓層的燈光一盞一盞的熄掉,心裡突然有股安心的感覺--再辛苦、再艱難,能在每天晚上看到大樓的最後一盞燈熄滅,都是值得的。
“我當時想過將這棟大樓賣掉,讓寧達的職員搬到ry那邊辦公。”夏千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淡淡的,帶着涼薄的味道。
“千語!”唐寧轉過身來,看着與他一樣擡頭看着大樓的夏千語,只覺得無奈--她有時候,真的是很不可愛。
雖然他知道,她從來不用可愛來要求自己。
“後來又想,一收購就賣掉,對營運其實不利,所以也就作罷了。”夏千語將目光從樓頂收回來,一臉淡然的看着唐寧。
“知道了,不想了。”唐寧伸手牽過夏千語的手,慢慢往停車場走去--停車場上,也只有公司的公用車輛和他一個人的車了。
夏千語知道他不想聽這樣的話,卻從不在讓他認清現實這上頭心軟。
商業的本質是賺取利潤,他必須得明白。
春天的氣息越來越濃,夜風吹在身上已經不再帶着寒氣,反而有股迎春花的味道,溫暖而芬芳。
唐寧和夏千語現在爲項目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完全沒有心情欣賞這城市的夜景,也沒心思品味這三月的空氣裡的花香與暖意。
只是花不知人意,管你喜歡還是不喜歡,在它該開放的時節,便不管不顧的競相燦爛。
“brn不配合項目的郵件我發給ry和bn了,所以上頭下了個不痛不癢的警告。不過雖然不能順利的讓他離開中國公司,他已經不能再深度過問中國公司的任何項目了。”夏千語剛纔在路上處理完了餘下的工作,所以回到家後,纔有時間和唐寧說林柏文的事情。
“恩,對於ry中國公司來說,名正言順的將他排除在覈心項目之外,就是最大的成功。以你對項目的把控能力,只要他不能名正言順的插手項目,他便奈何你不得。”唐寧邊脫外套邊說道:
“當然,他在決定這樣做的時候,也就知道了這個結果。所以他應該也有自己打算。”
“據我對他的瞭解,是想借協助安閣項目,攢回總部進入核心管理層的資本;當然,如果放棄協助的位置,主動拿到安閣的項目,這對他來說效果更好,也是bn更喜歡的結果。”
“但他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藉此拿到中國公司認同,以取得中國公司的助力,爲他以後在總部任職博得支撐。從職業利益的角度來講,他這個算盤是拋開了bn對他的期望,爲自己打的小算盤。”
“也因爲此,我纔對他有更多的信任。所以其實我並不理解他突然改變的原因。”夏千語思忖着說道。
“可能……是因爲你。”唐寧看着她說道。
夏千語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他不是那種會因爲私人感情而影響個人抱負的人。”
“每個人都有很多面,每個人在不同階段、遇到不同的人,對感情的付出也不會同。”唐寧看着她溫潤的說道:“比如說我、比如說你,我們都是例子。”
夏千語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不過,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心理,這個結果都是必然的。”唐寧微微笑了笑,攬着她的腰往臥室走去:“12點都過了,今天不要加班了。”
“我過去顧白那邊……哦,顧白下週就回法國上學了,正式上小一,以後回來的次數會減少。”夏千語拉開櫃子,邊拿衣服邊對唐寧說道。
“什麼時候走?你送過去嗎?”唐寧隨着拿了衣服的夏千語一起往顧白的房間走去。
“本週未,我只送到機場,ry會在那邊機場接。”夏千語說道。
“好,我周未的時間也留出來。”唐寧繞過牀尾,走到顧白的牀邊坐了下來,看着睡得橫七豎八的顧白,嘴角是自然的溫潤笑意。
“她會高興的。”夏千語將顧白的手腳放進被子後,便去了浴室。
唐寧伸手按了按顧白胖乎乎的小臉,只覺得可愛,又覺得心疼--這麼小的年齡,卻常期在兩個國家之間來回奔波。
據說,從出生起就沒有媽媽,是在夏千語和顧止安身邊長大的。
而這兩個人,偏偏是同一種個性--不懂溫柔。
“顧白,謝謝你,要是沒有你,你千語姑姑一定會更冷、更硬、更孤單。”唐寧看着睡着顧白,柔聲說道。
“爹地、媽咪……”顧白嘟噥着說了一句夢話。唐寧聽了卻愣住了--這孩子在醒着的時候,就是一副開心果的模樣。原來,她想念爸爸媽媽的心思,都藏在心裡。
“阿嚏……唐哥哥?”顧白一個噴嚏將自己給打醒了,看見坐在牀邊的唐寧,迷迷糊糊的拽着被子便往唐寧身上滾去。
“你應該用睡袋,天天踢被子。”唐寧用被子將她整個的裹起來。
“唐哥哥抱。”顧白撒嬌着說道。
“好。”唐寧伸手,連人帶被子一起,將顧白抱在懷裡:“是想聽故事嗎?”
“抱着睡……”顧白打了個呵欠,軟糯的說道。
“好。”唐寧脫了鞋,半靠在牀頭,輕輕拍着她的背,曾經媽媽給他唱過的催眠曲,就那麼自然的哼了出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麼多年,他還記得……
*
聽着唐寧低沉而溫暖的聲音,站在浴室門口的夏千語,也有些挪不動腳步,嘴角自然彎曲着弧度,整個人都在他的歌聲中變得柔軟的不可思議。
“一起陪她?”唐寧看見洗澡出來的夏千語,壓低聲音問道。
“我過去看會兒書。”夏千語暗自吸了口氣,走到牀邊,低頭在顧白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顧白,晚安。”
“千語姑姑晚安,千語姑姑不加班……”顧白連眼睛都沒睜,便自然的仰起頭,在夏千語的臉上親了一下,柔柔軟軟的說道。
“恩,我也去睡了,唐哥哥陪你。”夏千語柔聲說道。
看見顧白閉着眼睛笑了笑,夏千語也笑了,悄悄後退一步,看着唐寧說道:“你多陪她一會兒。”
“恩。”唐寧點頭,湊脣在她的脣間輕吻了一下,低低的說道:“早些睡,別看書了。”
夏千語的臉微微一熱,並不答話,轉身悄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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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昨夜之後,千語真正放手。
安閣的項目裡,無論多少黑暗,都交給了唐寧去處理。
唐寧這邊,也將形成他和安安、張之南的鐵三角--安安是知道他所有秘密和成長的夥伴,張之南將在寧達自有業務上,成爲他最得力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