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包廂裡,喬林婧的視線始終凝在陸凌鄴的身上。
八點半,陸凌鄴看了看時間,隨手拿起風衣,“你們繼續。”
“誒,陸老大,這就走了?”
“嗯!”
喬林婧望着他,下意識的說道:“鄴,我沒開車,你送我回去,好嘛?”
換了一般男人,面對這樣的尤物女子,恐怕都會盛情難卻。
唯獨,陸凌鄴冷眸平靜的瞬了她一眼,“沒時間,洺子,你送。”
言畢,他穿上風衣,遞給簡嚴一個眼色,在喬林婧失落的表情裡,轉身離開。
磨砂玻璃門打開又關閉,喬林婧重重嘆氣後,坐在椅子上,默不吭聲。
顧昕洺望着她,眼神專注,“林婧,是放不下還是不甘心?”
聞聲,她眼尾顫了顫,“都、都有吧。”
顧昕洺抿了抿脣,“林婧,你倆都過去了,這次你也……”
“洺子,你別勸我。”喬林婧低垂着眉眼,脣邊苦笑,“你知道,當年……是我對不起他。這次我只是想彌補。”
“林婧,你別傻了,陸老大現在根本不需要你的彌補!”
顧昕洺的語氣有些衝,一拍桌子神色犀利的睇着她。
包廂內,過分的安靜,壓抑的氣氛讓人透不過氣。
喬林婧眼眶酸澀,小巧精緻的鼻尖微皺,她定定的望着顧昕洺,苦笑,“洺子,那怎麼辦,我就是放不下,你怎麼都沒有告訴我,他已經有老婆孩子了?我雖然人在國外,可我一直都有關注他的消息,並沒有聽說他已結婚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走吧,我送你回家!”
喬林婧搖頭,“不想回,你能不能陪我呆一會兒?”
“必須能!”
說話間,顧昕洺的視線一如喬林婧望着陸凌鄴那樣,瞬也不瞬的凝聚在她的身上。
這個女人,當初是他的夢想。
只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後來她出國離開,也斬斷了自己和陸老大之間的所有過往。
造化弄人啊!
……
陸凌鄴和簡嚴離開後,坐在車裡,他一直看着窗外思緒神遊。
車廂裡安靜的只能聽到車身破風的聲音。
簡嚴不停的從後視鏡看着陸凌鄴,輾轉片刻,他泛着掙扎的問道:“大哥,我有個問題!”
陸凌鄴沒有回答,但卻幽幽的收回視線,看着後視鏡和簡嚴對視。
“喬林婧,她是誰啊?”
“一個女人!”
簡嚴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大哥,我當然知道她是女人。但你倆的關係……不一般吧?”
“哪隻眼睛看見了?”
簡嚴抖着膽子:“兩隻都看見了!”
“明天去掛眼科!”
“大哥,我跟着你五年多了,但這女的還是第一次看見。該不會是你之前的什麼戀愛對象吧?”
“狗嘴。開你的車!”
又說他狗嘴!
簡嚴眨了眨眼,下意識的說道:“大哥,你可不能做出對不起硯歌大嫂的事兒啊,她爲了你連陸家都回不去了,現在……”
隨着簡嚴的說話聲逐漸降低,他從後視鏡裡已經感覺到陸凌鄴那雙好似要吃人般的眸子。
“得得,大哥我錯了。我開車,您繼續……回憶從前吧!”
陸凌鄴冷如寒刺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簡嚴,隨即緩緩低垂,閉目養神。
車廂裡,除了車身劃過的風聲,就只剩簡嚴不時傳來的嘆氣聲。
這給陸大總裁煩得。
開車回到公寓,已經是九點一刻。
陸凌鄴面無表情的推門而入,房間裡的嬉笑打鬧聲戛然而止。
有了晏柒的存在,這個家裡的笑聲也格外的多。
看到陸凌鄴回來,晏柒登時伸個懶腰,還煞有介事的打了個哈欠,“哎呀,好累啊。我要去睡了。初寶,你跟我一起嗎?”
初寶坐在沙發上,兩條小胖腿搭在身前,看了看硯歌,又看了看陸凌鄴,“舅姥爺,你回來好晚哦!”
“過來。”
陸凌鄴睨了一眼晏柒,走到沙發上對初寶招呼着。
一聽,初寶就蹬着兩條小腿爬到他身邊,小胳膊一圈,就摟着他的脖子,“舅姥爺,麼麼噠!”
陸凌鄴薄脣輕揚,俊臉上的冷冽一掃而空。
晏柒被晾在原地,她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嘖,就這麼被無視的感覺,挺炒蛋的。我睡了,你們隨意!”
硯歌笑看着晏柒關門進了臥室的身影,她含笑搖頭,拿起沙發上的風衣,掛在衣架上,順勢問道:“小叔,今天很忙嗎?”
“嗯!”
“吃過飯沒有?” щщщ⊕тт kan⊕c○
“吃過。”
硯歌一時間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她敏銳的感覺小叔今天好像怪怪的。
說不上是什麼原因,總覺得他似乎情緒不高。
但是眼看着初寶在他懷裡膩歪,他的脣角還隱約掛着一抹*溺的笑,硯歌搖搖頭,許是自己多想了吧。
她沒再說話,轉身去衛浴間放了洗澡水。
客廳裡,陸凌鄴抱着初寶,同樣聽着他講述自己在學校的事情。
他耐心十足,不管初寶說什麼,總是眼神溫柔的看着他。
硯歌靠在衛浴間的門口,看着他們父慈子孝的場面,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充盈的暖意十足。
這其實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小幸福而已。
‘嗡嗡嗡……’
手機響了。
硯歌下意識的在睡衣兜裡掏出自己的手機,但屏幕是黑的。
轉眼,初寶的詢問聲也傳來,“咦?舅姥爺,怎麼掛了?”
“沒用的電話!”
“對哦,我自從回來之後,手機總是有人給我打電話,還說、還說什麼買一份保險,多一份保障……”
硯歌:“……”
陸凌鄴則劍眉微攏,眸光銳利的看着自己的手機,似是在想寫什麼。
這*,平靜又安穩。
深夜裡,硯歌躺在陸凌鄴的懷中沉沉睡去,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還沒有大亮,硯歌輕輕翻身,無意間眼簾掀開一條縫隙。
*側,沒人。
她摸了摸,還帶着溫度。
撐着身子半坐起,餘光一掃,就看到臥室的陽臺外,小叔穿着睡袍,開着窗在抽菸。
硯歌迷迷糊糊的起身,推開陽臺的拉門,“小叔,怎麼不睡了?”
她頭髮散在肩頭,以額頭抵在陸凌鄴的後背,雙手環着他的腰,輕聲問了一句。
陸凌鄴身軀一震,覆手摩挲着她的小臂,“不困!”
硯歌的小臉在他後背上蹭了蹭,“是不是有事啊?小叔,昨晚上就感覺你不太對勁。”
陸凌鄴看着指尖上的半根菸,他隨手掐滅在菸灰缸裡,轉身摟着硯歌的肩頭,“沒有!”
“真噠?”
硯歌的水眸還泛着霧氣,一眨一眨的望着他,迷濛輕靈。
“嗯,再睡會兒!”
他摟着硯歌走進臥室,兩人跌入到*上,他一手摟着硯歌,將她拽到懷裡,蓋上被子後,掌心慢慢的拍着她的肩頭。
“小叔,你也睡,好不好?”
“好!”
硯歌滿足的閉着眸子,很快在他夾雜着浴液和煙味兒的懷裡再次沉睡。
陸凌鄴了無睡意的看着硯歌的臉蛋兒,酣睡中,雙頰還泛着一絲兒紛嫩的紅。
他無聲喟嘆,拉近兩人的距離,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眼神如初,深情依舊。
……
B市。
接連兩天,陸老爺子在B市發動了所有的人脈,卻都沒能找到陸凌鄴和硯歌的下落。
這一日,下午他突然接到一同來自軍區指揮中心的電話。
“喂,老晏啊!”
晏鴻山朗盛笑道:“老陸,有消息了!”
“哦?他們在哪兒?”
“要不是剛纔聽報告,我也想不到你家老三竟然這麼聰明。兩天前的下午,他帶着硯歌丫頭乘着軍用飛機回了G市。你查不到他們的線索是肯定的。當天軍區正好執行兩軍作戰演習,誰會想到他利用演戲飛機回了G市。哈哈哈,老陸啊,你這個兒子果然非池中物!”
陸老爺子精煉的眸子已經眯成了一條縫,“哼!老晏,這事兒肯定跑不了有你兒子的幫襯!”
“哈哈,誰說不是呢!但都能理解。他們從小就在部隊一起摸爬滾打,換言之,如果當日是你要我幫忙的話,我也肯定二話不說就偷偷送你走!”
陸老爺子這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老晏,等我下次回來,肯定跟你好好喝幾杯!必須分出個勝負!”
“沒問題,老陸,我還是得多說一嘴啊,孩子們的事,不管怎麼樣,也別管太多了,你看我家那兩個兔崽子,整天不回家,部隊裡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咱差不多就得了,人生……”
“行了你,事兒沒發生在你家,你少給我站着說話不腰疼!”
晏鴻山聲音一頓,繼而無奈失笑,“老陸啊,你怎麼還是這德行,越來越古板。你學學我,就當沒生過他們,完全散養。想回家,還得看老子想不想見他們呢!”
“行了,你個臭老頭子少跟我顯擺。咱倆下次煮酒論英雄!”
“哈哈哈哈,行,那我等你!”
掛了電話,陸老爺子重重的嘆氣。
他看着對面的歐陽傑,“你看看,我和老黃半輩子的交情,還不如交情不深的晏鴻山。老三這個兔崽子,竟敢跟老子玩障眼法!備車,去機場!”
“老首長,其實……晏老說的也沒錯,我看三爺和硯歌……”
“你住嘴!不必說了,老子不會同意的。”
歐陽傑勸說無果,“那大少爺怎麼辦?”
“涼拌!!一個個的沒一個省心的,就讓他在部隊裡吃點苦頭吧。”
當晚,陸老爺子乘坐私人飛機趕回了G市。
而這一次,歐陽傑也跟了回來。
陸家的專職司機在機場接着他們直接回到了陸宅。
晚上7點不到,陸老爺子就頗有些疲憊的帶着歐陽傑進了主宅。
陸子榮不在,只有黎婉一個人在客廳裡和張嫂看着電視。
見到陸老爺子的一剎那,她驚訝起身,“爸,你怎麼先回來了?少然呢?”
“別管那麼臭小子,我問你,這幾天老三有沒有回來?”
黎婉蹙眉,和張嫂面面相覷,“沒有啊,三兒怎麼了?”
“哼!那……硯歌丫頭呢?”
黎婉更加疑惑了,“爸,她不是跟着少然在B市嗎?怎麼?難不成她私自跑回來了?這個臭丫頭,我就說……”
“沒有的事!我就是問問!”
黎婉頷首,望着陸老爺子走向樓梯,她眼尾一掃,驀地看到了歐陽傑。
兩人對視一瞬,歐陽傑目光灼灼,對着她點頭示意。
黎婉則抿着嘴閃了閃神,什麼都沒說。
“張嫂,你準備一點清粥,一會兒給老爺子送上去。”
“好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