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
硯歌睇着陸凌鄴不容拒絕的口吻和態度,幽幽一嘆,“小叔,今晚恐怕不行……”
“別讓我說第二遍!”
陸凌鄴的嗓音愈發低沉,硯歌也是一陣無奈。
她瞬也不瞬的望着他,拿出手機,找到了頭條新聞的頁面,“小叔,你看……”
“要我抱你上車?”
硯歌:“……”
嚶嚶嚶……
可不可以不這麼霸道!
硯歌嘆息,最終還是臣服在小叔凌人的氣勢之下。
她坐到副駕駛,感覺還沒坐穩,車子眨眼就飆了出去。
慣性使然,硯歌撞到椅背上,水汪汪的眸子噙着一圈兒慌亂,“小叔,你咋了?”
陸凌鄴俊彥冷冽,一言不發的開着車。
他的車速很快,儀表盤上的指針眼看着就要靠近120邁。
硯歌默默的低頭,把安全帶繫上,這一天天的,處處都是‘驚喜’。
半個小時的路程,硯歌卻感覺開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實在是車廂裡的氣壓低到讓人呼吸都不順暢。
她並不知道小叔到底是因爲什麼生氣,看着他難看的臉色,硯歌覺得自己還是眯着吧。
“到了!”
終於,小叔將車停在一處民用住宅樓前,他開口打破沉默,硯歌的小心臟也跟着吊了起來。
“這是哪兒啊?”
硯歌解開安全帶,剛想下車,住宅樓的出口,就有一輛GL8保姆車緩緩開了出來。
陸凌鄴再次發動引擎,開着車繼續沿着寬敞的馬路前行。
硯歌抿着小嘴,倍感糾結。
到底咋了這是!
她扶額嘆息,壓抑的氣氛讓她如坐鍼氈。
將車窗打開一條縫隙,隨着夜風吹入,頭腦也清醒了不少。
硯歌重重的喟嘆,小身板一扭,就望着陸凌鄴,“小叔,你再不說話,我可要跳車了哦!”
嚇唬?威脅?亦或是撒嬌!
陸凌鄴扶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目色一厲,瞬了她一眼,“好意思?”
“啊?我有啥不好意思的。”
硯歌嗅出了陸凌鄴口吻中冷然的味道,她傾身湊近他,“小叔……幹嘛這樣啊,我也沒錯什麼……”
“閉嘴!一會兒有你解釋的時間!”
硯歌小嘴兒微張,被噎的忘了呼吸!
這是要幹什麼!
硯歌縮着身子窩在副駕駛,腦海中不停的腦部殺人拋屍的場景。
看小叔現在的臉色,確實極有可能啊。
從後視鏡看去,那輛GL8一直跟在他們的身後。
硯歌狐疑,也並未看清楚車裡都是什麼人。
又過了十分鐘,車停,小叔依然惜字如金,“下車!”
此言一出,硯歌如同特赦,驀地舒了一口氣。
下了車,她懵懵的打量着周圍,一瞬就驚訝的發現,竟然是凱澤醫院。
硯歌張了張嘴,想問,結果看到小叔的臉色,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GL8也在院內的停車場挺穩,車門打開,簡嚴和另一個硯歌沒見過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
而拉開後面的車廂大門,晏柒則拉着一個男人的胳膊,笑嘻嘻的走出。
一看到晏柒身邊神色惶恐的男人,硯歌就驚了,“小叔,他……”
“進去吧!”
這時,陸凌鄴依舊低沉的口吻,但聽起來似乎比之前緩和了不少。
硯歌怔愣,連忙應聲,“哦,好!”
那個男人,正是白天在新天地停車場裡,一副熱心的面貌將慕新柔送到醫院的人。
凱澤醫院,夜晚九點的走廊安然靜謐。
病房都關着門,連護士站都只有一名值班的護士來回奔波。
硯歌跟在陸凌鄴身後,一步三回頭的看着身後的簡嚴和晏柒等人。
乘着電梯上了頂層,院長辦公室的門口正有一個身影來回踱步。
聽到腳步聲,他尋聲看去,面色一喜,立時熱情的迎上來,“陸總,真是好久不見!”
他約莫四十多歲,頭頂略禿,帶着一副眼鏡,看起來十分圓滑。
陸凌鄴走在前頭,對他點頭示意,“辛院長,開始吧!”
“好好好,裡面請,裡面請!”
硯歌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心下也愈發的壓抑。
小叔身爲G市權貴,但凡他出面的地方,很多事都能迎刃而解。
但是對於她自己來說,一沒人脈,二沒社會地位,即便她想要做什麼,也難如登天。
這是個現實的社會,現實的讓人心寒。
隨着硯歌和晏柒等人的魚貫而入,辛院長拿起手機打了電話,“劉主任,你上來吧!”
聽這語氣,這位劉主任似乎也一直在等着。
那個被晏柒拉進來的男人,誠惶誠恐的看着辦公室裡的人,臉上也刻滿了驚慌。
硯歌和陸凌鄴坐在沙發上,簡嚴和另一名隨行的男子則坐在對面的桌上,從公文包中拿出了電腦,一直在看着什麼。
硯歌抿着脣,太多的疑問充斥在腦海中,卻什麼都不能問。
不消片刻,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匆匆走來,臉上掛滿了笑意,站在門邊敲門:“辛院長。”
硯歌看着這位熟悉的醫生,不免感到特別的玄妙。
這不就是下午的時候,給慕新柔手術的那位女醫生嘛!
當時她的表情和態度,可不是現在這樣和悅的。
“劉主任,你進來,關一下門!”
辦公室房門關上,辛院長看了一眼陸凌鄴,見他默許的點頭,直接開門見山,“劉主任,下午你接了一個意外流產的病患,她是什麼情況?”
站在辦公桌前的劉主任略略的看了看辦公室內的衆人,目光在觸及到陸凌鄴冷凝的視線時,她眸子微閃,點點頭,“她是……受到了撞擊,導致胎盤不穩,大出血從而導致的流產。”
劉主任說話時,眸子還閃着異色。
陸凌鄴雙腿交疊,指尖輕輕釦着沙發的扶手,“僅此而已?”
劉主任蹙眉,“是,是的。”
陸凌鄴的眉頭擰了又擰,下巴對着簡嚴身邊的男子微昂,辦公室內安靜異常,只有他敲擊鍵盤的聲音。
“劉主任,去年年底,賬戶多出十萬元,資金來源不明。”
“今年年初,網上有人爆料,關於某醫院的主治醫師長期收受紅包並且態度惡劣的事件。經過調查,爆料中所指向的主治醫師,正是凱澤醫院的劉主任。”
“今年三月,某位急診患者的家屬想要開具假證明,給主治醫師送了兩萬元紅包,不巧被醫院監控拍下,所以這位醫生暗中將紅包的一半金額私下交給了安保部的監控室員工。”
“今年四月,劉主任在G市豪華地段購置一套精品房,全額付款,金額三百五十萬。”
男子將電腦上的記錄唸完,便舉目看着陸凌鄴和辛院長,“這些,只是從去年年底到今年其中金額較大的支出和收入,還不包括患者私下送給劉主任的各類禮品及小額紅包。保守估計,劉主任從業以來,所收受賄賂的紅包金額,應該不低於五百萬。劉主任,您從業二十餘年,這個數字不冤枉你吧?”
言畢,劉主任的臉色青紅交替,特別精彩。
而簡嚴看着電腦屏幕,又追加了一句,“還有一條,今天下午某位流產急診孕婦,在診療室內給了劉主任一張銀行卡,具體金額待查!”
說完這一切,辦公室內詭異的陷入了沉默。
硯歌瞠目結舌的看着劉主任,終於明白爲何她會出現在這裡了!
隱約間,硯歌猜想,下午那位流產的急診孕婦,說的該不會是……慕新柔?
此刻,辛院長的臉色已是難看的筆墨難容,他一拍桌子,睨着她,“劉主任,你怎麼解釋?我每次開會都再三強調,不準收病人紅包,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嗎?你的職業道德呢,職業操守呢!”
劉主任整個人的就像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似的,她站的有些不穩,呼吸微抖。
“院長,我……這些……”
陸凌鄴面色冷鷙,睇着劉主任,口不留情,“最後一次,說實話!”
簡嚴也隨聲附和,“劉主任,你要知道如果我將這些資料交給犯罪調查科的話,你面臨的將是數額巨大的受賄罪,可能會被機關提及公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