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就搬了個椅子坐在殷時修的病*邊。
殷時修身體斜靠着,*上的小桌子上放着平板電腦,殷氏集團的記者招待會並沒有直接進行網絡轉播。
眼下殷時修看到的畫面是Eric特地派人到現場直接視頻轉給他們看的。
若早知道這場記者招待會會亂成這樣,Eric無論如何也不會聽殷時修的吩咐。
方纔那瘋女人闖進記者招待會現場,二話不說,一個手機就砸向了蘇小萌,最要命的是,還砸中了。
Eric就在殷時修身邊,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殷時修一瞬間強忍着的心痛和……無力。
而記者招待會之後的種種進程,他們也都看着。
殷時修看的異常沉默。
直到這個叫任懿軒的男人出現,Eric看到殷時修這雙向來波瀾不驚的眸子裡閃現的驚瀾。
“青梅竹馬啊……”
Eric喃喃着,有些好奇又有些猶疑的說着,
“我倒是沒聽你們說過,這男人……看小萌的眼神……怎麼也不像是哥哥看妹妹的表情啊……”
“他愛她。”
殷時修脣動了動,說的直截了當。
Eric愕然,這臉上的表情,比殷時修還要來的警戒,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不是吧……”
Eric又細細盯着視頻,蘇小萌這會兒情緒正崩潰着呢。
哪怕是青梅竹馬,哪怕是這個溫柔的竹馬愛她,也不至於讓蘇小萌哭成這樣吧?
Eric本來三觀就不算正,這會兒腦洞一開,頓時一臉匪夷的看向神情凝重的殷時修,
“Arthur……”
“……”
殷時修挪了個眼神給他,而後目光又重新落在視頻上。
“這兩人不會是郎才女貌,心意相通,然後被你給……”
“是不是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沒有我,他們會在一起。”
“……”
Eric險些被口水給嗆到,殷時修還真敢講啊!
說的委婉,意思不就是……他橫刀奪愛,生生把人家給拆散了麼?
“小萌……對他,沒到那種地步。”
殷時修淡淡道。
“沒到那種地步……”
Eric眉頭微微攏起,不是很明白殷時修說的這話,“沒到那種地步,哭成這樣啊?”
殷時修眸子眯起,瞪了他一眼。
Eric忙清了清嗓子,
“玩笑玩笑,雖然我是看不懂這兩人間到底是個什麼關係。但小萌對你的深情,我是看在眼底的。”
殷時修依舊只是抿着脣。
就連身旁看着的Eric這當口都是如臨大敵的姿態,更別提殷時修本人了。
他知道蘇小萌愛他,也知道這份愛不少於他對她的。
可……他現在“死”了。
看她一個人在場中央苦苦支撐着,說不心疼是假的。
他心疼至此,她就不會想找個依靠麼?
若她真的有這種想法,任懿軒就是不二之選。
“滴滴滴滴……”
連着他心口的心電圖發出不安分的警報聲,驚的Eric忙起身去叫醫生。
殷時修胸悶哪!
蘇小萌這人,他是真的瞭解。
人心縱然有許多的負面,缺陷,以及險惡之處,但只有一絲可能,她都會嚮往着純淨,良善和美好。
當年任懿軒心有不甘,設計報復她。
讓她痛苦不堪,也讓他心痛不已。
可最後的結果卻是讓他和小萌都震驚……欣喜的震驚又悲哀的震驚……
任懿軒是心軟的,一如小萌。
所以哪怕那日,小萌說着和任懿軒恩斷義絕,再不往來。
可時過境遷,任懿軒二十年的陪伴和守護,終究是深深烙在蘇小萌的人生裡。
沒什麼能改變,沒什麼能撼動。
這人世間的感情,並非只用“愛情”“親情”和“友情”,簡單的三個詞便可囊括的。
小萌和任懿軒之間的感情,在他出現以前,就已經凌駕於這三種感情之上,世間鮮有,讓人嫉妒。
Eric領着醫生進來,正要給殷時修做檢查,殷時修只淡淡道,
“把平板拿走吧。”
“啊?你確定不看了麼?”
“再看下去,我會想不顧一切的出現在她面前。”
殷時修閉上眼睛。
再自信一點吧,殷時修……
沒道理,你能在任何人面前都自信滿滿,唯獨面對任懿軒,像是矮了一截似得。
再自信一些,相信你的妻子不會那麼快就忘了你。
殷時修當然也知道,任懿軒出現可能就真的只是站在一個“親人”的角度,在蘇小萌遇到困難的時候幫她一把。
可身爲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
近乎霸道的佔有慾,沒辦法讓他產生和妻子一樣良善的想法。
任懿軒這個名字,眼下在他腦中,已然幻化成了……趁虛而入的小偷,他想偷走他的摯愛。
Eric聽他這麼一說,心下大抵也明白了。
他嘆了口氣,
“我看這男人長得很是正人君子,小萌三觀很正,她的青梅竹馬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兒,你別把人家想的太惡劣。”
“……”
Eric勸慰道。
一邊勸慰着,一邊心下卻又覺得好笑。
平板電腦雖然從他面前拿開了,Eric自己卻不由多瞄了那視頻幾眼。
任懿軒……
Eric心下感嘆,原來這世上真的是有人能讓Arthur如此的不安,是個人才啊!
依照殷時修說的,任懿軒和蘇小萌的關係的確很讓人憂心。
可Eric就是沒來由的相信,蘇小萌不會踏出那一步,無論她的竹馬多好,無論她有多辛苦,都不會踏出那一步。
他越是如此的堅信,越是能折射出殷時修不安侷促的可笑。
Eric也不同情他。
只有自個兒搶過別人的東西,纔會尤其擔心別人會乘虛而入把他的東西給搶走。
“好了,你現在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小萌那邊會遇到什麼問題也好,怎麼解決也好,你暫時都幫不上忙,第一要務,是讓醫生先對你的傷情進行會診。”
殷時修看着天花板,沒說話也算是應下了。
從天津港口的小鎮裡把他悄聲運到倫敦皇家醫院,Eric實在是費了不少的心思。
殷時修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
Eric和身邊的醫生說了幾句,關於會診的時間已經定下,殷時修的全身檢查也已經做完。
目前什麼都無法確定,唯一能確定的就是……
殷時修身上的傷勢真的不算樂觀,尤其是雙腿的腿部神經被扎進肉裡的異物給切斷……
之後是不是還能站立都成一個問題。
這點,Eric沒有和殷時修說。
可即便Eric沒有和殷時修說,殷時修也不是個天性樂觀的人,疼痛在自己身上,傷勢是否嚴重,他心裡是有譜的。
醫生出去後,Eric對殷時修道,
“如果會診的結果……真的不是很好,你也不要……”
“人沒死就已經是大幸,我都明白。治療方面的事情,你安排,我都會配合。”
“好。”
Eric應下,而後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看向殷時修,問道,
“話說那個救你的男人,是誰?”
殷時修看向Eric……
————
殷氏記者招待會現場,蘇小萌平復了心情後,這才重新轉身面對場下的媒體記者。
當記者問到蘇小萌爲何情緒會崩潰至此時,小萌接過話筒,並沒有絲毫要逃避記者問話的意思,
“因爲我很慚愧。”
“……”
“我和懿軒兩年多沒見,我結婚後,懿軒去了國外,這期間我和他幾乎都要斷了聯繫,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在我遇上困難的時候,他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