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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時修聽到Mary說有人找時，根本不及多想。
因爲心裡實在太迫切……忙了一天下來，精神也很疲憊，腦子也不如平時那般清醒。
但下樓的時候……還算是平靜的。
他比誰都更瞭解蘇小萌，也比誰都更相信他們兩人間的默契……
差不多了吧，一天*，至少夠那女人冷靜下來，也夠他自己冷靜一下。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昨天的態度和做法很是差強人意。
在那樣的情況下，他能讓蘇小萌怎麼做？
怎麼做才能讓她零風險又安安全全站到自己面前？他根本不知道！
上天台，看到沈大衛把刀卡在她的脖子上，兩人就站在天台邊緣的那一瞬，他已經慌了。
那時，根本沒人察覺到他手腳都在發抖，即使是蘇小萌安全下來後，他還是在抖。
沈大衛只是個無知的中二少年，可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無知，無知所帶來的是難以預料。
事情脫離掌控，保護不了蘇小萌的那種恐慌幾乎佔據了他整個胸腔。
一次又一次……他不能一次又一次的總是這樣……
等到她受了傷，他才後知後覺的去安撫，去心疼。
所以他發了火，那其實是真正的無名火，無處可發泄，所以才發泄到了她身上。
他生氣，氣她，可更氣自己。
氣她爲什麼總把自己置身於那樣的不安之中，又氣自己每當她置身於這樣的不安中，又那樣無力。
他也知道她不會不考慮他和孩子，也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更愛自己，他都知道……
殷時修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
出電梯的時候，殷時修的脣角微微上揚着，他知道，此刻找過來的女人，一定還在心慌，心怯，也許見到他，還會硬着頭皮說她自己沒錯。
不過……很快，她會奔進他懷裡，繼續撒嬌告饒。
說起來，夫妻之間，大抵如此，大吵小鬧，小吵大鬧，反反覆覆的……讓人覺得厭煩卻又讓人心生隱隱的羨慕。
僅是殷氏底樓的大廳，涼意就已經很是明顯。
公司前臺的幾個工作人員見到殷時修，畢恭畢敬的喊了聲，
“Boss。”
旋轉大門停在那兒，殷時修走近後，便自動運行起來。
隔着玻璃門，殷時修便看到了門外蹲坐在地上的身影，英挺濃眉驀然擰起……
這女人，是在玩苦肉計？
一不小心，這心裡頭火就又蹭蹭的冒了出來！
這麼冷的天，蹲在外面幹嘛？是想凍成雕塑？
“蘇——”
殷時修出來了，嘴都張了，這一低頭才發現蹲在門邊上的人並非蘇小萌，而是——
“呵呵……”
楚姣聞聲仰起頭，衝他傻傻的笑了笑，頭髮凌亂，半遮着臉，妝容基本都花了，臉紅豔紅，霧濛濛的眼裡全是醉意……
“你怎麼在這？”
殷時修問。
楚姣捂着心口，“嗝”一下，打了個酒嗝。
殷時修就這麼站着，能清楚的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酒味！
“嗝~”
楚姣又打了個飽嗝，而後低下了頭，整個人都縮在那，也不說話。
殷時修抿了抿脣，蹲下身，
“進來吧，外邊冷。”
“不想進去……”
楚姣嘟囔了一句，她抱着自己的膝蓋，僅僅穿着絲襪的腿，此刻半條都是露在外面的。
“你怎麼了？”
殷時修問了句，對於楚姣以這樣的狀態蹲在他的公司門口，他很詫異。
“沒怎麼……”
她又嘟囔了句，像個在鬧脾氣的孩子。
“那我進去了。”
“……恩，好。”
楚姣點了點頭，並沒有拉他，凌亂的頭髮下，脣咬的都快滴出血來。
這裡是殷氏集團大門，縱然今天天黑的早，現在路燈都亮了起來，但來來往往還是有不少人。
畢竟難看。
“先進來再說，不是說來找我的麼？”
殷時修淡淡道。
楚姣頭一側，看向殷時修時，雙眼已然通紅，
“我是來找你……但你還願意理睬我麼？”
“我現在難道不是在和你說話？”
殷時修有些無奈。
他並不喜歡女人用這樣的方式來糾纏他。
可這人不一樣。
她是楚姣，是記憶中那個不可一世，他心裡也曾覺得獨特的女人。
真不像她。
“你好冷漠……你對我好冷漠！”
楚姣喃喃出聲，似是想把這些時日以來，心中的憋屈煩悶全部吐出來！
“……”
“你也說過喜歡我的……你說過我漂亮，你說我是個很優秀的女人……你說過的……可現在你都裝作不記得，你……好冷漠……”
殷時修看着她……
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眼前的人醉了，至於還留有幾分清醒，他並不確定。
面對她的指責埋怨，他能怎麼回答？
不是裝作不記得，而是真的不記得了。
這個人，他沒忘，這個人的個性，他沒忘。
但在一起的那些點滴，是拂在舊物上那層厚厚的積灰，風一吹，就散了。
“楚姣，回去吧，我讓人送你回家。”
良久，殷時修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嗚嗚……嗚嗚嗚……”
楚姣哭了，三十好幾的女人，這會兒哭的可憐隱忍。
她是真的傷心，真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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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壓抑痛苦，無人可以訴說，她那麼要面子，那麼不屈不撓，那麼追求完美……
終於，因着他的那句“你變醜了”……
楚姣的堅強壁壘被推倒。
她的傷心難過，並沒有讓殷時修爲之動容，他甚至想不出楚姣情緒這麼激動的原因。
十五六年的時間，足夠把很多年少的往事忘乾淨。
殷時修忘了，他理所當然的認爲楚姣也忘了。
他是個薄情的人，不止一個前任曾對他說過這句話，殷時修不置可否。
人心拳頭大，有人處處留情，而他始終無情。
男歡女愛，各取所需，於殷時修來說，這太尋常不過。
想來，自己也不曾做過任何足以在這個女人心裡烙下深重印跡的事。
“楚姣，這樣不好看。”
話裡帶着勸意，其實語氣和此時室外的空氣一樣冷。
然楚姣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忙道，
“我在你眼裡，還有好看的時候麼……你說我變醜了，你說我變醜了……嗚嗚……”
“……”
“時修，你恨我……你恨我，對不對？恨我當初不把你放在心上，恨我一次又一次的去試探衡量你對我的感情……是不是？”
“……”
“我知道錯了，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在改，我在改，你看不到麼？”
楚姣伸手摟住殷時修的脖子，整個人都窩進了他懷裡。
頭靠在他胸前……
“不要對我這麼冷淡，起碼不要這麼冷淡，像個陌生人一樣，好不好？”
“我難過，我真的很難過……”
“……楚姣，我結婚了。”
“……”
殷時修一句話，讓楚姣冰冷的身體又是一哆嗦。
“……我知道，我還知道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她會討你的歡心，願意對你言聽計從，她心思單純，她可愛善良，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
“可我也不是壞女人啊……你以前也說過喜歡我的個性啊……爲什麼不是我，時修，爲什麼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