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也許是剛纔經歷的事情讓安幕然感覺到過於疲憊,她直接回了房躺下,很快就暈暈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似乎感覺到有人站在她的牀邊,先是嘆了口氣,然後又用手指在她的臉上一一劃過,每一下都極盡溫柔。
是誰?
安幕然努力想睜開眼睛,但或許是她太累了,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把沉重的眼皮睜開,應該只是她想多了吧,她明明記得在進房間前就已經反鎖上了,又會有什麼人進入她的房間呢?
想到這裡,安幕然徹底無知無覺的睡了過去。
而站在安幕然旁邊的男人周奕安,臉上平靜無波的表情漸漸轉柔,透着一抹與他這張清俊的臉極不協調的歉意。
現在正是下午陽光正好的時候,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男人的身上,讓周奕安的身體一半沐浴在陽光下,一半陷在陰影裡,看起來晦暗不明,正巧有風吹過,吹亂了男人的髮絲,也同樣吹亂了男人的一顆心。
不知道在自己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後,安幕然是否還能輕易原諒他,他當時完全失去了理智,安幕然和江尹鑫親密的舉動讓他嫉妒的發狂,除此之外,他還擔心自己會失去安幕然。二十幾年的人生裡,即使在經歷了家庭裡的那場聚變後,他都不曾這麼慌亂,可見如今的安幕然在他的心底有多重要。
周奕安有些後怕的擡起右手,將手心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良久後才自嘲一笑,轉身走出了安幕然房間的大門。
……
安幕然這一覺睡得極其不安穩,不僅是覺得身體疲憊不堪,而且還莫名奇妙的忽冷忽熱,先是仿若置身於冰窖裡一樣寒冷,到後來又像被人丟進了火爐,全身上下火烤一般的難受。
在這樣冰火兩重天的煎熬下,安幕然倏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她此時依舊躺在自己的房間裡,只是周圍的顏色已不像剛回來時一般明亮,而是被一片暮色藹藹所取代,夕陽的餘暉斑駁的灑了一地,讓房間散發着詭異的淡淡紅光。
安幕然皺了皺眉頭,想從牀上坐起來,但是她發現自己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骨節摩擦間還會發出聲響,渾身酥軟的就像被人打了一頓一樣難受,而且後背的衣襟也不知何時被汗水濡溼了。
雖然她不是醫生,但是安幕然也能迅速判斷出自己應該是生病了,手背探上額頭的溫度也是一片滾燙。
安幕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這周奕安的病纔好沒幾天,怎麼這就輪到她了,她的身體素質向來很好,以前即使是淋了雨,也只要喝點熱開水就能很快恢復過來,沒想到這次卻因爲中午經歷的事情受了點刺激,就讓她開始大病了。安幕然深吸了一口氣,強忍着身上的痛,從牀上坐了起來,她記得醫藥箱裡還有點退燒藥,先試試看能不能把自己的燒退下去,如果不能,再去醫院也不遲。
安幕然虛弱的走到房間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膽地打開了門,經歷了中午的事情,她一時半會還不知道怎麼面對周奕安,但是有些事情,遲一點早一點都要解決,她可能再也沒有辦法和周奕安同住一個屋檐下了,若是他在家裡,那她也就趁着這個時候和周奕安說清楚吧。
通過旋轉樓梯走到客廳,客廳裡依舊如房間一樣,一片漆黑,只有星星點點的夕陽餘暉灑在地上,想來周奕安並不在家裡。
不知爲何,安幕然的心裡就突然鬆了一口氣,剛纔的決心也是她下的,但是現在想着不用和周奕安這麼早攤牌,還是讓她的心底閃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喜悅。
安幕然繞過大廳,走到放醫藥箱的櫃子前,費勁的躬下身開始找起退燒藥來,但她身體的確病的太嚴重了,即使是一個這麼簡單的動作,也讓安幕然瞬間滿頭大汗,眼前也是花花的,似乎隨時隨地都會暈倒一樣。
好在找到退燒藥並不費事,沒花上安幕然多長時間,她就順利的在醫藥箱的中間位置找到了一盒退燒藥。
安幕然伸出纖長白皙的手,將退燒藥從藥箱裡取出,但是剛從地上站起,她的眼前就突然是一黑,直直地朝着前面栽了過去,眼見着身體就要重重的撞在了地上,但是安幕然卻一絲自救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安幕然以爲自己肯定會被摔得不輕的時候,只覺得腰上一緊,已被人穩穩的扶住了身體。
“怎麼了?”隨即,安幕然的頭頂便傳來了周奕安擔憂又複雜的聲音。
安幕然的心裡一緊,像是觸電一般的想要從男人的手中掙脫出來,但是她本來的力氣就不大,現在再加上病痛,更是讓她的掙脫顯得很無力。
周奕安微微蹙了蹙眉頭,剛纔還沒覺得什麼,現在他扶上女人腰間的手只覺得一片滾燙,即使隔着衣料,他也能明顯的感覺出來。
安幕然在發高燒。
周奕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一瞬就想把懷裡虛弱的女人抱起,帶她到醫院,但是安幕然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硬生生的從周奕安的懷抱裡掙脫了出來,並且踉蹌着後退了兩步,身體一歪,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奕安見狀,還想伸手去扶安幕然,哪知道安幕然又是毫不客氣的將男人的手重重一甩,然後冷聲道:“周奕安,你夠了,不要再碰我了!”
因爲安幕然的話,周奕安伸到半空中的胳膊瞬間僵硬在了原地,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慢慢的將手收回,無力的垂在了身體的兩側。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房間裡沒有人說話,只能見到男人低垂着頭站立不動,而女人拼命想從地上掙扎着坐起來,費勁了力氣。
安幕然即使再努力,也不想讓眼前的男人幫忙。直到安幕然好不容易支撐起的身體,再次無力地摔倒在地上,周奕安僵硬的身體才動了動。
他閉了閉眼,啞聲道:“幕然,有什麼氣,就等你病好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