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之皓俯視着蜷縮在他腳邊,一動不動的女孩兒,懶洋洋地道:“小東西,別裝了,快起來把臉洗乾淨,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這副樣子。”
女孩兒突然咳嗽起來,顯然是憋氣憋了太久,從地上慢吞吞地爬坐起來,仰起頭委屈地看着景之皓,臉上的妝容花的一團糟。
“皓哥哥,我以爲你會喜歡……”女孩兒眼淚汪汪地看着他,扁着的小嘴上脣彩被水暈開,好似一根血紅的豬腸。
景之皓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扭頭一邊走出洗漱間,一邊冷冷地道:“別再讓我重複第二遍。”
女孩兒聞言趕緊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趴到水池邊迅速地洗着臉。
景之皓坐回到美人榻上,點了根菸夾在指間慢慢地抽着,眼睛淡漠地望着對面牆上的一幅水墨白蓮。
那是在夏晴深十八歲生日那晚,夏晴深在這間包房裡親手畫的,最後還很有興致地題詞落款。
當時,她捧着這幅畫調皮地對他說:“阿皓,一定要把它珍藏起來哦,萬一哪天我出名了,這幅畫可就值錢了吶。”
眼前不自覺地又浮現出她嬌俏甜美的笑臉,那樣清澈的眼睛,那樣無瑕的笑容,讓他每每午夜夢迴中,想盡辦法也揮之不去……
如今回想起來,和她在一起的那段短暫的時光,卻是他生命中最簡單、最快樂、最乾淨、最美好、也最幸福的時光……
也許,他不應該放棄的,他應該緊緊抓住,抓住這份世間最寶貴的純淨和美好。
“皓哥哥……”女孩兒嬌弱的聲音忐忑地傳到他的耳畔。
景之皓緩緩收回視線,看向站在洗漱間門口的少女。
去掉了那些濃豔的妝容,女孩兒看上去年紀很小,披垂至腰際的黑長直髮,尖尖的小臉上眉目如畫,脣紅齒白,一副清純小女生的模樣。
只是,身上那套金色的抹胸短裙,讓她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看到她此刻的模樣,景之皓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脣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柔聲道:“乖,過來。”
女孩兒低着頭乖乖地走到景之皓面前,眼睛眨呀眨呀地望着他,小嘴扁了扁,眼淚汪汪地道:“皓哥哥,我以後再也不化妝了,你不要生我的氣……”
景之皓拉着她的手,讓她在他身邊坐下,攬着她的肩膀輕輕地笑道:“只要晴兒乖乖的,我又怎麼會生氣呢?”
說罷,低下頭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柔地吻了一下。
女孩兒這才破涕爲笑,緊緊摟住景之皓的腰,小鳥般依偎在他的懷裡,盈盈笑道:“皓哥哥,晴兒以後一定會乖乖的。”
“嗯,晴兒,你的國畫學的怎麼樣了?”景之皓撫摸着她柔滑的長髮,勾起脣角笑着問道。
晴兒聞言,陽光燦爛的小臉立刻變成了苦瓜,在他胸膛上貓兒似的蹭來蹭去,撅着小嘴道:“皓哥哥,我不喜歡畫畫,怎麼畫也畫不好,而且,每天放了學都要悶在屋子裡,都沒時間找你玩兒。”
景之皓揉揉她的小臉,誘哄着道:“晴兒乖,要好好學,現在你過去書桌那裡,畫一幅畫給我看看。”
晴兒看了看他,很是不情不願地站起身,磨磨蹭蹭地走到書案後面。
書案上面,筆墨紙硯樣樣俱全。
晴兒抽出一張宣紙,拿起毛筆在硯臺裡面蘸了蘸,然後咬着脣看了一眼景之皓,這才低下頭去慢慢地畫起來。
景之皓靜靜地吸着煙,眼睛透過飄渺的煙霧,凝視着書案後面微微俯身作畫的少女。
眼前的景象,再次和四年前重疊,彷彿一切都未改變,彷彿她就站在那裡,纖細的手指握着毛筆,在白色的宣紙上認真地勾描。
偶爾擡起頭來,朝着他露出慧黠的笑容,然後繼續低下頭去,認真的模樣是那麼的美麗動人……
四年了,夏晴深的一顰一笑,依舊那麼清晰地印刻在他的心裡。
而眼前的少女晴兒,是C市一位公司老董的千金,名叫司徒晴,今年十九歲,還是一名大二女生,是他在一次商業酒會上認識的。
當時,他在酒會上看到司徒晴側面的那一刻,心跳很突然地就漏跳了一拍。
真的太像了,他當時真的以爲就是夏晴深,可是當司徒晴轉過身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那一刻的心跳悸動,才讓他發覺,夏晴深在他的心裡,竟然始終未曾離開過。
沒想到,就是那場酒會,司徒晴竟然對他一見傾心,而景之皓也莫名地沒有拒絕她,兩人就這麼公然地交往起來。
他明白,他並不喜歡司徒晴,之所以願意跟司徒晴這麼若即若離地交往,只是因爲司徒晴與夏晴深的那幾分相似之處。
所以,剛剛在他看到司徒晴那麼妖冶的裝扮之後,纔會那樣大發雷霆。
夏晴深,就是他心底的一朵白蓮,安靜,優雅,純潔,沒有沾染上一絲一毫塵世的污穢。
所以,即使是做她的影子,他也無法容忍,這個影子有絲毫的污垢。
景之皓看着眼前手握畫筆一臉苦惱的司徒晴,眼神忽然有些寥落地吸了口煙。
即使再像,也終究不是她。
夏晴深,我後悔了,我一定要得到你,無論什麼代價。
“皓哥哥,我……畫好了……”司徒晴放下毛筆,眼睛望着他不安地眨着。
景之皓有些意興闌珊地站起身,緩緩踱到她的身邊,低下頭漫不經心地看了眼她畫的畫,然後牽起她的小手,朝包房門口走去。
“皓哥哥,你要帶我去哪兒玩兒啊?”
“哪兒也不去,送你回家。”
“啊?我不!我不回家,我要和你在一起!”
景之皓不管不顧地拉着她就走了出去,司徒晴在他身後不停地抗議,可是顯然無效。
司徒晴被景之皓塞進了邁巴赫,眼睜睜地看着他坐進駕駛位,發動車子離開了“碧晴皓天”。
“皓哥哥,要不然你晚上住我家吧,我老爸老媽這幾天都不在家,我一個人住好怕的,好不好?”司徒晴側過身去,雙手扒在景之皓的肩上,撒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