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服務人員一臉倉皇的連忙點頭,腳步慌亂的跑出去打電話。
墨景深將懷裡渾身溼淋淋的季暖攔腰抱起,抱着她走出浴室前,抽出一手將房間裡的冷氣關掉,再將人抱到牀上,擡起手摸了摸她的臉,依舊滾燙。
如果季暖是兩天前就在浴缸裡,也就是說她已經在已經冷掉的水裡泡了整整兩天,女人如同被凍僵了的身子感受不到一點人氣兒,除了臉上的滾燙證明她還活着之外,其餘的一切都安靜的不同尋常。
墨景深的手貼在她頸間,看着她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有一瞬間他就這樣僵僵的抱着季暖,女人彷彿沒有任何生命的波動,只有手在她的頸間能感覺到極其微弱的脈動,卻太微弱了,彷彿下一秒就會停止。
他機械的抱着她,給她裹上被子,掌心徒勞的在她的手心裡來回的搓拭,試圖是她冰冷的身體暖回來,哪怕能回來一絲絲的溫度。
不敢靠近她的鼻息,怕除了頸間的那一點脈動之外,感覺不到任何氣息。
救護車匆匆趕來,醫護人員跟着酒店的工作人員一起衝進來,醫生在季暖身上檢查了下,就一臉緊張的忙叫其他人跟着一起趕快將人擡進車裡,馬上送去醫院急救,一秒也不能耽誤。
救護車裡,醫護人員忙忙碌碌,墨景深坐在擔架牀邊。
印象裡,季暖是很愛洗澡的,時常喜歡在浴缸裡睡着,他每每擔心她就這麼在浴缸裡睡過去,萬一睡出什麼事很容易感冒着涼或者溺水。
她因爲小時候被凍出了毛病,體寒症至今未愈,所以她很怕冷,她最喜歡在冬天的時候鑽在他的大衣裡靠在他的懷裡去取暖,睡覺時也更喜歡在冷的時候向他靠攏,蠕動着鑽在他的懷中,尋找最溫暖的睡姿。
最擔心的事一夜之間忽然成了現實,此時季暖安靜無聲一動不動的躺着,手垂在身體兩側沒有任何反映,整個人身上摸不到半點餘溫。
醫生一時在做着各種急救措施,不停的催促司機快點快點再快點。
救護車從酒店趕到醫院,直接送進了搶救室。
秦司廷聽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墨景深。
他倒的時候季暖還在被搶救,前面的門上亮着一盞紅燈。
秦司廷看了一眼時間,皺了皺眉:“人已經進去多久了?”
旁邊的護士看見秦醫生居然都親自下來了,臉色也是一樣的不怎好看,當即一臉膽戰心驚的回答:“已經進去有二十分鐘了,病人長時間在低溫空氣和冷水的浸泡下,引發四十度高燒加上腦供血不足,被送來時就已經嚴重休克痙.攣,呼吸和心跳都很薄弱,目前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但是在秦醫生您剛剛在其他手術室的時候,院長已經派了陳醫生和許醫生進去……”
秦司廷沒再多說,只看了墨景深一眼,看見他的神情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轉身拿着手機就打電話,跟急救室的主任申請了下,然後直接進了急救室。
直到紅燈變成了綠色,搶救室的門打開,秦司廷和其他兩位醫生走了出來,秦司廷沒說什麼,只在墨景深看向他時,對他點了下頭,便直接轉身去換衣服。
許醫生走出去說:“墨先生,墨太太過往的病歷在我們醫院裡都有,剛纔在急救時我們有抽空查過,墨太太有宮寒的毛病,也在幾個月前纔剛剛經歷過創傷性流產,她的身體狀況一直都很虛,似乎也沒怎麼好好的調養過,她這樣的高燒情況本身就很危險,又是在長時間的低溫空氣和冷水裡浸泡許久,被送進醫院時那種休克痙.攣的情況真的非常危險,好在秦醫生對她的各方面情況比較瞭解,有了秦醫生的參與,我們的急救措施做的很順利,目前燒已經退了下去,四肢抽筋加痙攣的情.況也已經沒有了,但是現在天已經黑了,晚上最好是有人在她病房裡守着,以防止再度高燒或者其他的情況……”
季暖這時已經被推了出來,墨景深的目光直接落在躺在牀上的仍然在沉睡着的季暖身上。
許醫生也不便再多說,只回身與走出來的秦司廷又說了幾句後,互相點了點頭,然後讓護士先把季暖轉移到病房。
病房裡,陳嫂得到消息後連忙趕來醫院照顧,直到半夜,陳嫂才臨時去了陪護的休息間裡去睡覺。
墨景深站在窗前,背對着病房裡的一切,挺拔冰冷,如遺世而獨立。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秦司廷推門進去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走進去:“季暖沒事了,雖然高燒,但是沒發展成肺炎,說明她的身體素質還是很不錯,只是怕冷的這一點沒辦法,畢竟是老毛病,雖然送進急救室的時候確實情勢危急,但是比起你當初在洛杉磯車禍渾身是血的被推進醫院時的情況,這也就不算什麼。你都能熬得過來,她更不會有什麼問題,別太擔心。”
秦司廷的聲音打破了死寂,窗前的男人卻依然靜立無聲。
見季暖還在睡,秦司廷走過去拿起溫度計試了試她的溫度,見她被搶救過後到沒有再繼續發燒,將溫度計放回白大褂的口袋裡,轉眼看了眼那個站在窗前的男人。
“從美國回來後你就沒過過一天正常的日子,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我實在是想不通,你明明愛季暖愛到無人能及的地步,卻偏偏硬生生的要將人推開的那麼遠,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裡闖回來,好好的過日子就不行麼?爲什麼一定要離婚?一定要把好好的感情折磨成這個樣子?”秦司廷邊說邊又看了眼季暖,見她雙眼緊閉,是真的一直在睡,根本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心下更是微嘆了下。
“是不是真的愛到無人能及又有什麼關係。”
墨景深的嗓音很淡,嘴角淡漠的弧度也是淺的幾乎讓人看不見,眉眼平淡漠然,彷彿白天那個抱着季暖衝進救護車裡的人並不是他,病房這偌大的空間都因爲他的聲音而變的清冷寂然。
他輕描淡寫的道:“我可以讓所有人都相信,我是不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