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
顧傾傾的小白鞋上全是水。
外面颳着大風,她半邊的身子都是溼的。
江連城皺了皺眉,把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
顧傾傾捏着衣角,“不用了,你穿吧。”她穿着外套都覺得涼,更何況江連城只穿着一件短袖。
中午的時候,她還扇了他一巴掌,挺尷尬的。
難爲江連城沒記仇,還在化妝間外等着她。
她想,他說的那些關於慕容涼的話,她就當一個玩笑來聽好了。
“我是男人,不怕冷。”江連城說。
“可是……”
江連城扣着她的肩膀,“我可不是爲了你,你要是生病了又得耽誤拍攝。”
顧傾傾想了想,沒拒絕。
兩人撐着一把傘,衝片場外走。
顧傾傾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慕容涼。
他身量挺拔,白玉般的手指握着傘,站在雨中,周身泛着冷氣,好像所有人都隔絕在他的世界外。
只有在看到顧傾傾時,眸子閃動了一下。
顧傾傾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交還給江連城,說了聲“謝謝”,冒着大雨,朝慕容涼走去。
慕容涼眉梢顫了顫,加快步伐,走到顧傾傾身邊,將她擁入懷中。
“傻子,淋雨會感冒的不知道嗎?”
顧傾傾抱着他的腰,緊貼着他的胸膛,緊張的心才安放下來。
慕容涼的手搭在她的頭上,“怎麼了?”
顧傾傾搖搖頭,“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慕容涼沒答話,讓她拿着傘,自己把外套脫下來,裹着她,蹲在她的身前,“上來吧,我揹你。”
顧傾傾看了眼周圍,還有些工作人員沒離開,忙着整理道具。
不遠處,好像有幾個一同下戲的女演員。
“算了吧。反正我的鞋都溼了。”
慕容涼催促,“趕緊上來。”
顧傾傾抿了抿脣,伸手圈上他的頸子,慕容涼背起她,她撐着傘,兩人漸漸遠去。
江連城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兩人離開的方向。
他撐着傘,從兜裡掏出一煙盒,摸出打火機,打了兩下沒點着,應該是打火機進水了。
他隨手扔了打火機,把煙盒塞回褲兜,踩着一地雨水往前走。
顧傾傾趴在慕容涼的背上,“你還沒告訴我你什麼時候來片場的?”
“九點。”
“九點!”現在都十一點多了,他在外面等了兩個多小時!
“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她心疼道。
慕容涼笑着回,“打你的手機沒人接,纔想到你可能沒帶。”她之前在他面前提起過,片場不準帶手機。
“你可以親自過來跟我說。”他怎麼就傻傻的在片場外等了兩個多小時。
“你說過,暫時不想公開。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片場找你,他們真該懷疑了。”
顧傾傾內疚極了。
她甚至因爲江連城的話,懷疑過他。
她怎麼能懷疑他?
他是慕容涼啊!
他對她的好,數都數不過來。
顧傾傾摟着慕容涼的手,緊了一些,“對不起。”
慕容涼停下腳步,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一絲難過,“傻瓜,你沒有對不起我。”
兩人回到酒店,顧傾傾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牀上,慕容涼從浴室出來,用毛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
想起她之前說的那句對不起,慕容涼的手頓了頓,走到牀邊坐下,“傾傾,你剛纔那聲‘對不起’是不是以爲我上午生氣了?”
“嗯?”顧傾傾被他突然起來的問句弄得莫名其妙。回想了一下上午的情景,慕容涼離開的時候,心情好像真挺不好的。“那你上午是生氣了嗎?”
“有點兒。”慕容涼起身,把吹風機的插頭插在牀頭的插座上,先幫顧傾傾吹頭髮。
他的聲音伴隨着吹風機的嗡嗡聲,“我沒那麼大度,能忍受別的男人碰你,即便沒親吻,但他的脣還是碰了你的下巴。”
顧傾傾擡頭看着他的眼睛,瞬間覺得難受了。
她張了張嘴,衝動之下就想說自己不拍了,慕容涼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沒拿吹風機的那隻手捂住了她的脣,“當演員是你喜歡做的事,我很支持,因爲我也同樣喜歡這份工作。這種事,作爲女孩子本就被動一些,我能理解。”
他在她的注視下說,“以後解決不了的事情,直接給我打電話,不要硬扛着。比如吻戲,不想拍,跟我說,懂嗎?”
她不好出面去做的事情,他來做。
顧傾傾跪坐在牀上,抱着他的腰,“嗯。我知道了。”
慕容涼勾了勾脣角,揉着她微溼的髮絲。
幫她吹乾頭髮,慕容涼拔掉了吹風機放在桌上,擁着她入眠。
顧傾傾窩在他的懷裡,突然問,“你會一直對我這麼好吧。”
慕容涼睜開眼睛,看着她,“除非……”他在說除非這兩個字的時候,顧傾傾的心跟着一緊,除非什麼?
“除非你不要我了。”他說。
顧傾傾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纔不會。”
慕容涼捏着她的手,放在心口,“那就好。”
隔了一會兒,顧傾傾又問,“我是你唯一的女朋友吧。”
慕容涼再次睜開眼睛,這次沒有急着回答顧傾傾的問題,而是盯着她的眼睛,眼神異常認真。
顧傾傾的心陡然跌進了低谷。
“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什麼了?”慕容涼問。
他覺得今晚的顧傾傾格外的沒有安全感,她給他的感覺,就像她想跟他確認什麼。
顧傾傾的心,劇烈跳動。
他爲什麼要這麼問,難道真像江連城說的那樣?
“沒有。”顧傾傾說道,“沒有人在我面前說什麼,我就是……”哎呀,顧傾傾,你怎麼回事?說好了相信他的,怎麼就忍不住問了剛纔那個問題?現在好了,該怎麼圓場。
最終,慕容涼沒再問她,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大概是忘了回答……
兩人相擁而眠。
一晃兩個月過去。
離楚心之生產的日期,不足半個月。
她提前住進了醫院。
VIP病房裡,楚心之躺在牀上,摸着隆起的跟小山似的肚子。
盛北弦進來時就聽到她在自言自語,“寶寶啊,打個商量,你們明天就出來好不好?媽媽真不想住在醫院裡,我猜你們也不想住在醫院裡對不對?醫院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哪裡有家裡住得舒服啊。”
盛北弦提着剛從醫院小廚房燉好的湯,走進病房。
“寶貝,預產期是十天後,你讓寶寶明天就出來是幾個意思?”
楚心之靠在靠枕上,臉紅了。
她真的沒有想到,被盛北弦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
她摸着肚子,說,“不想躺在醫院裡吶。”
盛北弦把保溫盒裡的湯倒出來,“乖,再忍忍,很快寶寶就出生了。”
他舀起碗裡的湯喂她,楚心之張口喝下,砸吧了一下嘴,“這湯,你燉的?”
“不好喝嗎?”自她懷孕後,他很少做飯,擔心自己廚藝不精,她會吃壞肚子。今天是例外,林嫂有事耽誤了,家裡的另一位會燉湯的傭人因老家有事辭職了。
楚心之搖搖頭,“沒有不好喝。就是感覺跟林嫂熬的味道不太一樣。”
盛北弦蹙了一下眉,舀起一口喂進自己的嘴裡,“有點兒淡。”
楚心之“嗯”了一聲,繼續喝着,“還好。”
秦暖站在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她手裡提着一籃子水果。雖然嘴上說着來得不是時候,但還是進來了。
“你知道就好。”盛北弦冷冷地道。
秦暖:“……”
楚心之笑了笑,衝秦暖說了聲謝謝。
秦暖穿着一身黑色的長款西裝,身形修長,大長卷發全部披下來,配上烈焰紅脣,十足的美豔。
她湊上去摸了摸楚心之的肚子,“還有幾天就出生了吧。”
楚心之笑着點頭,“本來離預產期還有半個多月,估計會早產。”
見秦暖的手遲遲沒從楚心之的肚子上移開,他冷冷地睨了秦暖一眼。
秦暖訕訕地收回了手,順帶着翻了個白眼。
“寶貝兒,我特意來看你的,你看你老公的態度!管管行不?”秦暖撩了一下頭髮,語氣不滿。
楚心之脣角的笑容蔓延開,眉梢都染了笑意。
“恐怕你不是特意來看我吧。”楚心之歪着腦袋想了想,“我記得上面一層住着韓子赫。”彷彿不確定似的,她看着盛北弦問,“對吧。”
盛北弦抿着脣,“嗯。”
秦暖仰頭,呼出一口氣,“楚心之,你這樣子很容易沒朋友的你知不知道?”
楚心之咯咯的笑。
“我走了。”秦暖擺了一下手,轉身出了病房。
她走進了電梯,手指放在一號鍵上,想了想,手指上移,摁了上一樓層的鍵。
電梯緩緩上升,叮的一聲打開。
秦暖往前走了幾步纔回神,瞬間覺得自己腦抽了,她都跟韓子赫約好了三個月不見面。
她現在這行爲算什麼?
犯賤了?
秦暖搖搖頭,轉身走進電梯。
“暖暖!”韓子赫的腿已經大好了,架着柺杖,一個人行動完全沒有問題。他剛從病房出來,就看到電梯口站着一個人,一個他朝思慕想的人。
韓子赫揉了揉眼睛,還沒來得及消化內心的喜悅,那個女人轉身就進了電梯。
秦暖聽到韓子赫聲音的時候,電梯門已經在緩緩關閉。
韓子赫瘋了似的,柺杖也扔了,一瘸一拐地往電梯衝去,等他趕到,電梯門已經完全關閉,他只看到一抹黑色的倩影。
他的手貼在冰涼的電梯門上,心也涼成了一片。
他看着旁邊不停下降的紅色數字,心碎了兩半,明明秦暖都過來了,怎麼不來看他?
韓子赫停頓了一瞬,狂摁着電梯鍵。
叮的一聲響。
秦暖從另一間電梯裡走出來。
“韓子赫,你特麼的還能再傻一點嗎?!”她看着躺在醫院走廊上的兩個柺杖,衝韓子赫吼道。
韓子赫傻傻地看着她,雖然暖暖爆粗口了,雖然暖暖在吼他,雖然她生氣了,但他覺得好幸福哇。
好喜歡好喜歡暖暖生氣的樣子。
就跟……炸了毛的小獅子似的,會咬人。
韓子赫笑着,拐着腳,走到秦暖面前,緊緊地抱着她,低頭深深地嗅着久違的香氣,“暖暖,你終於來看我了。”
秦暖沒推開他,語氣冷冷說,“少自作多情了,我來看楚心之的,走錯樓層了。”
韓子赫愣了愣,抱着他,溫聲說,“我纔不信,你就是來看我的。就是!”
秦暖真想把這貨摁在地上打一頓。
韓子赫從她的頸間擡起頭,手臂依舊緊緊地箍住秦暖的腰,那力度,彷彿要將她的腰掐斷了,“暖暖……”
“鬆開。”秦暖看着他,“我該走了。”
最近接管了秦氏企業,忙得脫不開身。
韓子赫手臂的力度,又緊了幾分,秦暖皺了一下眉,這貨不將她的腰折斷不罷休是吧。
“鬆開!”
“不鬆。”韓子赫一米八幾的個子,比秦暖高了許多,他摟着她,若不鬆手,秦暖根本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跟他動手是不可能了。他的腰有傷,腿上又打着石膏。
秦暖只能拿眼睛瞪他,“三個數,不鬆開就再也別想見我。”威脅韓子赫是最好的辦法。
“一!”
“二!”
“……唔。”韓子赫驀地低頭,噙住了秦暖的紅脣,溫柔地吮吻。
她的脣可真軟吶,比棉花還要軟,比蜜糖還要香甜。
秦暖睜大雙眼,不可置信。
她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脣上傳來的觸感像是觸電一般,電流在四肢百骸流竄着,酥酥麻麻。
頭皮傳來顫慄,高跟鞋裡的腳趾都蜷縮了起來。
韓子赫見她沒推開他,有些得寸進尺,伸出舌頭,闖進了她的口中,想要抵開她的貝齒。
可她神經緊繃着,牙齒緊緊闔在一起,不肯鬆開半分空隙。
韓子赫擡起手,大拇指撫着她的下巴,其餘四指微微彎曲,搭在她的脖子上。
脖子上傳來癢意,秦暖繃緊的弦下意識放鬆了。
韓子赫趁虛而入,舌尖抵進了她的口中。
他真心憐惜她,自然不會強勢,只是很小心很小心的舔弄着她的上頜,安撫着她的情緒,最後,勾着她的小舌,加深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