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夫想了想,決定還是不留在這裡礙眼了:“老夫去給王妃煎保胎的藥去!”老大夫,您的藉口還能找得更假一些嘛?藥鋪裡那麼多夥計,煎藥還用得着您這位年過六旬的坐診大夫?
“還疼嗎?”朱儁陽見閒雜人等都識趣地離開了,趕忙坐在媳婦的病牀邊,拉住媳婦的小手,柔聲細語地問道。
“疼!肋骨疼,胸口疼!最疼的還是心!!心疼我的寶寶,才這麼一點點大,就被它爹厭棄!”餘小草想把手扯出來。可男人握着她手的力度看似輕柔,卻怎麼都甩不脫,氣得她嘟起了嘴,像只氣鼓鼓的小青蛙。
朱儁陽忙把右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處,好像怕驚擾到孩子似的,輕聲解釋道:“父王沒有厭棄你!相反,父王聽到有你的消息時,第一感覺就是驚喜。可是,擔心你母妃的身子不允許,才忍痛說出讓你母妃傷心的話。如果你母妃沒有受傷,父王是很期待你的來臨的。因爲,你身上流淌着父王和母妃共同的血液……”
“哼!我家寶寶,纔不會那麼容易被你的花言巧語所矇蔽呢!”男人溫熱的大手,覆在她的腹部,暖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草感覺到本來小腹部傳來的不適,漸漸消失了。
朱儁陽察覺到小媳婦情緒的軟化,忙再接再厲:“怎麼是花言巧語?看看爺這張無比真誠的臉!快別再說什麼小三扶正,什麼私生子的話了。那些庸脂俗粉,爺眼睛又不瞎,怎麼可能入得爺的眼?爺只會讓你孕育爺的血脈……”
“信你纔怪!男人的嘴,在哄女孩子的時候,都跟抹了蜜似的。”餘小草施恩似的,給了他一個眼神。
“你怎麼知道爺的嘴抹沒抹蜜?要不,你嚐嚐?”朱儁陽打蛇上棍,一副無賴相。
“滾蛋!精蟲上腦的傢伙!想什麼呢,我這受着傷,還懷着寶寶……”餘小草有點招架不住。這男人,要是“色”起來,簡直比小黃文的男主還要那啥。
朱儁陽悶笑一聲,低頭在小媳婦的脣角印了一個輕吻,道:“不過想親一下你而已,跟肋骨的傷,和腹中的寶寶,有什麼相干?王妃娘娘,你是不是想多了?”
“滾!”小丫頭惱羞成怒,扭過頭去,繼續拿後腦勺對着他。
“不過,你剛剛說的小三,應該指的是外室吧?爲什麼叫小三呢?”朱儁陽是家中的三兒子,小時候被母妃叫過無數次“小三兒”,想到這兒,他心中就膈應得慌:小丫頭不會是故意的吧?
“就是婚姻中的第三者的意思。”婚姻本來是屬於兩個人的,介入他們之間的,當然就成了破壞夫妻間和諧美滿的第三者了。“小三兒”是帶着輕蔑和鄙視的稱呼。
朱儁陽點了點頭:“放心吧!咱們之家,永遠不可能出現第三者。爺也不會允許她人來破壞咱們夫妻間的情意的!”
“男人哪,嘴上說的好聽,心裡啊,有幾個不想着坐享齊人之福的?光嘴上說不行,還要看你的行動!我不信,你被封旭王之後,就沒人往你府裡塞人,或者送美婢啥的?”餘小草斜斜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有錢、有權,顏值又高,這樣的高富帥,最不安全了!
“有啊!”朱儁陽見小丫頭瞪圓了眼睛,忙緊接着道,“不過那個企圖用陰謀詭計破壞咱倆感情的傢伙,被爺狠狠地揍了一頓!並且揚言誰要是再敢往爺這兒送人,爺就打斷誰的腿。打那以後,爺面前就清淨了。你看,你嫁過來這麼長時間,可曾看到有丫鬟奴婢往爺身邊湊的?你嫁過來之前,爺的身邊都是內侍伺候的,不信你回去問劉總管。”
“哼!少糊弄我,院子裡的鶯鶯燕燕,你當我瞎,看不到啊!”餘小草冷哼一聲,覺得這傢伙不老實。
“鶯鶯燕燕?在哪兒?”朱儁陽一愣,難道有別有用心之人,想要破壞他和王妃的感情,做了手腳?繼而,他很快明白了,“你說的是鶯兒和燕兒這兩個奴婢?”
見小草輕輕地點頭,他忙喊冤:“冤枉啊!這兩個丫頭是專門調過來給你使喚的。她們的身份跟春華秋實一樣,是爲了保護你爺特地挑回來的。你什麼時候見過她們往爺身邊湊過?”
好像真沒有。不說她男人在的時候了,就是在她面前,那兩個丫頭也很少往她身前湊。她就說呢,這倆丫鬟瞧着不像是會伺候人的,感情是這位爺給她找的貼身女侍衛啊。
“呃……我累了,想睡一會兒。”餘小草心中微微一窘,乾脆賴皮地閉着眼睛裝睡。
朱儁陽也不拆穿她,摸摸她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臉,柔聲道:“睡吧,爺在旁邊守着你。”
被前朝餘孽囚禁的日子,爲了煉製延壽丹,再加上當時的處境,小草一天都未曾休息好。小補天石的仙丹,雖然把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可畢竟身子虧空得厲害。手心傳來的陣陣溫熱,身旁的熟悉味道,讓她倍感心安,本來借裝睡逃避窘迫的小草,很快真的睡着了。
朱儁陽心疼地看着小媳婦眼底的青黑,蒼白的小臉,淡得幾乎透明的脣色,想要殺了袁公公的心都有了。不過,殺了他太便宜他了。讓他無止境地“享受”疼痛和恐懼,連死都成了一種奢望,才能一解他心頭之恨。
不過,餘小草沒睡多久,就被輕輕喚醒。保胎藥煎好了,如果不及時服下,涼了會影響藥性的。朱儁陽雖然不捨得打擾她,可他知道她是多麼重視腹中的胎兒,才喚醒她伺候她服下保胎藥。
侯曉亮跟着馬車過來了。孫大夫再次給小草診了脈,胎相穩定了,除了氣血虧得厲害,王爺所說的內傷的症狀一點徵兆都沒有。醫館的條件有限,王妃的身體又允許,還是回別院養着爲好。
於是乎,餘小草開始了“養豬”般的生涯。每天,補氣血的湯湯水水喝着,各種珍貴的補品吃着,保胎的藥足足喝了七天。不放心媳婦的身體,朱儁陽還特地讓侯曉亮快馬加鞭回京城,從藥膳坊帶個藥膳師過來,給小草專門燉藥膳補身體。
結果,楊柳聽說主子懷孕了,還受了傷的消息,把幾個店鋪交給手下打理,剛斷奶的孩子都扔給丈夫和婆家,包袱款款地跟侯曉亮來了金陵。
楊柳來到金陵後,看到瘦了一圈的主子,眼淚登時就下來了。安頓下來後,聽梧桐說了當時的兇險,楊柳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主子被打得吐了好多血,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還記掛着一個丫鬟微不足道的性命。這樣的主子,怎麼能不讓她肝腦塗地,全心付出。
主子的內傷,雖然已經痊癒,畢竟吐了血,身子受過重創。最兇險的是,當時主子還懷着小主子……楊柳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拿出十八般武藝來,天天變着法兒地給主子燉藥膳、燉補品。
其實,以小補天石從上界帶回來的仙丹,還小草一個健康的身體是輕而易舉的。還是小草她自己要求,留着受傷的肋骨,和虛弱的身體,回家慢慢養着。
畢竟,她吐血的時候,梧桐和春華都看着呢。要是一點事情都沒有,不好交代啊。可她萬萬沒想到,她當時已經懷孕了。幸好胎兒安然無恙,否則她會內疚自責一輩子的。
在楊柳和梧桐的精心伺候下,再加上仙丹的後續藥效,小草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小臉變得圓潤起來,因爲氣血補了回來,白皙細嫩的臉頰,粉嫩嫩紅撲撲的。
斷裂的肋骨,不到一個月就完全長好了。不過,爲了不引起外界的注意和懷疑,她硬生生被朱儁陽壓在牀上,多躺了一個多月,才允許下牀活動。
腹中的胎兒被他(她)爹誇讚是聽話懂事的,自從胎相穩定下來之後,小草就沒感覺到任何的不適。所有孕婦該有的症狀,她一概沒有。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如果硬要說有什麼改變的話,她好像比以前能吃能睡了些。
等腹中的胎兒過了三個月的危險期,餘小草夫婦倆才收拾行李啓程回京。這時,北方已經進入飄雪的季節了。
陽春三月離京,寒冬臘月歸京。算一算,這夫妻倆已經在外面浪了九個月了。身爲治粟內史的小草還好,至少在金陵水稻研發方面有了新進展,這次公差至少對皇上有了交代。
身爲朝廷重臣,掌管着西山大營和火器營事宜的旭王,一下子出去這麼長時間,朝中有人看不慣了。要知道,無論是西山大營還是火器營一把手的職位,好多人都在虎視眈眈地覬覦着。只不過礙於旭王的手段和能力,其他人有這想法,卻不曾敢出頭而已。
旭王“假公濟私”陪同王妃遊江南去了,而且一去就的大半年。有些人便打着西山大營和火器營不可一日無主事的旗號,開始搞小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