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家的小女兒飛快地搶過去,快手快腳地打開了匣子:“哇!是龍鳳鐲耶!你瞧這對龍鳳,跟真的一樣!”
張氏一把將龍鳳鐲搶在手裡,掂量幾下,實心的,挺有分量。一對鐲子光用銀也得有個三四兩!這金貴東西,得放好了,別讓人順手給摸了去。
李曉夢拿起匣子裡的一對銀簪,對餘彩蝶道:“看看,這上面是並蒂蓮。花開並蒂,花好月圓的意思。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應該是實心的。唉……真羨慕你,我咋沒你這麼好命,有個這麼大方的二哥。”
“這對耳墜挺喜慶的,紅紅火火的,正應景。彩蝶,明兒你就帶這對耳墜出嫁吧!”圓臉媳婦把紅珊瑚耳墜,放在餘彩蝶臉旁比劃一下。明兒新娘子出嫁,得穿紅嫁衣,蒙紅蓋頭,再加上這對紅耳墜,絕對喜上添喜!
村長小女兒賣弄自己見多識廣,撇撇嘴道:“王家嫂子,你知道啥!這可是紅珊瑚做的,我四嫂子就有一對紅珊瑚耳釘,用料沒這多,顏色沒這正,還用了十兩銀子呢!這對紅珊瑚耳墜,少說也得比我嫂子的貴上一倍不止!”
你還別說,這丫頭還是有幾分眼光的。誰讓人家大哥有錢,小哥在知縣老爺身邊當差呢!耳濡目染,見識肯定比鄉里丫頭要多!
張氏一聽,忙把所有的首飾都收回,放進匣子裡,抱在懷裡生怕被誰搶了去似的。她對小閨女道:“彩蝶啊,這東西太貴重,娘給你收着。明天正日子,再拿出來給你陪嫁上。有了這些,你那勢力的公爹,也會對你高看一眼的!”
雖說上次被騙去的銀子,最後追了回來。可以後用錢的時候多着呢,她再疼閨女,也不可能拿出幾十兩銀子作陪嫁。餘老二還算有良心,沒忘記彩蝶這個妹妹。
在屋裡一直沒做聲的李氏,悄悄出了東間,從院子裡把餘大山給拉到一處僻靜之地,小聲地抱怨着:“你說大海做的這是什麼事兒!讓你這個做大哥多沒面子?幾十兩的東西,說送就送出去了!還是給仇人的女兒,你說他傻不傻?”
餘大山在院中也聽到正屋裡的動靜,心中正窩着火呢!聽她這麼一說,一個大嘴刮子就扇過去了:“什麼叫仇人的女兒?那可是他親妹妹,也是我妹妹!你這張臭嘴,要是不會說話,就拿針給我縫上!!人家愛拿多少東西是人家的事!咱家沒分家,錢都在娘手裡,送一對銀丁香別人也說不出什麼毛病來!”
李氏哪是受氣的人,被打了一嘴巴,登時就炸毛了,兩手叉在肥腰上,尖着嗓子不管不顧地喊起來:“餘大山,你這個窩囊廢!!有勁你去往外使去,打自家婆娘算什麼好漢!!嫌沒臉,有本事你去掙錢啊!守着一條破漁船,每天沒幾個進項,還不如兒子在碼頭做工掙得多!”
村裡幾個婆娘忙過來勸和,李氏哪是聽勸的主兒,越罵越有勁。還是張氏從屋裡出來,往她面前一站,吊梢眼一瞪,李氏立馬歇菜了。對於人都敢殺的婆婆,李氏還是打心裡犯怵的。
除了這個小插曲,次日餘彩蝶還是順順利利地出嫁了。夫家來的人,都或多或少聽過餘海的名字,知道他跟欽差大人是乾親,在皇商周家面前也說得上話。因此,餘彩蝶夫家的人,一反往日帶着些傲氣的態度,對餘家人都客客氣氣的。尤其是對餘海這個二哥,新郎一口一個“二哥”的叫着,比對自家親哥還要親。
餘彩蝶出嫁不久,今冬的第一場雪在不期然中飄然而降。房夫人肚中孩子月份漸漸大了,住在半山腰的地方,北方的冬天多雪,上下更不方便。小草便跟爹孃商議着把乾孃接到自家來住。
現在她家房子寬敞了,五間青磚瓦房被一道圍牆隔成了東西兩個院子,中間開了個月亮門。一家人住在東邊的三間院子裡,東邊是兩間東廂房,西面是廚房和雜物室。西邊的兩間院子一直空着,說是等餘航說親的時候,給他當新房的。
小草把心裡的想法一提,餘海和柳氏自然沒有不同意的。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兩家關係比一家人還親。房子鎮夫婦對他家小女兒,那真是當親閨女疼。哪怕房夫人肚子裡懷着自己的孩子,也沒有偏待一分。
每次房子鎮回京,都會給他們一家帶禮物,很多都是連府城都沒有的東西。說貴重倒也沒多貴重,不過勝在新奇。因爲房子鎮知道,他要是買金貴的東西,餘家人是不會要的。
隨着乾爹來往於京城、府城和東山村之間,小草的首飾匣子,已經從一個變成了兩個,而且有往第三個發展的趨勢。沒辦法,她這個乾爹,每次出遠門首先想到給她這個幹閨女帶禮物。小姑娘喜歡什麼?不就是首飾、衣料什麼的嗎?
估計,京城、府城的首飾店,沒有不認識房子鎮房將軍的了。幾乎每隔月把兩個月的,這個身如鐵塔的壯漢,就會光臨他們的銀樓,嚇走一波夫人小姐後,讓他們把適合十來歲小姑娘的最新首飾,通通拿出來,連價格都不問就打包帶走。他身後的倆副手成了專門付賬的小廝……
餘海也是個寵女兒的,跟房子鎮特有共同語言。幸好小草內裡不真是十來歲的小丫頭,否則非被她親爹和乾爹寵得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房子鎮夫婦一聽小草說搬他們家隔壁的院子裡住,略一思索,也就同意了。山上的房子,冬天確實不適合孕婦住。尤其是下雪路滑,他們家閨女每天來給房夫人加餐,很不方便。就在昨天,閨女還滑了一跤,幸好穿得厚,沒傷着。否則房夫人不自責死。
他們在鎮上也有房子,不過以搬到鎮上,離閨女就遠了,見閨女可就沒那麼方便了。要是趕上下大雪,幾天都不能通馬車,夫妻倆現在一天不見閨女都覺得像少了什麼似的,更別說好幾天見不着了。
夫妻倆也不是矯情之人,不就是借住一冬餘家的房子嘛!要是怕人說閒話的話,大不了對外說是他們租住的。相信只要房子鎮一開口說租房子,就是租村長家的房子,他自己不住都得騰出來。
說搬就搬!第二天,夫妻倆帶着下人們,便住進了餘家的西院。西院設計的是獨門獨院,東西廂房、廚房、儲藏室一樣不少。房子鎮在東山村的僕從並不多,下人們住進了西廂房,東廂房留了一間給他的兩個副手。
李力和武雲偶爾也會挑着下午過來向他彙報港口的一些事宜。爲什麼挑着下午來呢?不就想蹭頓晚飯和次日的早飯嗎?房子鎮夫婦以及房家的下人們,都習慣了這倆留宿,所以搬家了也沒忘記他們。
冬日的鄉村是清閒的,大家都老老實實地在家貓冬。冬天碼頭上的生意也清淡了許多,短工都遣散回家了,長工(也就是正式工)也能輪流休息,每個月能有十天有活的就不錯了!
餘家人冬天的時候喜歡擠在一張炕上,今冬也是如此。並不是爲了省柴火,東西間的炕也燒着呢,爲什麼不住人呢?因爲小草讓老爹弄了二十多個木箱子,在炕上一溜兒擺得滿滿的。箱子裡裝了搬箱土,撒上一些蔬菜的種子,例如小青菜、生菜、油麥菜、蒜苗、韭菜等等……不錯,這正是小草在折騰反季蔬菜呢!
餘家的炕都臨窗,窗子是玻璃窗,因此炕上養殖蔬菜並不缺少陽光。溫度夠了,陽光也算充足,再加上小草時不時給澆些稀釋的靈石水,那些反季蔬菜漲勢良好。整個冬天,別家變成小白兔白菜蘿蔔的啃着,餘家卻從來不缺少綠葉菜。
作爲重點保護對象的孕婦房夫人,更是啥蔬菜都先緊着她,往年覺得難熬的冬天,今年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當正月剛剛過完,地裡的凍土還沒怎麼融化,餘家上下就忙着編起草苫子來。去年蔬菜能賣個好價,最大的原因是比普通蔬菜提前一個多月上市。今年餘家有了去年的經驗,早早就把前院後院的地整了出來。
今年的院子比去年擴大了不知多少倍,前院兩院加起來少說也有三四畝,後院自然不用說也少不哪兒去。
在春日還未怎麼冒頭的時候,小草家的菜種子已經撒到菜園裡。像西紅柿、黃瓜、辣椒之類的,也開始在東西廂房的炕上育種了。
餘家上下,包括放了寒假的小石頭,每天的任務是上午陽光充足的時候,把草苫子一個一個的掀開,讓剛剛萌發的蔬菜新芽,沐浴着春日的暖陽。待下午太陽偏西、溫度開始下降的時候,再一一把厚厚的草苫子給蓋上。每到這時候,小草都遺憾這時代沒有塑料薄膜,要不然她可以搞大棚蔬菜,比草苫子可好用多了!
西院的菜地,幾乎不用餘家伸手。房夫人兩個能幹的大丫頭,帶着下人們把伺候菜地的活包攬了。珍珠和玲瓏都是夏家的家生子,伺候人她們在行,卻從來沒有侍弄過菜地。不過,掀蓋草苫子的活兒,還是幹得挺順手的。看到第一棵菜種萌發出小芽,兩個丫頭都能欣喜地跟自家夫人說個半晌。菜苗一天天長高,她們心中充滿了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