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3 跟校長談判
進門是小學和初中，高中部安排在了學校的最裡邊，估計是爲了安靜。
老師們的辦公用房就在高中部最前邊的一排十幾間房子裡，校長辦公室就在靠着大路的第一間，挨着就是副校長辦公室。
正對着大門是條挺寬的大路，學校左右十分對稱。高中教室在路西，大路東邊有個挺大的院子，是學生宿舍。再往東有個小院子，是老師們的家屬房。
田園園走近校長辦公室，用手摁了摁衣兜裡的合同書，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敲門。
其實，那門只是虛掩着，並沒有關上，屋裡肯定有人。果然，屋裡傳來低沉的男人的聲音，“誰啊？進來。”
田園園挑眉，嗯，沒說普通話。可見，農村的教育質量就是這樣了。
田園園推門進去，便看見三間寬的房屋裡很乾淨，對面的牆下一排書櫃，靠裡面是一張黃色的老式辦公桌，俗稱“兩頭沉”。
辦公桌後面坐着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微胖，穿着深藍中山裝。眉眼看着倒也和善，不像是一個很嚴厲的老師的樣子。
這個就是隊長口中的付校長了。
說來好笑，他職位明明是個正校長，但是因爲姓“付”，聽着好像是“副校長”。
付校長擡頭看見田園園，一愣。
怎麼有個漂亮姑娘過來找自己？看打扮和氣度，好像是哪個機關的人。
田園園笑意盈盈，“打擾了，我是田各莊的田園園，請問，您是付校長嗎？”
付校長點頭，一臉疑惑，“我就是。你是……坐下說。”
田園園說着話，已經走到辦公桌前靠牆的一排沙發旁了，聽付校長招呼，說了聲“謝謝”便不客氣地坐下了。
這個時代的人可不習慣說“謝謝”兩字，付校長看着田園園很是詫異。突然想起一事，恍然大悟，“哦，你是田各莊的，是爲了夜校的事兒來的吧？”
難不成是陸銘怎麼了？
田園園笑着搖頭，“不是。其實，我想承包學校的食堂，過來找您問問情況。”
付校長更是一頭霧水，“承包？”
也難怪付校長詫異，這個時候“承包”一詞還算是個新名詞。校長嘛，忙着管理教學，跟經濟事務不沾邊兒，也難怪不太明白。
田園園點點頭，“是的。付校長，我這麼說您就明白了。學校的食堂包給我來管，買菜用人都是我安排，我保證學生和老師們吃好，每年還給學校交錢。您看怎麼樣？”
三灣完中是公家辦的學校，凡是在裡面乾的都是公家給發工資，也就是說，學校用誰是要給人家發錢的。
現在突然來個只幹活、不要錢、甚至還要給學校倒貼錢的，付校長怎麼能不奇怪呢？
付校長看着田園園，“你說的我聽明白了，只是我想問，你這麼幹不賠錢嗎？跟家人商量好了嗎？”
田園園笑着說：“我父母也擔心賠錢，不過，我想試試。學生們都是自己從家帶饃過來，吃得很不好。承包了食堂以後，讓學生們每天吃上新出鍋的熱饃、現炒的熱菜。”
“我把價錢定的合理，保證大家都能吃得起。還有咱們這麼多老師，都可以到教工食堂來吃飯。我做的飯菜美味又營養，保證大家滿意，價錢也保證公道。”
“衛生狀況更不用擔心，工商所可以隨時過來檢查。當然了，工商所、衛生院還有派出所、公社大院裡的幹部，也都可以過來吃飯，順便監督。”
“這些機關的人可都是大忙人，也是有權的人，輕易還見不着。要是有這個食堂，跟這些人處好關係，對咱們學校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付校長，您說對吧？”
付校長眼睛一亮，有些動心了。
公社書記、派出所長、供銷社主任、衛生院長這些人，可算是三灣公社的土皇帝。平時見一面也不易，請吃一頓飯也要想破腦袋找理由。跟他們熟識了，別說對學校，就是對自己也有着莫大的好處。
付校長突然問：“你這麼有把握他們會過來吃飯？衛生院、供銷社和公社大院裡，人家也有食堂。”
田園園挑眉，“公家辦的食堂，幹好幹壞一個樣兒，能我有這生意人用心？只要我做的飯菜好吃，早晚能把他們吸引過來。付校長，我很有信心，所以，這個事兒你不用擔心。”
付校長點點頭，“那倒是。”
要是真能吸引到那麼多人來吃飯，食堂就得擴大規模。到時候自己家的親戚，也可以安排進來幾個掙點兒錢。
再有，學校食堂幹得好，三灣完中在縣裡也算是個典型。
總之，真能像田園園說的那麼好，把食堂包給她，於公於私都是個好事兒！
見付校長表情鬆動，甚至一臉算計的樣子，田園園便知道事情已經成功七八分了。
忙又向對方保證，“總之一句話，不管是衛生狀況還是價錢高低，我都可以跟您打包票，不會給您帶來任何麻煩。您看怎麼樣？”
聽田園園言之鑿鑿，又有這麼好的條件擺在這裡，付校長心裡已經拿定主意了，“雖然是個好事兒，也是個大事兒，我一個人不能拍板，得跟其他校領導一起上會討論討論。”
田園園自然知道，越是公家的事兒辦得越慢。
自己跟家人說了這麼兩天，都還沒同意呢。
田園園說：“我不是心血來潮突然想起來承包食堂。我家不是很富裕，能掙錢替貼補家裡當然好；要是不掙什麼錢，也算爲母校做些回報……”
付校長一臉恍然大悟，“哦，你是這學校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