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回到落影宮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了只留下一抹鮮紅的色彩,就跟錦緞似的慢慢被蠶食盡,天空黧黑,落影宮四角翼然,兩邊掛着長長的一節一節的燈籠,在黑夜暗淡之下更加耀眼。
門口兩個提着精緻宮燈的宮女看見柳清菡回來,恭敬行了一個禮。
“燈給我就好了,你們自去歇息吧。”柳清菡吩咐道。
那宮女彎腰雙手遞上宮燈,一邊畢恭畢敬說道:“是,奴婢們先告退了。”
這些宮女十分聽話的離去,心裡雖然覺得這位毓秀公主還真是好靜,她們也沒有流露出奇怪的神色,早就習慣柳清菡喜歡一個人獨自待着的,不喜其他人打擾的癖好。
這落影宮外頭好歹有燈籠照亮,裡頭黑黢黢的一片,柳清菡心裡奇怪道,難不成裡面沒有人麼?司馬驍翊幾個是不是已經在外頭落腳了。
等她捻着宮燈剛剛一腳踏進宮殿,就被人一下子騰空抱起,直往裡頭疾步走去,柳清菡沒有防備之下,被嚇了一跳,驚呼一聲,就連手中的燈都差點掉在地上。幸好她聞到抱着她的人熟悉的味道,不是司馬驍翊是誰,及時捂住自己的嘴巴,把尖銳的叫聲堵住。
“你要嚇死我啊。”柳清菡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受驚嚇的心臟,推開他寬厚硬邦邦的胸膛,落地,舉着一盞白瑩瑩的宮燈,沒好氣道:“你既然在裡頭,爲何不點燈?”
隨着一盞盞燭臺上的蠟燭亮起,柳清菡終於看見司馬驍翊緊繃着俊臉,狹長的眼眸漆黑幽怨,藏着不知名的情緒,菲薄的嘴脣緊閉,就差點直接在腦門上寫我不高興,悶悶不樂的。
“你這是怎麼了?”柳清菡笑道:“我出門前不是還好好的?”柳清菡看他沉默,半天不說話的,又是催促他幾聲:“我都讓你不要整天呆這裡,外頭逛一逛也是好的。可是待着皇宮憋得慌?”
“你跟他告別辭行,辭了一天了,我倒是不知道你們有這麼多話需要說的。”司馬驍翊一出口,滿滿的醋勁味平面撲來,俊美如鑄的面容密佈陰雲,一雙濃黑的眉宇皺起,濃眉下的目光如炬,透出幾分冷然深邃,緊盯着柳清菡就如同盯着獵物的猛獸似的。
盯得柳清菡頭皮發麻的。
“你這是吃哪門子醋?無不無聊。”柳清菡推開司馬驍翊,想要去耳房沐浴。
柳清菡前腳進去,司馬驍翊後腳不依不饒的跟着進去。
柳清菡杏眼睜大,瞪了司馬驍翊一眼說道:“在外頭等着。”她可不想好好洗澡解乏弄成一起洗鴛鴦浴,本來以往平常的時候,司馬驍翊表面上看着禁慾肅穆的,不苟言笑,正經的很,但是該佔柳清菡便宜吃豆腐的時候也毫不手軟,現在他的無恥程度早就隨着她們成親一天天遞增,厚的更城牆似的,就連一向自詡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遇到這種真流氓也是無可奈何的。
司馬驍翊這一回到是十分聽話,坐在浴室另一頭的桌凳上候着,隔着一道薄紗似的屏風。
柳清菡看司馬驍翊出去了,也就脫了衣服,跨進木桶裡,其實這落影宮有一處浴池,不過柳清菡很少去,一般都是直接在打通寢室的耳房裡沐浴。
司馬驍翊透過薄薄的屏風隱約能看的見柳清菡嫋娜的身形,接着耳裡滿是進入木桶的嘩啦聲,聽的他他頓時口乾舌燥的,心火燒起。
可惜柳清菡很快就洗好澡,出來了,斜倪了司馬驍翊一眼,杏眼霧濛濛的就跟沾染了沐浴房裡的水汽,看起來異常清麗脫俗,說道:“你洗了澡沒有?”
司馬驍翊知道柳清菡愛乾淨的毛病,要是不洗澡基本不能上牀睡覺,也不用她催促,自己進去隨便洗了一個戰鬥澡出來。
他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柳清菡正坐在梳妝檯前。拿着一個小巧精緻的瓷盒,往臉上抹東西。
司馬驍翊是真的不明白柳清菡臉蛋滑嫩的就跟剝了殼的雞蛋,白皙清透,那裡需要一天到晚塗塗抹抹的。
當下他也不管她摸玫瑰膏子到了一半,直接猿臂一伸,撈起柳清菡就往牀鋪走去。
司馬驍翊本就身軀欣長矯健,腿跟手比普通的人長了許多,胸膛堅實,身上全是勻稱的腱子肉,撈起柳清菡就跟玩似的,彷彿柳清菡輕飄飄跟棉花似的沒有重量。
“哎哎,我還沒有塗完呢。”柳清菡不滿踢了踢腿,示意他放她下去,可惜司馬驍翊心裡一肚子火氣加醋意就快溢出來了,心緒紊亂的,根本不聽柳清菡的話。他懷裡抱着柳清菡,自己放鬆往後一仰,人就倒在柔軟的牀鋪上。震得堅固的雕花大牀咯吱響了幾聲。
柳清菡甩開他抓住她的手臂,一骨碌爬起來要下去,司馬驍翊迅疾一拉她的手臂,整個人快速就跟熊似的扒住柳清菡,長手長腳的纏住,柳清菡根本沒有辦法動彈。
“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柳清菡好笑看着司馬驍翊一臉鬱悶之色,只好跟他大致解釋了今天辭行的時候,不止是她跟靳殊離兩個人待着,還有其他的朝廷命官。
司馬驍翊閉上的眼睛,翎羽一般的睫毛顫了顫,顯然是聽進去柳清菡的解釋了,只是嘴上依然毫不客氣抹黑靳殊離道:“這靳殊離一大把年紀了還不成親,我看他保不齊就是兩種情況,一種是不行,另外一種則是好龍陽之風。清菡你可不要着了他的道。這種人文質彬彬的,其實心思彎彎繞繞的最多。”
柳清菡無奈道:“我都跟你說了無數遍了,我們是好友,並沒有別的私情。他喜歡的類型也不是我這種,你放心好了。”
“果真?”司馬驍翊看柳清菡說的信誓旦旦的,也勉強相信了。
柳清菡真是無語,司馬驍翊長得龍章鳳姿的,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簡直是人中龍鳳,兩人在一起,最沒有安全感的居然是司馬驍翊。
兩人說了一會兒的話,也都各自睡下去了。
……
因爲司馬驍翊幾個人經常過來的緣故,柳清菡幾乎分批把那些伺候的宮女打發到外頭,落影宮裡面沒有她的命令是不能踏足的,柳清菡營造自己好安靜的性子,也令其他的宮女深信不疑的。
晚上柳清菡特意做了一桌的酒釀圓子,在外頭不斷吹冷風的秦風幾個一到落影宮就能喝幾口熱湯。
“咦,今天難不成是什麼日子不成?”蒼擎面上帶着雖然帶着喜悅還是有些疑惑,看着桌面上各種類型的酒釀圓子。
柳清菡點了點頭:“是我們那裡的節日,一到這個時候就是吃這個。還有特意吃湯圓的節日,餃子的節日還有吃雞蛋的節日,大多喻義都是大同小異祈福而已。”她站起來給幾個人裝了幾碗。
外頭看着落影宮寂寞清冷,裡頭確實熱火朝天的。
“嫂子,我們什麼時候再做烤肉吃?”黑虎吃的嘴裡鼓起,說話含糊不清的,但是柳清菡還是聽清楚他的話。
“你自己不會烤?你倒是很大臉面。”蒼擎雖然也很想吃柳清菡親手做的烤肉但還是習慣性的懟一下黑虎。
黑虎聽蒼擎這麼說也不搭他的腔,反倒是對柳清菡說道:“嫂子,您下一回要是有空烤肉,可一定要叫上我,我來給您搭把手。”
蒼擎看黑虎表忠心,不幹了,他其實也饞得慌,極爲想吃柳清菡烤的肉,這烤肉他看過柳清菡做過這麼多回了,自然也會做,只是拷出來的一直沒有柳清菡做的夠味。不是燒焦就是太生,就是沒有這些問題,也介於中間,稀疏平常沒有什麼滋味的。
柳清菡也不認爲這些費工夫,忙說道:“下回你們打獵來了,就可以直接烤了。”
黑虎幾個聽見柳清菡這麼爽快答應,高興的跟什麼似的。只可惜他剛剛咧開嘴笑,笑臉就僵了,軟在座位上,手中的湯碗應聲落地。海鷹和蒼擎正互相推搡,結果兩人突然無力紛紛倒在地毯上,一行人橫七豎八的。就連坐在柳清菡身旁的司馬驍翊也是仰頭一個栽倒,柳清菡迅速想要拉住他,反倒是被司馬驍翊帶的歪到在毯子上,她被他們的異狀嚇了一跳:“你們怎麼了?”
“渾身沒有力氣,軟綿綿的。”秦風苦惱說道。
柳清菡正要說什麼,門砰地一聲打開了,先進來的是一羣護衛隊,腰上掛着刀劍,一臉嚴肅圍住橫七豎八的衆人。
最後頭柳清菡看見了靳殊離走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穿着華麗宮裝的女子。
“皇叔,您看您一片好心好意的,人家愣是不領情把珍珠當做砂礫十足的不識擡舉,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明目張膽的偷漢子,穢亂宮廷紀律。”湯敏敏早就把柳清菡當做她當上皇妃的絆腳石,眼中釘肉中刺的,特意派了丫鬟小太監去監視,結果她沒想到的是,她這一讓人監視,還真就察覺了落影宮的異常之處。
按理說現在柳清菡得寵,正是囂張驕橫的時候,偏偏她一反常態的關起門來,就連奴婢也經常不在身邊伺候的,湯敏敏特意讓一她家裡帶來的護衛摸進去,還真就被她揪住了小辮子。居然在落影宮發現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