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驍翊最近忙着接待月矅國,早出晚歸的,要是其他的國家還好,這月矅國卻是有幾分棘手,棘手的地方在月矅國跟南楚國的關係一向有些錯綜複雜的,表面上是合作的關係,內地裡心思各異,近段時間更是因爲邊關領土的問題還有其他附屬國的問題累及起來,關係有些緊張。
先是南楚國皇帝明宣帝對於月矅國的規格招待,不能太過於殷切顯得討好對方,也不能太過於失禮,月矅國畢竟還是屹立的一個大國,要是失了交情總是不大好的。
然後是私底下明宣帝召器重的大臣商量,南楚國這次前來目的何在。
柳清菡這些天因爲孕婦嗜睡,但是睡得太多了也就特別容易醒,司馬驍翊微微掀了掀被角下牀,穿鞋,穿衣。一旁的柳清菡也跟着睜開眼睛,望了望外頭天色還是暗濛濛的,閃爍幾顆星辰,大概還是寅時,要是去宮裡估計還得提一盞宮燈。
司馬驍翊轉過身系緋色寶石腰帶的時候,一雙白嫩小手從後面抱住他,小腦袋靠着他寬大的脊背上,兩手不能環住他的蜂腰。
“你怎麼起的這麼早?這時候不過是寅時,你上朝不都是卯時嗎?”柳清菡從背後抱住他。
司馬驍翊停頓一下,小心翼翼的轉過身,把靠着他背後的柳清菡擁進懷抱裡,她的個頭只是剛剛到他的胸膛處,小巧玲瓏的。眼眸劃過她身上的絲絹長裙,眼神觸及到她沒有着鞋履的白嫩雙足,雖然地上怕她着涼摔倒特意鋪了一層墨綠色的柔軟地毯,但現在已經是沁涼的初秋。
司馬驍翊沒有多想,就彎下腰身,勾起她的膝蓋彎,把她放置在牀榻上。
順便把撂在一邊的被子給她牢牢蓋上,親在她的額頭上,簡短說道:“最近月矅國來了使臣,要精心招待。你好好睡覺。出門遊玩記得多帶些人。”
柳清菡的烏黑的眼珠子轉了轉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仰頭偷襲親他一口,沒想到親在他的下巴處,刺刺的。
勾的柳清菡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司馬驍翊剛毅的下巴處長出來一些青茬,摸上去就跟磨砂似的,她笑道:“你幾天沒有刮鬍子了?”
司馬驍翊看她玩的起勁,特意把下巴處摩擦在她嫩汪汪的臉頰處,磨得柳清菡癢癢的,直笑。
司馬驍翊看着柳清菡璀璨的笑意,杏眼瀲灩的就跟蒙上一層霧氣似的,一口咬住她的殷紅的嘴脣處,本想要懲罰她亂撩撥,結果反倒勾的他都不想上朝了。
“好了,閉上眼,睡覺了。”司馬驍翊往窗外看了一眼,哄着柳清菡睡覺。看柳清菡乖巧的閉上眼睛,恬靜的睡顏,司馬驍翊狠狠心立起身邁開腿就要往外走。
柳清菡突然猛然睜開眼睛,勾住他的脖頸,雙腿夾住他的腰身,一口咬在他的脖頸處,就跟個考拉抱着大樹似的。
司馬驍翊也是被柳清菡的迅猛動作嚇一跳,猿臂迅速攬住她,哭笑不得道:“你今天這麼粘人,到底是怎麼了?娘子下次你儘管纏着,相公我今天真要早點去上朝了。”
“可是我想要你陪我睡覺。”柳清菡不滿咕噥道:“你們南楚國的皇帝真討厭,這麼早上朝幹什麼,簡直是壓榨員工,也不知道給不給加工資。”
“好,過一陣好好陪你,行了吧?磨人精!”司馬驍翊不大懂什麼壓榨員工和加工資,不過大概也能猜出來這些奇怪話的意思,一面心想着正難道是柳清菡她們家鄉那邊對於工錢的專屬稱呼,一面笑罵柳清菡是磨人精,心裡對於柳清菡這麼依賴她的模樣還是十分熨帖的。
司馬驍翊哄了柳清菡好一陣,披星戴月的出去上朝去了。
幸好他身高腿長,又是自己騎馬,纔沒有遲到,加入了上朝的大軍中。不住有過來向他寒暄的官員,其實他也早就厭煩了這樣朝九晚五的生活,還不如一天到晚抱着自己娘子睡到天亮,到處遊玩要意思的多。
“兄弟,好幾次休沐邀你去喝酒吃肉,你怎麼不去?”關仲信一眼就看見鶴立雞羣的司馬驍翊,他長得偉岸高大,背部寬闊,猿臂蜂腰的,站在衆多中年的官員中醒目的很:“不會是被弟妹管住了?不能輕易出門。”
關仲信他這明顯是度己思人,用手肘捅了捅司馬驍翊的胸膛,他的力氣不小,司馬驍翊巋然不動的,關仲信發牢騷道:“這娘們酒肆囉裡囉嗦的,天天去哪兒倒要交代好,我們這麼大個老爺們難道還會丟嗎?”
“嫂子還不是怕你喝醉了跟人打架。”聶凌雲毫不客氣的揭了關仲信的底,嗤笑一聲說道:“但凡你酒品好一點,不在人家酒肆鬧,嫂子都懶得管你。”
“嘿,你這臭小子!連個娘們都沒有的,還好意思跟我說,聽說你老子給了找了好幾個姑娘的,你咋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的?”關仲信斜了聶凌雲一眼,他話鋒一轉說道:“也是,就你這暴脾氣估計也沒啥人喜歡。”
“怎麼沒有?你們看見每一回那些姑娘看見我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硬是纏着老子不走。”聶凌雲翻了個白眼說道,他聲音有點大了,一旁的司馬驍翊不動聲色的遠離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立馬跟上司馬驍翊的步子,兩個人你擠兌我我擠兌你的,說話越來越粗俗的,弄得旁邊自詡清貴的文官看見兩人紛紛繞路走。
“月矅國的人到了嗎?”聶凌雲跟關仲信互懟完,詢問司馬驍翊正事:“要不要兄弟跟你一塊去接人?”
“行啊,到時候你跟我一塊去。”司馬驍翊本來想要拒絕,不過他想了想到時候帶上個人應付一下,也可以早一點溜了。
聶凌雲滿肚子勸司馬驍翊的話胎死腹中。
聶凌雲也就那陣停頓的時間,也就落下司馬驍翊好一大截的路程。
“哎,你看回來的修羽是不是偶爾有點不大對勁啊。”聶凌雲詢問一旁的關仲信說道。
關仲信一副你這就不知道的眼神說道:“你傻啊,現在他又不是孤家寡人的,當然要早點回家陪娘子了,他娘子又不跟我娘子似的,換我我也天天回家,哪像你似的,下了朝出了去喝酒就是喝酒的。”關仲信鄙夷的看了聶凌雲一眼,壓根就忘記剛剛埋怨人家不出來喝酒。
中午司馬驍翊帶着幾名下屬官員在驛站接待了月矅國的使臣。他以前也不是沒有接待過,因此也有些輕車熟路的。看到人羣中簇擁的兩個青年。
靳清越這人跟司馬驍翊有過好幾個照面,也就混了個臉熟的,只是另外一個俊秀的青年,到是第一次見,比靳清越高一頭,站在靳清越身邊一點不輸他的清貴,而且身上的威勢深重,不說話也不能讓人忽視了。
青年脣上蓄着短髭,不顯得粗獷,反而更加顯得威重成熟,長眉若柳,身段高而修長。比起司馬驍翊在人羣獨一份的身高,這青年居然一點沒有比司馬驍翊矮,兩人旗鼓相當的。
“好久不見,原來是司馬大將軍,別來無恙啊。”靳清越早就聽說司馬驍翊官復原職了,也不驚訝恭賀道。
“確實是好久不見。”司馬驍翊隨意跟靳清越寒暄道。他跟靳清越沒有什麼交情,也沒有什麼好寒暄的,他還以爲靳清越這是跟他套近乎的。
“原來三皇子跟司馬大將軍是舊識?”一個官員驚訝詢問道。
“這倒不是,只不過在戰場上見過,不打不相識。清越十分敬佩司馬大將軍。”靳清越溫文爾雅笑道。
“不敢當。”司馬驍翊簡短說道。銳利的視線移到靳清越一旁的俊秀青年身上,拱手說道:“想必這位就是月矅國赫赫有名的黑馬神將兼輔國攝政王。”
“司馬大將軍好眼光。”靳殊離微微揚了揚下頜,點了點頭,疏離的面容綻開一個淡淡的笑容,翹起嘴脣,一雙往上揚的丹鳳眼帶着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舉手投足之間只見天潢貴胄的優雅尊貴,氣度非凡。
旁邊的官員一聽這位不顯山露水的人居然是月矅國的攝政王也是微微一驚,雖然心裡有些猜測,看着外表器宇不凡應該也是月矅國的皇族,沒想到這回來的居然是那位聞名遐邇,聲名斐然同時也是極爲爭議性的大名鼎鼎的人物,靳殊離。
看來這次月矅國可是給了南楚國一個天大的面子,就是不知道月矅國葫蘆裡賣着什麼藥了。幾個官員底下心思各異。
“諸位先在驛站好好休息,晚宴再好好招待各位。”司馬驍翊極爲簡單說完這句話,送他們到房間,吩咐聶凌雲在驛站候着,他自顧自騎着高頭大馬人就走了。
聶凌雲看着司馬驍翊毫不猶豫的甩下擔子人就走了,也是有些傻眼了,他還當司馬驍翊開玩笑呢,也根本沒有把關仲信的話當一回事,司馬驍翊的兢兢業業在朝廷裡是出了名的,沒想到他居然也會開小差,撂下擔子也不知道幹啥去了,不會真的回家了吧?
聶凌雲一想到司馬驍翊家中還有個美嬌娘在家中等着,突然就有些心裡酸酸的,還有關仲信,蒼擎幾個也是,明明都是一起打光棍的,怎麼突然就剩下他一個孤零零的大光棍。
晚宴上,分派兩列,左邊是月矅國的使臣,右邊是左相,司馬驍翊依次遞下的大臣。
宴會上觥籌交錯的,言笑晏晏,彷彿兩個國家的交情十分密切一般。
“過幾日,本國有一場盛大的秋獵,還不知道攝政王和七皇子可否願意多留幾日?好讓朕見識一番月矅國的獨特的騎射和兩位的勇猛。”明宣帝滿臉帶着笑意豪氣十足說道。
“皇上盛情難卻,我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靳清越看了靳殊離一眼,纔跟明宣帝回覆道。宴會上,基本都是靳清越說話,不過要是細心的人明顯能看出表面是靳清越做主,實際上每次做什麼重要決定的時候,靳清越總會看一眼靳殊離,顯然是靳清越以靳殊離馬首是瞻。
宴會到了最後,明宣帝跟月矅國的三皇子喝的酣暢淋漓的,還留月矅國的使臣在皇宮裡留宿,其他的大臣看明宣帝開天闢地的頭一回的舉動,想要反對的自然不再少數,靳殊離可是一個危險人物,這放在眼皮底下雖然能監視但是風險也很大,不過很顯然,明宣帝已經決定了,根本就沒有人置喙的餘地。
……
張靈顏這幾天都在宮裡面陪伴太后,她的祖母跟太后是手帕交,感情極好,自她祖母在世的時候,她祖母就天天帶着她去看望太后,後來她祖母逝世,雖然進宮較少了,但是私底下,太后對她的照拂還是獨一份的。
她住在太后的偏殿好幾天也有些悶了,罩着一件披風就出門了,手中握着玉笛,慢悠悠順着小路,一面想着自己心事也不知道怎麼走的,直到在靜心湖處停下來。
天空掛着一輪明亮的圓月,倒映在靜心湖上就跟有了兩輪月亮似的。
張靈顏想起自己及笄以後,祖父一直給她相看婆家的事情又是明裡暗裡詢問她可有意中人的事情,她卻一直不鬆口,腦海裡突然閃過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微微長嘆一口氣,爲了一個連姓誰名誰都不知道的人,自己這樣的等待說出來都有些可笑的。張靈顏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對祖父說出來,只怕祖父不僅不會當一回事而且還會讓認爲她魔障了。說不準更是不會再問她的意見,直接定下來,張靈顏是怎麼都過不了自己的那一條坎兒。
張靈顏拿起笛子放置在嘴脣邊,突然想起上次在蕭府聽見那將軍夫人吹奏的一首曲子,那首曲子還真是極爲美妙,張靈顏對於這位從沒說過話的將軍夫人多了一絲好感,她頗爲擅長音律,雖然是隨便聽了幾段,還能夠完全還原出來。
張靈顏對着月亮吹奏起來,前面還有些生手,慢慢吹奏竟然找到幾分感覺,越來越順暢。
靳殊離慢慢在皇宮的小路中緩步行走,負手而立,手中把玩着兩顆小孩拳頭大的銀色珠子,萬籟俱寂的皇宮中能聽見珠子撞擊的小小的清脆聲,還有他腳踩在地上的清脆的落葉聲。
直到面前豁然開朗,靳殊離擡頭看了那一輪圓月,不知道在深思什麼,夜晚的風帶着幾分樹脂的香味,總算是撫平靳殊離的煩躁。
靳殊離長長嘆息一聲,正要朝着原路返回,就算是他走到七拐八拐的,對於沿途的路線他依然記得清清楚楚,並不怕迷路。突然想到那個迷糊蟲,到哪兒都經常迷路。
靳殊離轉身,突然聽見寂靜的夜晚傳來一道笛子聲,這音調顯然吹得是青花瓷,二十一世紀爛大街的那種歌曲,靳殊離那一雙淡漠的丹鳳眼倏忽瞪大,俊秀絕倫的面容上劃過一絲欣喜如狂,原來他一直找不到她,是因爲她在南楚國。
靳殊離循着笛子的聲音奔走,要是靳清越看見一向冷淡淡漠的就跟天塌下來都一副泰山崩而歸然不動的皇叔,突然極沒有形象奔跑的樣子,肯定是要大吃一驚了。
直到他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靳殊離停頓下來,心臟怦怦跳這,他原以爲這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她了,只能在思念的日子裡度過,沒想到果然蒼天不負我。
“清清?”靳殊離叫了一聲。
張靈顏的吹奏笛子正入神,突然聽見一陣呼喚,那道熟悉的聲音,轉過頭來,瞬間笑顏如花。
“清清,是你嗎?”靳殊離又輕輕問了一句。張靈顏有些疑惑,這人怎麼知道她的閨名,張靈顏的閨名叫做輕輕。張靈顏雖然疑惑但是看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還是忽略了這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