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本經營?”林許掃了一眼人人高的櫃檯,還有臺子上擺的紅珊瑚,又掃了一眼在櫃檯前,當東西的普通百姓,呵呵冷笑。“童叟無欺?”
“這……”掌櫃抹汗,一臉尷尬。
林許也不是來砸場子的,見好就收,指了指身後的箱子說道,“尋個地方談生意,我要死當!”
那些田地至少有三百畝,還都是荒林,刺槐叢生,怪石嶙峋,還有密密麻麻的矮木,野草,根本種不了東西,也不適合建園子,基本上就是廢的。而這些莊子就更別提了,裡面的土地貧瘠,種出來的東西僅夠那些莊戶度日,能收上來的銀錢微乎其微,可因爲是皇上的賞賜,就算不好也要收着,但現在卻是不一樣的。
“什,什麼?要,當東西?”掌櫃的傻眼了,這是什麼方向,堂堂軒轅一品親王,窮到當東西的地步,還是死當!這是多缺銀子來着?
“怎麼開店鋪了?還不許人來當東西?”林許輕描淡寫的反問,可掌櫃卻不敢拿大連忙搖頭,“怎麼會,幾位大人裡面請,裡面請!”
掌櫃側過身,引着林許一行人去後面的雅間,又給小二使了個眼色,讓他去找管事兒的來,這事兒他可做不了主。
林許只當沒有看到,進了雅間就催促着掌櫃的清點箱子裡的東西,掌櫃有心想要拖延時間,可林許不給人機會,直接讓人把箱子打開又附上清點。“點吧,這些東西我家管家說了,要當七萬兩。”
林許估算過這些東西,值七萬兩,可要在當鋪裡賣出這個價,絕對是開玩笑。
“大人,這些……當不到七萬兩啊!”掌櫃的飛速掃了一眼清單,又看了一眼箱子裡的那些東西,憑他的眼力可以肯定東西是好東西,但最多也就一兩萬兩。
而那些地契,他稍微仔細的看了一下,若是別的當鋪可能看不出什麼,但是他們餘家可不是普通的當鋪啊!整個軒轅王朝任何一塊地方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這些地離京城遠不說,還都不是什麼好地。根本賣不上價錢。
“當不到也得當,二十萬兩還差七萬兩,就指着這些東西了。”林許說的理所當然,心裡卻有些發虛,這可是他們家姑娘說的,別說這些東西值七萬兩,就算只值一萬兩也得到當出七萬兩銀票,不然他們去哪湊二十萬兩。
當不到?
開什麼玩笑,螭王府的招牌是擺着好看的嗎?
這個時候不仗勢欺人,什麼時候才能仗勢欺人,林許聽到葉鶯理所當然的話深以爲然,可真正說出來時卻還是有點小不好意思,這麼多年了,他們螭王府的人在京城一向低調,還真的沒有這麼張狂過,第一次這麼張狂,這感覺——真爽!
掌櫃的聽到林許這話當即就哭了:你們少七萬兩關我們什麼事兒?
“大人,事不是這麼辦的!”掌櫃的試圖和林許講道理,可林許壓根不理會,只道,“皇上說要二十萬兩,就差這七萬兩了,要是耽誤了皇上的事,可就是你們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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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頂大帽子扣下去,掌櫃的完全不知如何應對,只得點頭還要的道,“這事兒,這事兒我得去請示一下管事兒的。”
“去吧。”林許一臉的淡定,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無恥一樣。
不怪林許這麼囂張,而是這家當鋪與這次帶頭哄擡糧價的商家是同一個主子,背後都有藥山的勢力,在這次哄擡糧價事件,有太子,大皇子等人的身影,可這兩人都是皇帝的兒子,真要把這兩人挑出來,皇帝估計會氣死,至於其他的官員,分量實在是不夠。
葉鶯思索再三,決定讓林許挑戰背後是藥山做依靠的餘家,柿子是挑軟的捏不錯,可只有把最強的打怕了,其他的人才會乖乖聽話,有藥山背景的糧商是最好的選擇。
掌櫃出去時管事兒的正好過來,聽到掌櫃轉述的話,管事的人笑了,“好一個螭王府,騎到我們興盛號的頭上來了,也不打聽一下我們興盛號的背後是誰。”
“餘管事,這事?”掌櫃的小心的問道。
“給,不就是區區七萬兩嗎?就當打發叫花子了。”姓餘的管事十分猖狂的說道。
掌櫃的一看就知道,這銀子給出去了,估計會叫螭王府十倍的吐出來,他們餘家在藥山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麼一想掌櫃的就樂了,顛顛的去給林許取銀子,在見到林許的時候態度也傲慢了,“我們管事兒的說了,螭王在前線流血流汗,我們這些商家也不能太小氣,這七萬兩就當是我們興盛號送給螭王的,這些東西也就算了,都擡回去吧。”
“我們螭王府的人從不仗勢欺人,也不拿百姓一文一毫,當東西就是當東西,你要不收下這些東西,那這銀票我們也不要了。”
林許說的正義凜然,連他自己都感動了,仗勢欺人後還要擺譜,這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好。
掌櫃的聽到這話止不住的冷笑,正欲諷刺兩句,就見小二走進來,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掌櫃的臉色一凝,若有所思地看了林許一眼,也不和林許多說,立即讓人給林許辦理當票文書。
“衆位,好走不送。”
掌櫃的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林許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家林管家拒接聖旨的事,十有八九傳出去了。
東西當完,林許帶着螭王的手印前往太長公主府,向太長公主借了五萬兩白銀。
林許捏着手中的二十萬兩在心裡嘆了口氣,希望楊帆大人那裡能順利,不然麻煩就大了。
楊帆作爲商人,對軒轅各大商行的情況可謂是瞭如指掌,只是要是查出了他們在這次哄擡糧價中賺了多少銀子,還需要一點時間。楊帆怕葉鶯擔心,查到各大糧商背後的情況,就立即讓人先送去給林許好方便葉鶯想對策。
雖說軒轅,西原等四國的政權獨立,可無論是經濟還是政治,背後都有藥山的影子,像糧價很大程度就掌握在藥山幾大世家手裡。
每次災難過後糧價都要上漲,在各國已經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哪怕是皇帝也干涉不了,這一次糧價上漲的也不算誇張,楊帆怎麼也沒有想到京城的百姓會因爲糧價上漲而鬧事,皇上又會因爲這件事兒下旨訓斥軒轅闊。
要說糧價上漲這事幸運會一點責任也沒有,那也說不過去,糧價確實因是因爲他的失蹤而上漲,可要是把糧價上漲的責任全部安在軒轅闊頭上,那實在是太過分了。
可是普通老百姓最容易受人蠱惑,每次糧價上漲,百姓們都損失極大,心理自然憤憤不平,可他們也不知道記恨誰,因爲糧商說了,打仗好多地方都缺糧,好多地方沒有人種,他們收糧也貴,這又不是他們的錯,嫌貴大可以不買。
這一次,皇上列出一二三條理由來證實糧價上漲全是軒轅闊的錯,普通百姓看到十有八九就會相信,然後就此把恨意記在軒轅闊身上,這個時候如果有心人煽動一下,那些損失慘重的百姓聚衆砸了螭王府都是有可能的。到時候軒轅闊就是打勝仗回來,那也是軒轅的罪人,至少軒轅闊再也得不到軒轅百姓的愛戴。
“幸虧林管家沒有接旨,雖說不接旨是大罪,可接了旨王爺就沒有辦法翻身了。”
楊帆越想越覺得可怕,皇上的聖旨下的太突然了,他們事先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要不是林管家堅定的拒接聖旨,他們十有八九就會落到皇上的算計中,揹負與無良商人同流合污發戰爭財的罵名。
越想越覺得可怕的楊帆忍不住給軒轅闊寫了一封信,將京中的事情說給他聽,讓他提前做好準備,這一次爲了洗清哄擡糧價上漲的罪名,可是得罪了藥山的餘家,他們得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林許順利拿到二十萬兩銀子,在戶部官員回家前將二十萬兩銀票送到戶部侍郎手裡,好巧不巧收銀票的劉侍郎正好是今天宣旨小官的父親。
“聽聞今天螭王府的林管家並沒有接旨,那怎麼還來交罰銀?”劉侍郎看也不看林許手中的銀票,擺明了不肯接
要交罰銀,先把聖旨領了再說!
不領聖旨,也別想他收罰銀,林許一看就知道對方誠心找茬,淡定地將銀票收回說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過是奉命辦事兒,上面的人的事哪容得我們來質疑,王爺不在京中,螭王府就是林管家主事,林管家讓我們來交罰銀,我們便來交罰銀,劉大人你們不收銀票嗎?”
“我們戶部不收沒有名頭的銀票。”劉侍郎再次拒絕,林許點頭表示知道,“那我讓人換成銀子擡進來?”
“銀子也不收!”劉侍郎差點把嘴氣歪了,螭王府的人這是什麼意思?聽不懂人話?難怪他兒子辦不好差,這明明就不是他兒子的問題,這是螭王府的人腦子有問題好不好?
“銀子也不收,銀票也不要,你們這是要抗旨不尊?聖旨上可是要我們螭王府交二十萬兩罰銀。”林許無恥的拿聖旨說事,然後將手中的銀票往桌上一拍。
“二十萬兩我放在這裡了,你愛要不要!”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任憑身後的人如何喊叫,也不理會。
左右他們的銀子給了,就是傳到皇上那裡,他們也不怕!
是不用怕,因爲皇上看到禮部承上來的聖旨,還有戶部承上來的銀票笑了!“禮部是誰去宣的旨?”
“小劉大人。”禮部尚書不敢隱瞞。
“他和戶部的劉侍郎是什麼關係?”不是皇上記性好,這麼一個小人物都給記住了,而是將二十萬兩銀票呈上來的,就是戶部劉侍郎。
除了銀票外,還寫了一份摺子,告了螭王府一狀。
“是劉侍郎的兒子。”禮部尚書悄悄摸汗,心中暗自擔心,可不想皇上卻沒有一絲不快,笑着說道,“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不錯!”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禮部尚書偷偷的看了皇上一眼,見皇上面上帶笑,頓時一頭霧水:螭王府不接旨,皇上不生氣?是他沒有說明白?還是皇上沒有聽懂?
葉鶯見天黑了,也想問問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軒轅逸不是想借此事尋阿闊的錯嗎?讓阿闊失了百姓的愛戴嗎?”
葉鶯獨自坐在房間中思索,認真思索種種可能,原本她一下午都在想對策,可現在軒轅逸不出招了,她想的所有對策都派不上用場了。
“難道是我想錯了?軒轅逸並不是想找阿闊的錯?”可不是找阿闊的錯,那軒轅逸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聖旨螭王府要是接了,軒轅闊就絕對洗不清與奸商勾結的罪名,可現在螭王府沒有接聖旨,就等於沒有如軒轅逸所願,怎麼不見軒轅逸生氣?
“難不成是我想左了?軒轅逸這一招不是針對阿闊,而是別有所圖?”葉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猛地跳了起來,從一堆資料中找出林許下午派人送來的與糧商背後支撐者有關的消息,這一看葉鶯傻眼了……
“我被那個玩意兒當槍使了!”
軒轅的各大糧商,除去幾個皇親國戚名下的,大部分都掌握在藥山的手裡,餘家算是最大的糧商之一,其他的都是一些小世家,可就是這樣的人家放在軒轅也不敢讓人不敢小瞧,
軒轅的糧價可以說完全是由藥山擺佈,就是軒轅逸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糧價上漲而毫無辦法。
“果然是被人利用了!”葉鶯扶額,忍不住想哭:阿闊,我辦壞事兒了,可是……
葉鶯很明白,就算她之前猜到了軒轅逸的用意,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她還是要往裡跳,也只能往裡跳,軒轅逸這次用的是陰謀也是陽謀,她根本沒有選擇。
聖旨下來,要麼螭王府選擇接下聖旨,代替軒轅闊認下哄擡糧價的罪名;要麼,拒絕接聖旨,爲了不讓軒轅逸找螭王府的麻煩和那些無良的糧商對上,除此以外,根本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