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香兒有氣無力的靠在石桌上，一臉的沮喪，她也很想看外甥的出生啊，可誰知道生個孩子還會有流血，血也不多，可那股子氣味實在是腥，她見不得血也聞不得血腥。
“趙掌櫃，”一名夥計走了進來，是在鋪子裡做事的：“糧鋪前面都排滿了買米的百姓，就連咱們鋪子裡的糕點都快被搶完了，韓大掌櫃讓我來問你，要不要先把鋪子關了？”
趙介點點頭：“關了吧。”
夥計離去。
此時，一道嬰兒的哭聲響起。
趙介與方香兒差點跳起來，異口同聲：“生了，生了。”
“姐夫？”趙介的餘光見到了門口正喘着氣的韓子然。
韓子然是跑回來的，一看這氣喘的模樣就知道跑得有多急，也顧不得跟趙介他們打招呼，直接奔進了屋內。
屋內，柳氏抱着剛出生的孩子剛讓蕭真看過，正打算抱出來給趙介他們看時，門被撞開。
柳氏看到來人時，喜道：“三弟？快來看看你的女兒。”
“大嫂，阿真怎麼樣？”韓子然連看孩子一眼也沒有，就到蕭真的牀前，見妻子滿臉疲憊，頭髮都被汗水打溼，身下的被褥也能看到溼了一大片，可見生孩子的辛苦。
“我沒事，就是累。”蕭真這會肚子不疼，倒是下面先前痛得太過麻了，加上身體太耗力虛脫了一般，本想好好睡個大覺，被韓子然的聲音吵醒，睜眼就看到一張擔憂的面龐，見他額上還冒着汗，呼吸也不均，知道是急着來看她，滿足的一笑，不再多說什麼，沉沉睡去。
韓子然是鬆了口氣，對任氏說道：“去拿乾淨的牀褥來給夫人換一下。”
“早已經準備好了。”任氏拿過乾淨的牀褥。
穩婆在邊上一邊幫忙，一看看着這陸家老爺，陸家在進賢縣可是大戶，大家都說這陸老爺長得好，性子好，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沒想到陸老爺對陸夫人更是好，哪有男人連孩子的面也不看只顧疼惜產婦的啊，難不成生的是個女娃的原因嗎？
韓子然將蕭真抱起，讓任氏與穩婆換得快一些，換好之後將蕭真輕輕放下。
柳氏見三弟眼裡心裡都只有弟妹，知道一時半會是不會來看懷中的小侄女，就抱出去給趙介和方香兒看了。
“又是女兒？”吳印一聽姐生的是個女兒，很是失望的表情，被方香兒一瞪，趕緊抱過小傢伙，哈哈笑說：“女兒好，女兒貼心。瞧瞧我們這二娃，比小悠兒剛出生時可好看多了。”
柳氏這心裡也有些遺憾三弟妹生的又是女兒不是兒子，不過來日方長，小兩口還年輕。
“哇，好可愛啊。”方香兒接過小夥家抱到懷裡：“長得跟姐夫真像。”
柳氏點點頭：“這孩子眉眼跟子然是像極了。”
三人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沒注意到韓家大哥回來了，反倒是從屋裡出來的韓子然剛好看到大哥一腳踏進屋裡。
“大哥。你回來了？”
“這會大家都忙着買糧，店裡開着也沒生意索性就關了。客上居的糕點也都被賣光，我也讓夥計關了回來。”韓家大哥臉色本來憂心忡忡，見到方香兒懷中的孩子時，笑了：“弟妹生了?哎喲，快給我這個大伯抱抱。”
“三弟都沒有抱過呢。”柳氏將孩子抱到了韓子然懷中。
韓子然小心抱過，孩子的臉粉嘟嘟的，很是可愛，叫人一看就喜歡得很：“這孩子，竟然讓他娘受了這麼多的苦，以後可要對娘多多孝順，知道嗎？”說着又將孩子抱還給了柳氏：“大嫂，我還要回趟衙門，孩子和阿真就麻煩你了。”
“好。你放心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韓家大哥道。
看着丈夫和三弟出門，柳氏臉上也有了一絲隱憂，問趙介：“阿介，子然忙得連自己的孩子都沒好好抱過，難道真的會有災情嗎？”頭頂的這片黑雲確實讓人心裡很不舒坦。
“不知道。靜觀其變吧。”沒發生的事，趙介也說不上來，但他相信姐夫的判斷，就連白大人二話不說都相信了。
這一覺，蕭真睡得很沉。
直到被霹靂啪啦的聲音吵醒，就好像小時候玩的那種彈弓，放上一顆石子朝牆上彈去的聲音。
一睜開眼，屋內只點了一顆燭火，幽幽的照着，這夜色比以往似乎又暗了幾分。
身邊，她的女兒正熟睡着，漂亮的小臉與子然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
蕭真輕笑了聲，伸手去摸兒子粉嫩粉嫩的小臉：“我還以爲會是小斧頭呢，沒想到又是一個女娃。”術裡的那三個孩子何時纔會來啊。
睡了一覺，精神已恢復了大半，只是胸前鼓得疼，還有這下身還有些不舒坦。
屋內沒人，倒是外面挺吵的。
蕭真凝神聽了聽，竟然在屋頂聽到了腳步聲，在那噼裡啪啦聲音的掩蓋之下，腳步聲極輕，一會跳到這一會跳到那，輕功不錯。
一會屋頂的聲音傳來：“趙哥，屋頂一切都好。”
“多蓋些，這雹子跟彈丸似的，要是砸出個窟窿來就糟了。”趙介的嗓門兒很大。
“竈房被砸了個窟窿。”隱隱的，方香兒的聲音也傳來：“到這邊來修一下。”
蕭真聽得糊塗，雹子？窟窿？這聲音是……下冰雹了？
屋門打開，柳氏端了剛煮好的雞進來，門打開的瞬間，外面傳來這啪啦的聲音就越響了。
“弟妹醒了？剛好雞湯也燉好了，快把它喝了吧。”柳氏將碗放在牀邊，又去瞧熟睡中的小娃兒。
“大嫂，外面是下冰雹了嗎？”蕭真問道。
“是啊，下得還挺大的，最大的有雞蛋那麼大呢。”想到方纔砸在腳邊的那大冰雹，柳氏心有餘悸，這若是砸在要的身上，不敢想像啊。
蕭真也確實餓了，坐起喝雞湯，喝了一半道：“怎麼突然下起冰雹來？早上這天氣可看不出會下雹子。”
柳氏將下午的事一說：“真沒想到那烏雲飄來得這般快，不止阿扎城，進賢縣，周圍都被這大片的烏雲籠罩着，怪可怕的。”
將雞湯喝完，又吃了小半隻雞，蕭真恢復了些力氣就要下牀。
“怎麼下牀了呢？趕緊躺着。”柳氏把她按回去。
“睡了一覺，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
“再好也必須躺着，你想落下病根子呀？”
見柳氏不得商量的樣子，蕭真只好重新躺下。此時，小奶娃突然間哭起來，哭聲還挺洪亮的。
“應該是餓了。有奶水了嗎？”柳氏將娃兒抱起來放到蕭真懷裡。
“鼓着，應該足夠。”蕭真在方纔醒來的時候就覺得胸口漲得難受，脫下衣裳一看，果然雙胸都漲大了一圈。
奶娃一碰到口糧就開始拼命允吸，從奶口傳來嘶嘶的裂疼，蕭真就知道二女兒這吸力驚人。
“瞧這吸允的模樣，就知道底子好，是個好養的。”柳氏看着奶娃吸奶，滿臉疼愛：“弟妹也是有福，二個女兒都是乖巧的孩子。”
蕭真笑笑：“大嫂，子然還沒有回來嗎？”
“他讓衙門裡的人來說了，今晚不回來。”
“他們準備了暴雪，暴雨的防範措施，突然間的冰雹，應該讓他們措手不及。”蕭真見女兒吸完了一隻，似乎還有些餓的模樣，就換過了另一隻給她吸。
“是啊。”柳氏躬腰幫忙，“天氣作怪，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猛聽得外面方香兒驚呼了聲：“哇，趙介哥，你好厲害，你是怎麼做到讓冰雹變水的？”
趙介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你去外面做什麼？隨便一顆冰雹就能砸死你，不想活了？”
女兒已吃好了奶，蕭真輕拍了拍她的背後就讓柳氏放到了小牀上。
“你也睡一覺吧，娃兒有我看着。”柳氏輕輕給奶娃蓋被子時對蕭真說。
蕭真點點頭重新入睡。
再次醒來，天已經亮了，只是沒有一點白天的感覺，室內淡暗。
方香兒，任氏，柳氏都在她屋內圍着火爐，方香兒在看着帳本，任氏在納鞋，柳氏搖着孩子的小搖牀。
任氏一擡頭就見到蕭真醒來：“夫人醒了，小人去給熱下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