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真一臉無辜,她沒說錯話啊。
少女這話讓崔嬤嬤氣得臉色都白了,明明是這姨甥三人在欺負人,竟還反過來說她家少夫人嘴巴利。
“妹妹,你出來做什麼?”寧念生拉過念紫蘭坐下。
“出來了也好,你們可以相互認識一下,以後總歸是要處在一塊的。”木貴妃笑看着寧紫蘭說話。
蕭真靜靜地打量着這位寧二小姐。
“誰要跟她認識,她配嗎?”寧紫蘭一臉不屑,看向木貴妃,嬌聲道:“姨娘,這種人,以後別宣她進宮了,您也是太好說話了,一個卑賤的婢女而已,用得着給她這個臉嗎?”
崔嬤嬤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出聲道:“貴妃娘娘,二位小姐,不管我家少夫人以前是什麼身份,但此時,她就是韓大人的妻子,雖還未以妻禮進門,但也是拜了天地的,還請小姐說話時注意一下。”
“一個下人膽敢教訓我?”寧紫蘭像是無法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一貴女,從小就被人捧在掌心裡呵護着,父母連一句重話也不會說她,“你好大的膽啊?”
“奴婢不敢,奴婢說的是事實。”崔嬤嬤說道。
木貴妃目光落在崔嬤嬤身上時,只覺着這位老嬤嬤有些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事實?事實就是這個女人連妻位都不正,不久之後也即將下堂。”寧紫蘭嬌俏的聲音一厲起來,變得尖銳。
“那可未必,咱們家大人還沒發話呢。”崔嬤嬤亦冷聲說道。
蕭真原本並未將今天這事放心裡,她也覺着她與韓子然確實不般配,韓子然日後成就不凡再娶妻是件正常的事,而且就算子然娶了這位寧家二小姐,也不見得就不會再納妾了,以事實而論,她也是個女人,多少心裡會有些不舒坦,但還沒到計較的地步,沒想崔嬤嬤竟爲她挺身而出了。
“你小小一名賤婢,竟敢如此頂撞於我,來人。”寧紫蘭喝道。
二名四十左右的老宮人走了進來。
“給我掌嘴。”
“是。”
可就在那老宮女掄起手要在崔嬤嬤臉上括掌時,蕭真擋在了面前。
“少夫人?”崔嬤嬤已經做好了被打的準備。
蕭真推開了老宮女,冷冷直視着傲然盯着她的寧紫蘭,她先前覺着也就是個小姑娘,可沒想到這小姑娘動不動就喜歡打人:“姑娘這般盛氣凌人,不太好吧?”
“我教訓一個奴婢而已,怎麼,你還有意見不成?”寧紫蘭挑高眉輕視的看着蕭真,突然嬌笑說:“是了,你以前也是個婢子,自然要多多幫襯着。”
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蕭真看了眼上座的木貴妃,正在品着茶,好似壓根就沒聽到沒看到似的,至於寧念生,嘴角勾着冷意正看着她。
蕭真在心裡嘆了口氣,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啊,她們明擺着就是當她好欺負呀,奇怪的是,爲何她心裡一點慌張害怕之情也沒有?
“當然要幫襯着,嬤嬤是我的人,不幫着她,難不成幫你呀?”蕭真將崔嬤嬤護在身後,冷冷看面前的這寧二小姐半響,對着木貴妃福了福,道:“多謝木貴妃的好意,只是我家大人正妻這位置,妾身是坐定了,寧家二小姐性子驕縱跋扈,我家相公溫潤如似,不會看上這等品性惡劣女子,還請收回吧。”
寧紫蘭的臉色當場就黑了,什麼叫收回,她又不是貨物。
身後的崔嬤嬤一聽少夫人這話,覺着解氣,同時又慌了,這不是得罪了木貴妃嗎?她們此刻勢單力薄,說不定還要受罪,韓大人又不在,她一人受苦倒是沒事,可連累了少夫人就不好了。
木貴妃手中的茶盞拍的放在了桌上,服侍在周圍的宮人見狀,嚇得都跪在了地上:“蕭真,你膽子確實挺大。”
“妾身的膽其實不大,這還是寧二小姐激發出來的。”蕭真淡淡一笑,心裡其實也在後悔自己的冒突,話說她哪來的自信覺着正妻這位置,她能坐定的?就算寧二小姐品性不好,可這般好的背景,子然那少年真的會不要嗎?真是迷一樣的自信啊。
“我若要韓子然娶紫蘭,讓皇上下一道聖旨就行,你應該知道箇中利害。”木貴妃冷聲道。
蕭真想了想,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她再強硬,在聖旨面前什麼也不是,可她心裡不舒坦:“貴妃娘娘,妾身不反對相公是娶妻還是納妾,畢竟男人真想娶妻納妾,女人是管不住的。但若是娶納的女子是像寧二小姐這般跋扈驕縱的,那妾身的日子想來也不好過。相公若是問起妾身的意思,妾身自然是反對的。”
“姨娘?”寧紫蘭跺跺腳,走到木貴妃身邊:“還跟她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她竟然對你也這麼無禮,直接讓宮人打死她就好了。”
“你確實太過驕縱了。”聽到最後一句,木貴妃臉色一沉,怒望了這個被她從小寵大到的外甥女一眼,這蕭真既然進了韓家族譜,就是被韓子然承認的妻子,就算沒行正妻之禮,也是堂堂一品大人的女人,她雖爲貴妃,也不是能怎樣就怎樣的。
被木貴妃這麼一瞪,寧紫蘭倒不敢再說什麼,只得惱怒的看着蕭真。
這氣氛,這晚宴自然是吃不成了。
出了貴妃宮,蕭真和崔嬤嬤同時在心裡鬆了口氣,前者是因心累,後者則是覺得逃過了一劫。
走在長長的宮道上,一主一僕都沒說什麼。
最後還是崔嬤嬤忍不住了,輕問:“少夫人,大人若再娶妻納妾,您真的不在乎嗎?”
蕭真想了想:“在乎有用嗎?”
“沒用。”
“那在乎做什麼?”
“老奴看來,大人對您極好,您得有些信心”
“在聖旨面前,信心有用嗎?”
“沒用。”
蕭真點點頭:“這女人啊,總是盼着男人出挑一些,但太過出挑吧,又會惹別的女人垂涎。貴妃娘娘說起時,我還是有點不樂意的。只是想到現實,這點點不樂意就又沒了。”
崔嬤嬤在心裡嘆了口氣,聽得蕭真笑着對她說道:“嬤嬤,謝謝你方纔這般維護我。”
崔嬤嬤老臉一紅:“這是老奴應該做的話。不過少夫人方纔莽撞了呀。”
“可不,我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蕭真笑笑,“總覺着心裡挺有底似的。”事後細細一想,這底氣來得莫明其妙呀。
崔嬤嬤一生都耗在宮裡,天天是鬥來鬥去的,像蕭真這般大咧的性子,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不過:“恕老奴多一句嘴,少夫人對大人,不像是妻子對丈夫,倒像是姐姐對弟弟那般,這不太好。”
蕭真想了想,她對韓子然的情感,好像真如崔嬤嬤所說的那樣:“爲什麼不太好?”
“少夫人對大人少了一份佔有慾,在老奴眼中,這份佔有慾就等於是份管束,沒有管事就是在縱容男人,恕老奴直言,韓大人年僅十七便進入了內閣任職,日後喜歡他的女子只會越來越多,是男人都不會拒絕上門的女人。少夫人如此心寬,不太好。”崔嬤嬤將心裡所想的說了出來。
蕭真點點頭:“嬤嬤說的有道理,若日後離開韓府,我也沒有一技之長,確實應該早做打算。”
崔嬤嬤:“......”她明明講的不是這個意思。
就在二人走近皇宮大門,蕭真看到大門口站着的人時,愣了下,竟然是韓子然。他似乎早已看到了她們,清冷的眸光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一直在看着她們走近。
“大人?”崔嬤嬤也看到了韓子然。
韓子然走了上來,牽過了蕭真的手朝着馬車走去。
“你知道我在宮裡?”蕭真奇道,總不至於說在這裡等他是巧合吧。
“我一早就知道今天貴妃娘娘會宴請三品以上大人的內眷進宮品嚐異國進貢上來的水果,下朝時又聽說貴妃娘娘留了你用晚膳?問了守門的侍衛,知道你還未離去,便想着先等一等看看,若能等到就與你一同回家。”韓子然淡淡說。
一起回家?四個字,說得蕭真心裡暖暖的,再看此時的韓子然,一身深色的朝服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許多,俊美的面龐又不善言笑,看起來倒顯得成熟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