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信寧怔了片刻,見名泉仍然站在書房裡,陡然生氣地喝道:“我讓你送大丫回家,沒聽到麼?”
名泉見了,唬得忙忙應道:“大少爺,名泉聽到了,這就去,可是大少爺你……”
馬信寧聽了,沒好氣地喝道:“我死不了,還不快去。”
名泉聞言,立馬竄出了書房,追大丫去了。
卻說大丫疾奔出馬信寧的院子後,便朝着馬府外奔去。
此時,她根本沒有看路,好在以往她習慣走角門。
因此,當她來到角門、陡然見到單雅的時候,強忍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登時便狂涌而出。
單雅自從大丫離開後,就有點兒不放心。
她在屋子裡忙了一會兒,想着大丫匆匆出去的情形,頓時不淡定了,忙追了出來,可哪裡還有大丫的影子啊?
於是,她一路找着問着,直到確定了大丫去得是馬府的方向,這才徑自追了過來。
待她見到福伯,知道大丫果真進了馬府,正要進去尋找的時候,突然瞅見大丫失魂落魄地跌跌撞撞跑了出來,整個人竟然哭成了淚人,敢忙奔了過去。
單雅被大丫唬了一跳,敢忙上前攬住了她,一邊兒拿出帕子給她擦着眼淚,一邊兒難過地看着她低聲細語地安慰說道:“大姐,不哭,咱們這就回家去。”
她說着,便攙扶着大丫走了出來。
福伯見大丫這般樣子,心裡不由一跳。
他本想搭把手的,可想着大丫畢竟是女的,不妥當,遂只好擔心地問道:“大丫,你……”
單雅見了,敢忙看着福伯解釋說道:“福伯,麻煩你了,三丫這就帶大姐去醫館,她突然感到身上不舒服。”
福伯知道,大丫這般模樣,根本就不是單雅說得那般,她可是來找大少爺馬信寧的,莫不是……
就在他沉吟讓她們離開還是留下的時候,忽然瞅見名泉奔了過來,猶豫不定的心頓時放下了,心裡話,他來了,事情就不用自己擔着了。
名泉本就機靈,一瞧便明白了,遂忙忙地對着福伯擺了擺手。
就這樣,單雅攙着大丫出了馬府,僱了一輛馬車,疾奔回家。
待兩人終於到家的時候,二丫、小石頭和楊嬸子被唬了一大跳。
待衆人齊心協力把大丫安置在炕上,大丫才瞅着他們低聲說道:“大丫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單雅知道,大丫定然是爲自己的事兒才這般的。
她可是看到名泉跟在大丫的後邊兒出來的,難不成大丫找馬信寧爲自己求情去了?
一路上,單雅就跟大丫簡單地說了幾句話,見大丫徑自沉思着,沒有交談的慾望,便沒有多問。
此時,她見大丫要休息,忙對着二丫和小石頭、楊嬸子使了一個眼色,帶頭走了出來。
待關好東屋的門,二丫才瞅着單雅疑惑地低聲問道:“三丫,大姐這是去哪兒了?怎的這般……”
單雅見了,敢忙低語地解釋說道:“大姐去馬府了,想來是替三丫說情去了。”
二丫和小石頭、楊嬸子聽了,登時便明白過來,怕是大丫這情沒能說下來,才弄成這般模樣吧。
楊嬸子沉思了片刻,嘆了一口氣低聲勸慰說道:“三丫,你楊大叔下午來過了,如今出去想辦法了。”
二丫則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暗恨自己無能,幫不上忙。
小石頭則嘟着嘴巴難過地看着她們。
單雅見了,忙安慰地低聲說道:“嬸子、二姐、小石頭,沒事兒的,別擔心,總有辦法的。”
其實,單雅的心裡很明白,自己這次怕是躲不過去了,強權對平民百姓,又怎能有勝算呢?
即便是把這件事捅出去,在這個沒有網絡、沒有手機的時代,又有什麼用?不過是徒增傷心罷了。
因此,單雅的心裡早做好了準備。
她不希望這件事給大丫、二丫和小石頭的生活帶來巨大的衝擊。
自己嫁過去,若是他們仍然能夠好好的生活,這對自己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安慰了,也算自己不白來一回。
等到自己進了忠義侯府後,想方設法讓唐名揚厭了自己就是,反正兩人之間是相看兩厭的。
單雅自從來到這個朝代,可從沒想過嫁人的事兒。
她只想一心一意把家裡的日子過好,多賺銀子,做個有糧、有田的快樂小地主。
如今,強權硬逼着自己去嫁人,爲了大丫他們能夠好好地過日子,自己去就是了。
因此,單雅見他們的情緒很低落,忙低聲安慰地說道:“沒事兒,最壞的情況就是三丫給人做妾,不怕的。”
不等二丫、小石頭和楊嬸子說話,就聽到屋裡傳來大丫惱怒地說道:“三丫,不成,你決不能給人做妾,你是要做正妻的人。”
她說着,便掀開簾子看着單雅搖着頭重複地說道:“三丫,不行,大姐決不能答應,你現在還……太小。”
單雅瞅見大丫鞋子都沒顧上穿,竟然光着腳站在地上,敢忙過來心疼地說道:“大姐,你怎麼不穿鞋子就下地啊,快回炕上去,別涼了……”
大丫好似根本沒有聽到單雅的話一般,瞅着她倔強地說道:“三丫,決不能答應,明白麼?說做妾是好聽的,其實……其實他們是讓你去沖喜的,忠義侯府的世子爺如今昏迷了,都好些兒天沒醒過來了,大姐絕不能讓你去。”
楊嬸子聽了,震驚地說道:“沖喜?他們竟然讓三丫去沖喜?不成,咱們決不能答應,誰知道那世子爺到底是生還是死啊?香丫頭的事兒不就明擺着麼?要不是三丫當時伸手拉扯她一把,香丫頭只怕早就沒……”
楊嬸子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了,萬分憐惜地看着單雅說道:“三丫,你不能去,決不能去,一定要聽你大姐的。”
二丫此時也晃過神來,瞪着一雙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大丫說道:“大姐,要不然咱們就用嬸子想得法子吧?對了,咱後院……”
她說着,眼睛不由一亮,盈盈地瞅着大丫歡喜地低聲說道:“二丫怎麼把這個地方忘了呢?大姐,你看……”
大丫看着二丫慢慢地點了點頭,隨後徑自低聲說道:“二丫,那個地方好是好,可惜不通的,就做爲咱們最後的退路吧,且再看看有別得好法子沒吧?”
楊嬸子聽了,茫然地看着大丫和二丫,卻沒有開口詢問。
此時畢竟少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保障。
單雅聞言,不由苦笑起來。
忠義侯府哪會這麼容易對付啊?要知道,他們府在大雍國可是舉足輕重的,又怎會搜不到人呢?
單雅心裡雖然這般想着,卻並沒有說出口。
她的心裡雖然不報什麼希望,卻也渴望能有一個好法子,讓自家仍如以前一般,重新過上平靜的生活。
第一晚就在焦灼的氣氛中過去了。
第二天,依然沒有什麼好法子。
期間,老楊頭跟楊大牛和單香、單張氏、單明、單娟、李大柱得知消息後,也匆匆地趕來了。
可是,他們都是平民百姓,能有什麼好法子。
至於單娟來了之後,便私底下跟單雅說,讓她躲到北山的山洞裡,到時候她每天送飯。
畢竟那是以前她們一起商量過讓單香躲避的地方。
單雅聽了,唯有苦笑。
忠義侯府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命相與唐名揚相合、能夠救他的人,又怎能這般輕易把人給丟了呢?
單張氏急得直抹眼淚,單明也是乾着急沒辦法。
單雅見了,忙低聲安慰他們說道:“最不濟嫁過去就是,沒什麼可擔心的,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吧,咱們的日子越過越好,纔是最重要的,都別急了,你們各司其職,認真負責,便是三丫最大的安慰了。”
單雅好不容易勸走了他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暗道世事弄人,老天爺既然讓她重生了,怎的就不能遂了她的意呢?
夜半,單雅睡意朦朧中,突然聽到隔壁大丫的深深嘆息聲。
她知道,這兩日大丫一直心事重重的,爲自己擔心,一直也沒能睡個好覺。
單雅的心裡其實也很煩躁。
兩世加起來,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牛不喝水強按頭的事兒。
可是,自家勢不如人,只能自己去承受了。
單雅想到這裡,立馬匆匆地穿衣起來,悄悄地來到東屋。
大丫翻來覆去睡不着覺,猛然聽到腳步聲,知道是單雅來了,敢忙低聲問道:“三丫,怎麼不睡覺?你放心,大姐絕不會讓你嫁過去的,到時候,大姐自然有法子的。”
單雅聞言,苦笑着搖了搖頭,忙忙地對大丫低聲說道:“大姐,咱們擠擠,三丫今兒跟你一起睡。”
大丫聽了,立馬往裡邊兒挪了挪,又看了看睡得沉沉的小石頭,這才又重新躺了下來。
單雅躺下之後,敢忙低聲安慰大丫說道:“大姐,別再爲這件事煩惱了,他們既然非要三丫嫁過去,三丫嫁過去就是了,你就別在發愁了,反正日子怎樣都是過,不過就是換個規矩多的地方罷了,沒事兒,三丫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