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嬸子此時也疑惑地看向大丫。
錢家那事兒可是早就過去了,莫不是單雅真得定得有親,可她怎的從來沒有聽二丫的娘說起過呢?
二丫此時更是迷惑,瞅着大丫徑自低聲問道:“大姐,三丫、三丫真得定得有親?”
大丫沉默地點了點頭。
二丫的眼睛登時便瞪大了,瞅着大丫再次確定地重複地問道:“大姐,真得?”
大丫見二丫如此,只得看着她苦笑地點了點頭說道:“二丫,是真得,那時候你還小,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說着,便看着楊嬸子低語地解釋說道:“嬸子,不是我娘不跟你說,實在是……兩家走散了,一直沒能聯繫上。”
直到此時,單雅纔不得不相信,爹孃在她小的時候,曾經給她定了一門親事。
二丫聽了,怔愣了好一會兒,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嘴裡喃喃地埋怨說道:“都怪我、都怪我啊,不該讓二丫出去借銀子,要不是三丫借不到銀子,她怎能被那個惡婆子騙了,娘知道後,又怎能那麼生氣,氣得要下地去把三丫要回來,結果……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她說着,氣惱地不停用手捶打着自己。
大丫見了,敢忙用力抱住她,哽咽着低聲安慰說道:“二丫,不怪你、不怪你的,怪大姐不該離開的、不該……”
單雅整個人都怔住了。
原來她真有一門親的。
原來竟是因着這具身體被騙,才導致了娘被氣得憤怒交加,加快了……
單雅想到這裡,恨不得把錢張氏給撕碎。
若不是錢張氏騙了這具身體按了手印、做了錢家的童養媳,又怎能讓娘氣怒之下走得這麼快?
或許,娘能等到大丫回來,帶了銀子把孃的病給治好吧。
這樣,她們四人也就不會失去娘了。
單雅想到這裡,感到自己以前還是對錢張氏太寬容了,遂看着楊嬸子低語地沉聲說道:“嬸子,若是錢家賣地,你讓叔壓價全買了,銀子由三丫出。”
楊嬸子見大丫和二丫在自我埋怨,正想上前勸慰的,猛然聽到單雅冷聲這般說,愣了片刻,隨後便明白過來,忙瞅着她定定地點了點頭應道:“三丫,你放心,嬸子定不會讓她好過的。”
單雅這才點了點頭,難過地擁着大丫和二丫哽咽地說道:“大姐、二姐,你們別在埋怨了,要怨都怨當時三丫沒本事。”
她說着,含在眼中的淚便“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楊嬸子聽了,敢忙勸慰說道:“大丫、二丫、三丫,不怨你們的,你們都是好孩子,怨只怨錢張氏的心太黑,她遲早會得到報應的,你們別難過了,現在難過沒有用,咱們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讓三丫躲過這門親事吧?”
大丫聞言,立馬擦了擦眼淚,瞅着二丫和單雅勸慰地說道:“嬸子說得對,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咱們要儘快想辦法躲過這門親事。”
她說着,眼神越發堅定起來。
二丫雖然仍在抽泣,卻也忙忙地點了點頭。
單雅則狠狠地擦了一把臉,瞅着窗外恨聲說道:“嬸子,大姐、二姐,沒事兒的,大不了三丫去就是了,不就是個妾麼?沒什麼了不起的。”
她的話音剛落,猛然聽到小石頭哭着難過地喊道:“三姐,小石頭不讓你去。”
幾人這才瞅見小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來了。
方纔,大丫打發小石頭去西屋練字。
小石頭好似怕單雅離開一般,緊緊地拉着她的衣襟不動。
因此,單雅便陪着他進西屋去練字了。
此時,單雅見小石頭緊緊地抱着自己,敢忙用手幫他擦着臉上的淚安慰說道:“小石頭,放心吧,三姐不會去的,你乖乖練字去,讓嬸子、大姐、二姐和三姐一起商量出個法子來,好麼?”
小石頭卻倔強地沒動地方,巴巴地瞅着單雅嘀咕着說道:“三姐,小石頭的字練完了,不走,陪你們。”
他說着,便懇求地看向大丫。
大丫見了,無奈地看着單雅低聲說道:“讓小石頭留下吧,他雖然小,可既然知道了,又怎能放心呢?”
單雅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拉着小石頭的手,在炕上坐了。
幾個人一時間靜默下來。
楊嬸子見她們都蔫蔫的,想着越是這般時候越是要吃好飯,這樣身上纔有勁兒辦事,遂忙站起來說道:“近午了,嬸子做飯去,咱們光這麼幹坐着也不是事兒,吃飽了再想辦法,也許就有了的。”
二丫聽了,忙跟着站起身,隨着楊嬸子去忙活中午飯了。
大丫則坐着低頭靜靜地思索着。
單雅見了,本想勸慰她幾句的,可大丫卻對着她擺了擺手低聲說道:“三丫,別說話,讓大姐好好想想。”
單雅見了,只好把到了嘴邊兒的話又強自嚥了下去。
一時間,單雅感到心裡暖暖的。
有這麼多人一心爲她着想,與她同甘共苦,讓她的心裡怎能不安慰呢?
單雅早已反覆前思後想過了,這一次,她怕是躲不過了。
在這封建朝代,哪裡有平民百姓的話語權啊?
自家沒權沒勢,如何能抗得過京城忠義侯府的勢力?那可是大雍國的侯府啊,可謂權勢滔天了。
單雅這般想着,便把怨和恨都深深地埋在心底,想着自己即便被強逼着進了忠義侯府做妾,也不能讓侯府的日子過順心了。
她想着改變自己命運的掐算大師慧能,心裡恨得不行,暗自嘀咕着,有道的高僧?幫着權貴逼着一介平民去做妾,這就是大雍國的道的高僧麼?
哼~,還真不知道大雍國高僧的標準竟是這樣的,真真是助紂爲虐啊。
小石頭見單雅忿忿的樣子,忙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有點兒駭怕地瞧着她。
單雅被他握得醒過神來,見小石頭惶恐地看着自己,忙安撫地把他擁在懷裡低聲安慰說道:“小石頭,別怕,三姐沒事兒的。”
兩個人正說着,就聽到大丫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看着他倆低語着說道:“你們別怕,大姐會想出一個法子來的。”
她說着,便徑自站起身,朝着堂屋快步走去,邊走邊看着單雅和小石頭低聲說道:“準備一下吃飯吧,怕是就要做好了。”
等到他們吃完飯,大丫便仔細打扮起來。
楊嬸子、二丫和單雅見了,相互對了一個目光後,都不由疑惑地瞅向大丫。
最後,單雅終於忍不住了問出了口。
大丫見了,笑着解釋說道:“沒事兒,大姐出門轉轉去,興許就有法子了。”
單雅聽了,本想勸的,可轉念一想,讓大丫出去轉轉也好,總比在家裡憋着強,或許換個環境,就換了一種心情的,總比這般悶在家裡苦思得好。
因此,她便要陪着大丫一起出去轉。
大丫見了,笑着瞅着單雅搖了搖頭說道:“三丫,不必,讓大姐自己出去轉轉吧。”
她說着,便徑自走出了院子,待出了院門,便朝着街上飛快地走去。
大丫的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此時,她徑自奔着馬府而來。
很快地,她便來到了角門,瞅見來福笑着打了一個招呼,告訴他自己來找大少爺馬信寧。
來福早就得了馬信寧的貼身小廝名泉的囑咐,便立馬放了大丫進去,並讓大興跑快去回稟。
大丫見了,知道府裡的規矩自來如此,畢竟自己不再是府裡的人了,倒是有必要讓大興幫着通傳一下。
所以,她略微放緩了步子。
雖然她的心裡異常着急,可此時她卻知道急不得,要徐徐圖之。
大丫現在的心情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可謂是五味俱全了。
待她來到大少爺馬信寧的院子的時候,就見名泉已經笑着迎了過來,瞅着大丫歡喜地說道:“大丫姐,你終於來了,大少爺在書房等着你的。”
大丫聽了,不由微微閉了閉眼兒,隨後便看着名泉點了點頭,徑自朝着書房走去。
待她進了書房,見馬信寧如往常一般,徑自坐在書桌前,正低頭寫着什麼。
於是,她的腳步立馬放輕了,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
如今她已經不再是馬信寧的大丫鬟了,倒是不能再幫着他磨墨了。
就在大丫猶豫着自己是站在這裡還是繼續往前走的時候,突然瞅見馬信寧擡起頭瞅了過來,眼神是那麼專注,好似他已經這般等了一輩子一般。
大丫見了,心驀地一跳,隨後一股莫名的情緒便籠罩住了她。
片刻後,她忙閉了眼兒、穩了穩神。
待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清明一片。
馬信寧就這般看着大丫,見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終是忍不住了,瞅着她故意淡漠地問道:“你來可有事兒?”
大丫聞言,立馬瞅着他定了定神,隨後看着她毅然說道:“我要嫁給你。”
馬信寧聞言,心裡登時便是一陣歡喜,隨後,他便感覺到了不同。
因爲大丫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歡喜。
她很是鎮定地看着自己,神情既難過辛酸又好似悲憤莫名,讓他的心裡不由竄上一股莫名的心疼和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