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雅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首先聽到得便是一陣“咕嚕嚕嚕……”地叫聲。
待她睜開了眼睛,才猛然意識到,方纔聽到的聲音,竟然是自己的肚子在唱空城計。
她不由自主地舉起手來,揉了揉眼睛,撒着嬌低喃地說道:“媽~,我肚子餓了,想吃您最拿手的魚香肉絲和宮保雞丁。”
隨後,她的耳邊兒便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單雅又繼續揉了揉眼睛,伸着胳膊低語着繼續撒嬌說道:“媽,雅兒餓了。”
緊接着,她便感到胳膊上傳來一陣陣的冷意,急忙睜大了眼睛,心裡猶自疑惑着,咦,家裡不是有暖氣麼?怎麼變得這麼冷?
單雅這般想着,胳膊早就飛快地鑽進了被子裡。
直到這時候,她才驀地發現,身上蓋得被子竟然不是自己熟悉的粉紅色輕鬆柔軟的蠶絲被,而是厚重的破棉花被。
一驚之下,她不由詫異地尖叫了一聲,隨後便緊緊地閉上眼睛,心裡暗自嘀咕着,一定是做夢,一定是自己在做夢。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突然瞅到眼前多了一位十歲左右小女孩的頭,一怔之後,以爲自己的眼睛花了,遂便睜大眼睛看了過去。
就瞅見這個小女孩正關心切切地看着自己,她的心裡頓時大驚,忙忙地又閉上了眼睛,嘴裡喃喃地嘀咕着說道:“一定是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正在這時,她的耳邊兒突然聽到一陣驚喜地聲音雀躍着說道:“三丫,你醒了麼?來,喝口米湯吧?”
接着,單雅就感到自己的嘴邊兒一陣的溼潤,好似一把勺子正往自己的嘴邊兒不停地蹭着。
隨後,她的耳邊兒就聽到小女孩繼續歡喜地低低勸說道:“三丫,來,快喝了,你都幾天幾夜沒吃東西了,來,快點兒喝了吧,大姐如今不在海雲鎮,二姐都怕死了,你可別在嚇唬二姐了呀,來,喝了吧?這米湯可是楊嬸親自熬了送來的,小石頭如今懂事多了,都捨不得吃的,來,快喝了吧?”
單雅聽了,則忍不住用手在被子裡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隨之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她不由“哎呀”一聲叫了出來,嘴巴隨之張開了。
隨後,那勺子便順着單雅張開的嘴巴傾倒了進去,直嗆得單雅咳嗽了起來,卻惹得旁邊兒拿勺子的女孩子一陣地緊張與着急。
她忙忙地放下了手中端着的碗,有點兒無措地取出帕子給單雅擦着流出嘴巴的湯水,嘴裡則急急地驚慌問道:“三丫,都怪二姐,竟然嗆着你了,要二姐幫你拍拍麼?”
單雅聽了,不由看了小女孩一眼兒,待自己的咳嗽好些兒了,才閉了眼兒疑惑地脫口而出道:“二姐?你是誰的二姐?”
她說着,便鬱悶地扭了臉兒,卻猛然聽到一個男孩子的聲音說道:“三姐,二姐就是二姐呀,不許你這麼跟二姐說話,二姐自你回來後,便沒怎麼合過眼兒,始終每天守着你,你怎麼能這麼說二姐呢?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就是二姐做事再慢,你都是滿口誇她的。”
單雅聞言,心裡不由一怔愣,隨後便遲疑地睜開了眼睛,擡起頭朝着炕下看去。
直到這時候,她才發現,炕頭竟然還站着一位六、七歲的小男孩,面黃肌瘦,正不解地狐疑瞅着自己。
這個小男孩正是撿柴火回來的小石頭,而小女孩則是他的二姐二丫,如今距離小石頭撿柴火那天已經又過去兩天了。
單雅看着站在炕旁兒疑惑的小石頭,又扭過臉兒來看着拿着帕子正緊張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心中驀地涌過一陣陣酸楚,隨後急忙強自展顏一笑,低語着說道:“二姐,三丫病糊塗了,你可千萬莫要跟三丫生氣啊?”
二丫見單雅跟自己道歉,有些兒靦腆地笑了,她滿眼兒的歡喜,看着單雅低語着溫言說道:“三丫,這會兒你清醒了吧?剛纔二姐聽你說餓,這才忙忙地端了米湯過來餵你,喏,還熱着的,快,趁熱喝了吧。”
她說着,便忙忙地端了碗過來,想要繼續喂單雅喝米湯。
單雅見了,急忙伸手接了,低頭喝了起來,心裡則暗自嘀咕着,還真是米湯,沒有多少米,粥都稱不上啊。
她這般想着,由於肚子餓,倒是一口氣喝完了。
隨後,她便看着二丫低語着商量着說道:“二姐,三丫想吃稠點兒的,可好?”
二丫聽了,怔了片刻,隨後便忙忙地點了點頭歡喜地說道:“好,二姐這就給你做去。”
她說着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單雅此時才發現,這個二姐竟然是個瘸子,她不由看向站在炕旁兒的小石頭,低聲問道:“二姐的腿……瘸了?”
小石頭聽了,眉頭立馬皺了起來,很是無奈地看了單雅一眼兒,低語着疑惑地問道:“三姐,你到底是怎麼了?小石頭怎麼感覺你不像是原來的三姐了呢?”
他說着,便歪着頭噘着小嘴巴研究般地看着單雅。
單雅的心裡登時警鈴大作,暗自嘀咕着,自己若是做夢,掐大腿應該不會感到痛的,難不成這根本就不是夢?
可若不是做夢,自己怎麼來到這裡的,怎麼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最重要的是,這裡究竟是哪裡?
她想到這裡,也顧不得屋子裡冷了,毅然伸出被子裡的手仔細打量起來。
她這才發現,這雙手根本就不是自己瑩白如玉的手,而是一雙小孩子被凍得紅腫的手。
單雅頓時驚惶起來,她忙忙地凝聚深思,細細地思索起來。
漸漸地,她想起來了,自己本是即將畢業的大學生,因爲得了重感冒,請假在寢室裡休息,可怎麼會莫名其妙地來到這裡呢?
單雅百思不得其解,見小石頭猶自疑惑地看着自己,正等待着自己的回話,不由苦笑着低聲說道:“小石頭,我……我不記得過去發生的事情了。”
單雅用最爛的藉口,解釋了自己莫名其妙的來歷。
小石頭聽了,頓時大吃一驚,忙忙地轉身匆匆地朝屋子外邊兒快步走去,一邊兒走,一邊兒慌亂地大聲說道:“二姐,三姐說她不記得發生過的事情了。”
正在竈臺旁兒忙活的二丫聽了,看着小石頭笑着安慰地說道:“胡說,你三姐不過是病糊塗了,一時想不起罷了,莫要着急,她總會好的,啊~”
隨着她細聲細語地安慰,不止小石頭的心踏實了,就是炕上躺着的單雅此時也安定下來。
她細細地思索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單雅想着想着,整個人頓時震驚起來,莫非自己穿越了不成?可……可她根本就不想穿越啊。
當初她跟同寢室的好友在一起熱烈議論的時候,還曾說過自己不希望發生穿越的莫名事件,一來家裡人再也見不到了,二來環境肯定是陌生的,哪裡有現在的條件好啊。
可……可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自己還能回去麼?她好想自己的爸爸、媽媽和哥哥啊,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單雅這般想着,便又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心裡低喃着,睡一覺、睡一覺或許就能回去了,也許自己本來就是在夢裡也說不定的。
她這般想着,心裡愈發認定自己是在做夢,人便整個放鬆下來,不一會兒,便真得又睡着了。
待單雅醒來的時候,她揉了揉眼睛,如往常一般把胳膊伸出被子想要伸一個懶腰,卻驀地感到胳膊上再次傳來了陣陣的冷意。
她的心裡大驚,急忙睜開了眼睛,看向身上蓋得被子,竟然還是曾經看到過的厚重破舊棉被,頓時驚惶起來,忙忙地看向自己的手。
還是那一雙被凍得紅腫的小孩子手,只不過這一次她細細地打量之後,發現竟是一雙被凍瘡環繞的手,跟煮了的豬蹄一般,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單雅心裡一陣悲傷,眼中也隨之落下淚來,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真實發生的事情啊。
單雅怔怔地瞅着自己那一雙難看的小手,眼淚順着臉頰不停地往下落着。
她的心裡哀怨地嘀咕着,這個三丫過得到底是什麼日子啊,好好的一雙手竟然被折磨成這般。
她想着,急忙用手狠命地擦了一把臉兒上的淚,隨後便又盯着那隻手看了起來。
這隻被凍瘡環繞的手上有自己剛纔流出來的眼淚,這應該是真得吧?
她想到這裡,心裡對這裡的日子越發惶恐起來。
她不願意來這裡啊,這裡沒有溫暖的屋子,沒有可口的飯菜,沒有媽媽、爸爸的關懷,沒有哥哥的疼愛,要她怎麼過呀?
單雅這般想着,眼中的淚便如洪水決堤了一般,狂猛地涌了出來,嗚咽聲也隨之響起。
就在單雅哭得雲山霧照的時候,忽然聽到耳邊兒有個溫暖的聲音低低溫柔關切地問道:“三丫,你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來,不哭哦,二姐在這裡的。”
隨着話落,單雅便感到自己被擁進了一個小女孩溫暖體香的懷抱裡。
接着她的耳邊兒就聽到小石頭的聲音說道:“三姐,你怎麼了?好好睡覺怎麼倒哭了呢?唬了我跟二姐一跳,莫不是你真做夢了?是不是夢到娘跟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