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刻鐘之後，莊綠荷的哭聲小了下去，喬小麥從懷中拿出了一塊帕子遞給他，“你也不用太自責，她現在是享福去了，若是不走，那她一直在受着苦。”
“不管是賣房子還是賣她，這兩種結果都很糟糕。”
這話一出，莊綠荷腫成核桃的眼裡又冒出了淚花，跟小河流水似的順着臉頰嘩啦啦的流。
這話說的，當真是要剜她的心。
“說到底，還是怪我……”
“怪你和喬長順，怪孫氏和孫俊彥，怪喬清和，怪童三郎的爺爺童鐵虎，要怪的話，能怪很多人，你只是其中之一，你不用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你自個兒身上。”
“就是怪我，我是她娘，她爹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她只能靠我，可我竟跑了，跑了……”說到這裡，莊綠荷牙齒咬着嘴脣，說不下去了。
鮮血從她脣上涌了出來，她像是毫無所覺，手緊緊的抓着喬小麥給的手帕，整個人的神色都恍惚了。
“你們不該救我，我活着，每一日都在想她，都在內疚，我活着是煎熬……我寧願去死了……”
喬小麥聞言，抿了抿脣。
她理解莊綠荷的心情，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她身上的話，那她真的要去找人拼命的。
但是，莊綠荷不能死。
“你忘了喬長順和喬大米嗎？他們父子倆需要你。”
“有你在，能將他們照顧的很好。”莊綠荷吸了吸鼻子說道。
“不一樣的，特別是喬大米，他還小，他需要一個親孃。”喬小麥放輕了聲音，“你已經對不住你的女兒了，難道你要連你兒子都對不住嗎？”
“過去犯下的錯沒法彌補，但你可以把母愛加倍傾注到喬大米身上啊，他那麼乖巧，你捨得丟下他嗎？”
莊綠荷聞言，想起喬大米的小臉，哭的更厲害了。
她捨不得，一點兒都捨不得。
可是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她就會看見真正的喬小麥，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白天即使坐着，她心裡想的也全是從前的事。
她只要意識清醒着，那幾乎每時每刻都處在內疚當中，這種內疚似火，燒心，燒的她生不如死。
她擺脫不掉這種狀態。
她試着去關注喬大米，喬大米現在很好，白白胖胖的小臉，開朗活潑的性子，是她幻想中的模樣。
可喬大米越是這樣，她就越忍不住和她女兒對比。
她的乖女兒，她把她帶到這個世上，沒讓她享過一天福。
即使看着喬大米，她思路也會轉到她女兒身上。
她活着真的不如死了。
“我不管是睜開眼還是閉上眼，想的全是她，我一直被架在火堆上烤，我一刻都得不了安寧，我真的……真的活不下去了……”她一邊大哭一邊斷斷續續的說着。
喬小麥聞言，看向了童三郎，這個情況有些棘手了。
童三郎皺起了眉，試探着提建議，“要不……去虐一虐那些對不住你們母女的人？你心裡難道只有難受，沒有恨嗎？”
“娘，你真的不能死的，大米需要你，你不知道你剛走的時候他有多害怕，爹和小麥必須時刻的陪着他，不然他夜裡也是睡不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