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清和瞧着眼前這一幕,只覺得胸口憋着一股氣,雙手託着的衣服更沉重了。
這樣一羣人,是他的子孫和妻子,怪他,怪他……
當年家鄉發洪水,他帶着妻兒和衆位鄉親一道北上避災,結果某天抱着年幼兒子的娘子不慎落入湍急的水流中,他拼了命的去救,結果一無所獲。
心灰意冷之下,他每天都渾渾噩噩的,因此和大部隊走散,流落到了安平村。
那時候的他發了高燒昏倒在路邊,是他的岳丈,孫氏的爹將他撿了回去,掏錢給他治病,還幫他安家落戶,後來稀裡糊塗的又酒後發生了那事,他被迫成了孫氏的上門女婿。
看似安頓下來了,但他一直未從妻兒死去的打擊中走出。
而且漸漸的,孫氏一家也露出了原本的真面目:之前爲了留住他,這一家三口一直在裝和善。
他喬家在家鄉原是小富之家,他也是童生,準備考秀才的,結果流落到這裡,成了孫家的上門女婿。
原本溫柔賢淑的妻子成了孫氏這樣的潑婦。
原本活潑可愛的兒子,還沒來得及看一看這世界便逝去。
原本的雄心萬丈,被殘酷的現實碾成了渣滓。
最開始那幾年,他心裡一直有股鬱氣難以排解,以至於身子不太好,時不時的要吃藥,還忽視了幾個孩子的教養。
他是把孫俊彥當做自己那爲來得及成人的大兒子來培養的,所以爲了讓孫俊彥讀書,他默認了孫氏對喬長順一家的壓榨。
直到上次孫俊彥挑唆孫氏再次去喬長順家搶奪,聽了喬小麥對孫俊彥的呵斥,他這才發覺他錯的徹底。
他的這幾個孩子當中,真正端正的,只有喬長順一個。
可他這個當爹的,偏偏壓榨了這個二兒子這麼多年。
怪他識人不清。
怪他爲了一個兒子而去壓榨另一個兒子,有此一堆家人,他活該……
把衣服放回房間,他默默的來到院子當中,魚肉和雞爪都只剩下了一點,這是孫氏特意爲他留的。
這些年甭管孫氏如何渾和潑,但對他這個當家的卻是盡心盡力。
“老頭子,快吃。”孫氏往口中塞着饅頭,用眼神示意他快點品嚐。
“大柱,過來。”他沒有搭理孫氏,而是招手讓喬大柱過去,把剩下的魚肉和雞爪全給了這個大孫子。
眼前的這些家人當中,也就這個大孫子還算端正。
孫氏瞧見這一幕,撇了撇嘴,嘟囔道,“當家的,要不以後咱去長順家吃飯吧?”
“當初分家的時候,你可是說好了要跟着俊彥過。”喬清和冷着臉道。
按理說一般人分家都是老人跟着大兒子過,可當初孫氏非要跟着孫俊彥過。
“我是跟着小五過,但我去長順家吃個飯怎麼了?我可是他親孃,當年也是辛苦把他拉扯大。”孫氏振振有詞。
甭管她如何不待見喬長順,但最起碼喬長順安然長大了,這生養之恩可是比山重!
喬清和臉色更冷,眼神也陡然銳利了起來,“你若是敢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之前鬼迷心竅壓榨了喬長順一家十多年,現在該他做出補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