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是個很辛苦的活計,首先得把路上所有的坑坑窪窪給填平了。填平之後用石灰拌上石料鋪到路上,這一層穩定土最起碼得有二三十釐米高。
最後再上青磚,像是蓋房子那樣一塊一塊的把磚頭鋪上去。
這時候沒有機器,幹啥都需要人力,石灰加上石料組成的穩定土需要用板車來運送,牲畜不夠,那就得人親自上陣拉板車。
一車土得有幾百斤,人拉板車的時候弄個繩子,一頭綁在板車上一頭掛在肩膀上,把自己當牲口靠着肩膀的力道前行。
這樣一車接一車的拉,一天下來,肩膀被繩子勒的青青紫紫,稍微一動就疼的要死。
但誰讓你犯罪了呢,如今成了犯人,這活兒再重也得幹,第一天累的要死,第二天只要還能動,那就必須爬起來給幹活,不然獄卒的鞭子絕對比繩子要狠。
孫俊彥身爲青年男性,屬於壯勞力,拉板車這個活計需要他來幹。
但他幹不動。
他讀了十年書,書沒讀出來,人也處於半廢狀態,讓他拿着籮筐一擔一擔的挑土他都幹不動,更別提是拉板車了。
於是孫氏就和孫俊彥換了,孫俊彥負責輕省的女人乾的活計,孫氏負責拉車。
孫氏小小的身子裡蘊含着無限的能量,這種連男人都吃不消的重活她竟然扛下來了,而且一干就是幾個月。
這份慈母心嫉妒的喬小麥心裡不爽,所以這天一大早,她和童三郎趕着馬車去鎮上了。
她要圍觀孫氏修路。
如今修的這一段路是從白鹿鎮到府城的,剛修沒多久,只修了幾裡地,喬小麥童三郎兩人很快就趕到了修路的地點。
這會兒有的人家麥子已經收完了,所以就過來做短工,做短工的待遇是很好的,他們的板車有牲畜拉着,他們用鐵鍬把土裝上板車,到了目的地之後卸下來,就這完了。
活計輕鬆,飯食是黑麪窩窩頭,小米粥,水煮野菜,野菜裡放油,比犯人所吃的要好。
而且晚上還有工錢可拿,一天一結算,不必擔心拖欠工錢。
犯人就不一樣了,飯食裡除了鹽之外並沒有其他調料,板車還沒有牲畜拉,苦役苦役,當真是對得起苦這個字。
喬小麥童三郎兩個人趕到的時候工地上已經開工許久了,犯人和普通百姓涇渭分明,一半負責路的左邊一半負責路的右邊,井水不犯河水。
喬小麥站在馬車上,朝着犯人那一邊眺望,想找出孫氏的蹤跡。
童三郎也目不轉睛的瞅着來來往往的犯人,他是想瞧一瞧岑弘平。
當初楊旺被抓,岑弘平也被抓了,而且岑弘平的一身武功被廢掉了——若是不廢他的武功,普通的鐐銬可是銬不住他。
夫妻兩人伸着脖子看了一會兒,沒想到想找的人。
“咦?”喬小麥正想跳下馬車找個獄卒問問,視線卻是看到了一個略有些眼熟的身影,“那個、那個不是想和你生米做成熟飯的趙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