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鮮血涌出,瞬間浸透了少女薄薄的衣衫。
“穆姐姐!你、你沒事太好了!”少女強撐着最後一口氣,蒼白的小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用盡全力說完這句話後,雙眼一閉,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賤婦!”東宮侍衛們大怒,涌上前制住了席姨娘。
席姨娘咯咯咯的猖狂仰天大笑,笑聲驟然停歇,嘴角滲出一縷烏黑的鮮血,頭一點脖子一歪,氣絕身亡。
她早已在嘴裡藏了毒,早已下定必死之心。
“啊!殺人啦!殺人啦!”
“死人啦!救命!”
“快逃啊!”
“有人要殺太子妃”
原本就混亂不堪的城門口霎時更是亂作一團,人羣尖叫着、哭喊着,驚慌失措,衝撞推搡,無數人跌倒受傷
而城門口發生的事情,也以最快的速度從此地傳播散發出去
有人意欲行刺太子妃,卻被太子妃的好姐妹以身相擋,替太子妃擋下了致命的一刀,生死不明。
“快傳大夫!所有人,都散開!”穆青荔又驚又怒,沉聲呵斥。
這個時候,東宮侍衛們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什麼排隊了,喝命城門守衛速速調遣更多人手過來。
指揮着人將這少女擡到一旁茶館中,一邊命人快馬加鞭進城去請大夫
穆青荔心裡那叫一個鬱悶,以及惱火。
她的記性不壞,這少女是誰,她當然認識。
範流珠。
那個原本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多寶閣分處範大掌櫃的千金,那個癡愛周雲深愛得入魔的範大小姐。
穆青荔隱隱有一種預感,這次的事是個圈套。
席姨娘不過是塊擾亂視聽的墊腳石,正主兒,是這範流珠。
可是,衆目睽睽之下,範流珠莫名其妙的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能怎麼樣?
很快,大夫便來了。
一番診斷,處理傷口,恭恭敬敬回話:“太子妃放心,這位姑娘雖然失血過多,但幸好那一刀並未傷在要害,所以,這位姑娘性命並無大礙,很快便會醒過來無事的。”
穆青荔點點頭,打發走了這大夫,心裡冷笑。
這是針對自己設下的一個局,身爲最重要的一顆棋子,她當然會性命無礙。這一點,她從來沒有擔心過!
見範流珠依然沒有醒過來,總不能把“救命恩人”就這麼丟在這兒,只得命人將她擡上馬車,暫且帶回東宮。
九城兵馬司調遣了更多士兵過來維持次序、疏通人羣,城門口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穆青荔心裡卻是憋屈惱火得不得了。
真是想不到,再見面的時候,範流珠這小娘們竟然狠狠的算計了她一把,愣是把她給算得毫無退路。
自打隨着周雲深回京之後,她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暗虧,想想真是憋屈啊!
或許是這一向來太過順利,以至於自己的警惕性下意識的便降低了,否則,也不會這麼輕易便着了道兒。
東宮裡,周雲深已經得到消息。
回到東宮,穆青荔鬱悶不已,甚至有種沒臉見周雲深的感覺。
範流珠跟墨欣媛不同。
墨欣媛雖然是周雲深的表妹,但是對周雲深從來沒有半點非分之想,只當他是能夠保護自己的哥哥。
可這範流珠,當年還在萬山堡那邊的時候,就不知做了多少糾纏周雲深的事兒。
如今倒好,自己親自把這人給帶了回來,還真是諷刺呢!
“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這一次她們算計得太周全,怨不得你會中計,別難過了!”
周雲深笑笑,挑眉道:“這人帶回來也好,我也想看看,還有什麼後着。”
區區一個範流珠,除了給他們兩口子添那麼一點兒堵之外,作用還真是不大,周雲深並不放在心上。
穆青荔聽他這麼說,心情才略好些,揉揉腦門,無不懊惱道:“都怪我疏忽!該死的,這個場子,遲早我要找回來!”
周雲深一笑:“那是自然。”
穆青荔多少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因爲好奇而跟席姨娘糾纏,應該一開始就不搭理她。
也是她才自信了,並不認爲區區一個席姨娘能在她面前玩出什麼花樣來。
託大了,這才下車。
誰能想得到呢?席姨娘竟然捨出去一條命的算計她!
更想不到的是,範流珠怎麼又與席姨娘混到一起了
這幾個意想不到聯起來,讓穆青荔回想都感到抓狂。
“席家,如今可是完蛋了?”輕輕吐出一口氣,穆青荔問道。
周雲深點點頭,笑道:“連根拔起。”
穆青荔不由嗤笑:“怪不得那席姨娘這麼豁的出去。”
京城這邊,因爲周雲深這個太子爺坐鎮,二殿下和孟家根本不敢插手,只能冷眼旁觀。
席家羣龍無首,管事掌櫃們,如何是放開手腳大幹的趙家父子的對手?
節節潰敗,全軍覆沒,這本來就是預料中的事兒。
趙家父子倒也很懂規矩,並沒有將席家的產業一口吞,只吞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讓別的大小商號瓜分了,因此在壯大了自身勢力的同時並沒有遭遇京城商界的不滿。
這一步步可以說是穩穩當當。
至於江南那邊,孟扶君雖然親自陪着席老爺父子過去了。
然而,當一座堤壩已經豁開了大大的口子、根本沒有辦法堵上的時候,孟扶君又能怎樣?
席家之前做的一件件傷天害理、謀害人命的事情被掀出來,縱然是孟扶君,也捂不住!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誰也不說,那麼便能維持表面上的安寧平靜,可一旦被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誰能、誰敢遮擋?
孟扶君也得顧及孟府的名聲不是嗎?
周雲深既然出手,又怎麼可能不快準狠、怎麼可能留給席家迴轉的餘地?
席家在江南的產業不但賠得精光,就連席老爺父子,都被官府收監關了起來。
當然,席家產業在賠得精光的同時,自然少不了被孟扶君暗地裡轉移了一部分,孟家多少佔了個便宜。
這是無可避免的。
相對來說,孟家卻是失去了一條可帶來滾滾財源的財路。
周雲深做事,一向來不喜歡給自己留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