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河面漸漸起了層層波紋,天色越來越暗,不知道悶坐多久的臨青溪從小河邊站了起來。
有些事情不是想一想就能想通的,更何況比起心裡面難解的問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作爲一名楚國人,她的國家正在遭受着強敵的入侵,這時候兒女私情都已經變成了小事,她不知道自己能做的有多少,但至少她要拼盡全力。
一個飛身騰躍,她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距離楚國大營三十里外是楚國的茳城,它也是被尤撻國和吳國聯合攻破的楚國的第二座城池,此時果倫王爺就住在茳城城主的府邸裡。
臨青溪潛入茳城的時候,聞到的是一股股血腥味和燒焦的味道,如今的茳城不但失去了往日的繁華熱鬧,也漸漸成了一座死城。
就是在這大半夜裡,臨青溪都可以聽到高大健壯的尤撻國士兵姦淫擄掠的聲音,還有楚國百姓求饒、嘶喊和咒罵的悲慘之聲。
現在正在受欺壓的茳城百姓沒有任何人可以指望,不會有人來救他們脫離苦海,絕望是他們此刻最恐懼也是唯一的感受。
“求求你們,放開我的女兒,放開我的女兒!”一個被三名尤撻國士兵打得渾身是血的男人死死抱着其中一人的左腿。
“滾!別打擾爺的雅興!”士兵一個狠勁將男人踢到了外邊的牆上,登時那個男人就吐了一口鮮血。
“爹——爹——畜生,畜生,你們放開我,放開我!”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已經被撕得衣衫襤褸,她悲憤地看着這些尤撻國士兵,又焦急地呼喚着自己的父親。
“別急嘛,爺很快就放了你,哈哈哈,不過,要等爺幾個玩夠了!”尤撻國士兵淫笑地看着已經被他們打了幾巴掌的少女說。
“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少女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大街上家家大門緊閉,她早就求救過了,但是沒人來救她。
這些尤撻國的畜生殺了她的娘和弟弟,還把她爹打成重傷,現在還想要凌辱她,不,她絕對不會讓這些人得逞的,就是死也不想!
正在少女眼含滔天恨意準備咬舌自盡的時候,突然一個風一樣的影子在三名尤撻國士兵中間飛過,然後她就看到這些士兵眼睛突然睜大,抓着她的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接着就是直直地往後倒去。
死了,他們竟然死了!受到驚嚇的少女趕緊跑到自己爹跟前,卻發現她爹也已經沒有了聲息。
“爹,爹——”少女悲慼地哭喊聲在黑夜裡顯得尤其地哀痛。
很快,或緊閉門戶或躲在茳城各個角落裡的茳城百姓發現,那些聽起來帶着死亡之音的尤撻國士兵的聲音漸漸在黑暗中消失了,以前每個晚上這種聲音都要伴着他們在恐懼中入眠。
臨青溪一直都覺得她第一次殺的人是自己的弟弟林然,而事實上,她真正將刀子插進一個人的胸口,是在她從三境山谷底走出來的第二天。
那天,她遇到了一個惡霸欺負良家婦女,一時氣不過就動起手來,可她忘了,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臨青溪,這時候的她不僅會武功還有着深厚的內力,她以爲自己沒使什麼勁兒,但是惡霸直接去閻羅殿報道了。
在這之後的一年裡,她那把短劍和匕首就成爲了殺人武器,她記不清自己殺過多少人了,但每一個都是該殺、該死之人。
從一開始的恐懼不安,到最後的習以爲常,就連點點的愧疚也變得冷漠,她不再懼怕殺人,甚至開始有點享受那種惡人死在她劍下的快感。
這種近乎有些變態的感覺,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一旦開了殺戒,就像吸了毒品一樣,根本戒不掉。
如果在現代,即便她殺人的理由多麼正義都好,最後也會被當成連環殺手給送進監獄。但是這裡不一樣,在江湖上殺一個人是太稀鬆平常的事情,沒人會怪她,更不會有人要把她送進牢房。
尤其是在楚國遭受外敵入侵的時候,就像當年抗日戰爭一樣,老百姓殺日本鬼子是一件不需要負任何責任的事情,因爲這是正義的,是在保護自己的家園和同胞,更不需要遭受良心上的譴責。
所以,在茳城的這一晚,臨青溪一劍封喉,成爲了茳城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更成爲尤撻國士兵最懼怕的“影子殺手”。
第二天一大早,茳城就開始全城戒嚴,果倫王爺下令一定要抓到昨天晚上那個殺了尤撻國士兵的“影子殺手”,城門那裡重兵把守,影子殺手是沒機會逃出去的。
雖然做了一夜的殺手,臨青溪並不覺得累,她只是有點餓了。
現在茳城百姓的糧食都被尤撻國士兵搜刮走了,全都給了尤撻國駐紮在城裡的士兵,還有一部分送到了城主府裡。
臨青溪悄悄潛入了城主府裡的後廚,躲在廚房的房樑頂上吃飽喝足,正打算下來去探查果倫王爺在哪裡時,就看到下面燒火的一個小丫頭趁人不注意,往鍋裡撒了一些粉末,接着又裝作沒事人一樣地繼續燒火。
臨青溪臉上一樂,這個小丫頭還真有點意思。
很快,就有端菜的小廝進來了,廚子從鍋裡盛好了飯菜,小廝們端着飯菜很有秩序地走了出去。
臨青溪從廚房出來之後,溜進了城主府裡的後花園,然後打暈了一個小廝,並換上了那個小廝的衣服。
城主府裡比外邊還要守衛嚴密,巡邏的士兵一撥接着一撥,臨青溪儘量撿人少的地方走,因爲是第一次來,她走着走着差一點迷路,幸好,她又遇到了在廚房燒火的那個小丫頭。
“小丫頭,你站住!”臨青溪看到那個小丫頭的手上提着一個食盒,聽到她的喊聲時,一臉戒備。
“幹什麼?”小丫頭往後不禁退了一步。
“你叫什麼名字?幹什麼去?”臨青溪故意壓低嗓音,板着臉問道。
“我叫麥子,給人送飯。”臨青溪走近自己一步,麥子就後退一步。
“給誰送飯?”臨青溪緊追不捨。
“給……”
“你們幹什麼呢?!”正在這時,一隊巡邏的士兵看到臨青溪和麥子停在那裡交談,趕緊上前盤查。
“幾位爺,小的在教訓這不懂事的丫頭,小的是府裡的二慶。”臨青溪趕緊拿出了腰牌給幾人看。
士兵看了一下腰牌沒錯,這府裡的小廝他們也都不認識,麥子雖然是燒火的丫頭,也有自己的腰牌,於是士兵們訓斥了兩個人幾句就走了。
等到士兵們一轉身,臨青溪一下子搶過了麥子手裡的食盒,然後笑着說:“我陪你一起去,這食盒太重了。”
“你……”麥子覺得眼前這個小廝很奇怪。
“麥子,別害怕,我不是壞人,走吧!”臨青溪壓低聲音對麥子說道。
麥子點點頭,她帶着臨青溪走到了後院迴廊盡頭的一個大房間,房間外邊也有好幾個尤撻國的士兵守着。
“送飯!”臨青溪笑嘻嘻地舉了舉手中的食盒給守門的士兵看了看。
“放下吧!”士兵冷冷地看了一眼臨青溪和麥子,沒讓她們進去。
臨青溪乖乖地放下,然後又拉着明顯不想走的麥子穿過迴廊,不過在迴廊的拐角處,她突然拉着麥子隱身到一旁的假山後邊。
“麥子,裡面關的都是什麼人?”臨青溪低聲問道。
剛纔送飯的時候,她聽到房間裡面傳來女子抽泣的聲音,而且不止一個。
“都是被搶來的女人。”麥子狠聲地說道,她的姐姐也在裡面。
原來被果倫王爺搶來的女人都關在這個地方,聽說,果倫王爺先把搶來的女人凌辱之後,再賞給部下和士兵,等到他們玩夠了或者玩死了,就把那些女子的屍體懸掛在城樓上。
尤撻國這種禽獸行爲早就激起了民憤,但是茳城百姓都死得差不多了,城外楚國的大軍也有些抵擋不住尤撻國和吳國兩國的夾擊,有太多的人想殺果倫王爺,但是都沒有成功。
“麥子,你現在回廚房老實呆着,今天晚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來,知道嗎?”臨青溪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殺了果倫王爺,然後救出那些女人。
“我不能回去,我已經給果倫王爺下了毒藥,我要去救我姐姐。”麥子手心裡都出汗了。
“你下的毒藥不會毒死他的,果倫王爺吃飯的時候都會找人試菜,他不會先吃的。不過你放心,你那碗有毒的菜已經被打翻了。”如果這麼容易果倫王爺就被人毒死,他也不會好好地活到現在了。
“那我……”麥子有些緊張地看着臨青溪。
“別害怕,沒人知道這件事情,你回廚房好好呆着。”臨青溪拍了拍麥子的小肩膀,然後迅速地溜走了。
楚國大營那邊,玉扇、白狼他們沒有找到臨青溪,想着臨青溪就可能來了茳城,而且他們進入茳城之後,聽說昨天晚上有一個影子殺手殺了很多尤撻國的士兵,就猜到是臨青溪乾的。
“主人現在能去哪裡?咱們必須趕快找到她才行!”玉扇焦急地說道。
進入茳城之後,幾人就先藏在一處荒廢的民宅裡,準備暗中探查臨青溪的消息。
“主人一定是去殺果倫王爺了,她現在最有可能躲在城主府裡,你們都稍安勿躁,到了晚上,咱們再去城主府查探一番。”白狼鎮定地說道。
這一天,茳城內的尤撻國士兵都在搜查可疑人物,還抓了很多無辜的老百姓,並把他們都關進了茳城的大牢裡。
等到了晚上,臨青溪就躲在後院關押那些女子的地方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她看到有四個士兵從前院走過來,然後從房間里拉出了三名女子,硬拖着她們朝前院原先的城主房間裡而去。
但臨青溪依舊沒有動,大概半個時辰後,又有四個士兵出現,這次他們從房間里拉出了五名女子,還在門外堵住了她們的嘴。
不過,士兵們沒有把這五名女子拉到前院,而是拉到了城主府東南角的一個小院裡,臨青溪抿嘴冷笑,果倫王爺真是狡猾,竟然還有替身。
如果她所猜不錯,白狼他們遇到的那四名高手此刻就護在假的果倫王爺那裡,而這個小院的守衛並不多。
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一次,果倫王爺是死定了。
臨青溪猜得沒錯,當她掀開屋頂的瓦片往下看的時候,果倫王爺就坐在寬大的牀榻上,在他的腳下跪着剛纔那五個楚楚可憐的女孩子,現在她們還都被捆綁着雙手雙腳,嘴巴也被塞得嚴實。
四名士兵離開之後,果倫王爺突然大力地把兩個女孩子扔到了牀上,臉上是得意地淫笑。
“能伺候本王是你們的福氣,乖乖地讓本王舒服了,否則我就把你們都扔給我那些部下,哈哈,不想被萬人騎,就給我聽話!”
果倫王爺粗暴地解開一個女孩身上的繩子,但用更快的速度把她的四肢綁在大牀上固定的四根繩子上,然後又用同樣的手法綁住了另一個女孩。
牀下跪着的三個女孩嚇壞了,她們努力想站起來逃走,但是果倫王爺拿起牀上暗藏的三個果核把她們都給點住了穴位。
果倫王爺猛地先撕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他精壯的上身,正當他的大手伸向被他綁住的女孩時,一把冰冷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臨青溪不願和禽獸多說廢話,所以她直接飛身點住了果倫王爺的啞穴,並且以更快的速度喂他吃下一顆化功散。
想起那些被果倫王爺禍害的女子,臨青溪心中就一陣惱恨,她先給牀上的兩名女子鬆了綁。
“你們不要喊,幫我一起把他綁在牀上!”臨青溪壓低聲音對五名女子說道。
此時這些女子還都處在驚嚇之中,但臨青溪沒有足夠多的時間讓她們恢復理智,她武功的確是高強,可以以一敵百,但是茳城尤撻國的士兵可是有好幾萬,她可沒本事都殺了他們。
好在,這五名女子雖然對於臨青溪的突然出現和局面的扭轉表示震驚,但仇人被制住了,她們的勇氣也突然增強了。
幾名女子把果倫王爺在牀上綁好之後,臨青溪跳上了牀,她看到果倫王爺的眼睛裡是不可置信和憤怒。
“既然你喜歡這樣玩,那咱們就好好玩玩!”臨青溪用黑巾遮面,果倫王爺看不到她的真容,但只憑一雙明亮的眼睛,他就能想象出黑巾之下是多麼美麗的容貌,下腹處也不禁腫脹了起來。
“畜生,果真是畜生!死到臨頭了竟然還不忘好色的本性,你這雙眼睛姑奶奶真是太討厭了!”
看出果倫王爺的身體反應,臨青溪當時就覺得一陣噁心和厭惡,手中的利刃唰地一聲從他的眼前閃過,果倫王爺的眼珠子就變成了兩半。
因爲被點了啞穴又吃了化功散,承受着身體劇痛的果倫王爺只能抽搐着身體,牙齒都快被他咬碎了。
這時候,臨青溪冷哼一聲,挑斷了他的手筋和腳筋,看着痛苦地果倫王爺,她才覺得爲那些被他折磨致死的同胞姐妹報了一點兒仇。
“姑娘,能讓我來嗎?”有一個看起來和臨青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顫顫巍巍地走到牀前問道。
臨青溪從牀上跳了下來,然後看着她問道:“你敢動手嗎?”
“我敢!這個畜生害死了我的爹孃和妹妹,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想起家人的慘死,少女不再顫抖和恐懼,她伸出手,希望臨青溪能把手中的利刃給她。
“我也敢!”其他四名女子也都走近臨青溪,她們的家人都是因爲果倫王爺而死,她們也要報仇。
臨青溪把匕首給了第一個最先站出來的女孩,然後用另一隻手的短劍指着果倫王爺的身體說道:“這裡,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這裡,都是人體中最痛的穴位,紮下去會很疼的,不過你們放心,他是不會喊出來的。”
說完,臨青溪就跳出去開始解決院子裡的其他守衛,而這時候前院也很慌亂,有刺客來刺殺果倫王爺,守衛在果倫王爺身邊的四個高手也已經死了。
“主人,您沒事吧?”玉扇在關押那些女子的後院找到了臨青溪。
剛纔,玉扇、火雀、火武和白狼四人聯手殺了果倫王爺身邊的四大高手,也殺了假冒的果倫王爺,現在城主府裡已經亂成一鍋粥,他們就趁亂找臨青溪。
“我沒事,玉扇,你想辦法把她們都救出茳城,再把果倫王爺已死的消息散出去。”臨青溪想起那邊的小院還有五名女子,她也要把她們都救出去。
“是,主人!”
這時候火雀和白狼他們也來了,四個人開始遵照臨青溪的吩咐,把這些女人都救出城主府。
當臨青溪回到小院的時候,那五名女子還沒有停手,果倫王爺早就被她們折磨死了,身上到處都是血窟窿,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房間裡。
“快點走,待會兒尤撻國的士兵就會來了,他已經死了!”臨青溪已經能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朝着這個方向而來。
於是,她奪過了女子手中的匕首,知道她們還不解恨,但現在保命纔是關鍵。
六個人剛走出小院,就有士兵把她們圍住了,而且看到她們身上都有血跡,就想着裡面的果倫王爺一定是出事了。
“恩人,您自己走吧,帶着我們,是累贅!”家人沒有了,仇人也殺掉了,她們也生無可戀,不希望臨青溪這個大恩人再出什麼事。
救人救到底,臨青溪可不會讓她們死在這些尤撻國的士兵手裡,不過圍着她們的人越來越多了。
就在臨青溪握緊短劍,準備大開殺戒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一隊黑衣人,把她們六個團團圍在中間。
“主人,快離開!”這是雪狼的聲音。
緊接着又出現五名黑衣人,他們分別抱起一個女子衝出了尤撻國士兵的包圍圈,臨青溪也不戀戰,確定玉扇他們也安全之後,才和雪狼帶着的黑衣人一路殺出了城主府。
此時,茳城城外也傳來了廝殺之聲,楚國大軍攻到了城門之下。尤撻國雖然一時羣龍無首,但他們天生作戰英勇,打開城門就和楚國的士兵喊殺在一起。
趁着兩國士兵交戰的混亂狀態,臨青溪的人帶着那些從城主府裡救出來的女人,逃到了茳城城外的一處山林裡。
“主人,這些人怎麼辦?”雪狼的一個訓練基地就在楚國和尤撻國交界處一個荒無人煙的深山谷裡,接到白狼的求救信號之後,他就帶着人趕過來了。
“你們在楚國其他地方還有什麼親人嗎?”茳城是暫時回不去了,臨青溪也不想大張旗鼓地把她們都帶到楚玄的大營裡去,最好她們都能去投奔自己的親戚,也算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恩人,我們沒有家了,家裡就剩下我和姐姐了!”麥子也被臨青溪給救了出來,她已經看出臨青溪就是白天見過的那個小廝,而這個人還救出了自己的姐姐。
其他女人也都一臉悲慼,她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所有的親人都死在了茳城。
“雪狼,你先帶着她們去深谷躲避一段時間,等到外邊安穩一些,再讓她們出來。我現在要回楚國大營,果倫王爺突然暴斃,尤撻國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在楚國頭上。”
臨青溪必須要回去幫助楚玄,她覺得今天楚國大軍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正好殺到城門下面,一定是楚玄猜到她在城裡,想要助她一臂之力。
“屬下遵命!”於是雪狼就帶着這些女人繞過了陡峭的山路,走進了深谷之中。
臨青溪和玉扇幾人回到楚國大營之後,就看到田鼠衝他們使了一個眼色,大帳里正傳來楚玄叱喝屬下的聲音。
“混賬,誰讓你們退回來的,懦夫,一羣懦夫!”楚玄還不能坐起來,他躺在牀上大聲地吼道。
站在帳內的幾位將領都低着頭,他們都是楚玄最忠心的部下,大晚上楚玄突然讓他們去攻打茳城的城門,但是去的兵士死了大半,再不退回來,所有的士兵都要被尤撻國的人給殺死了,現在他們必須要保存實力,否則楚國的邊疆就要失守更多的城池了。
“啓稟王爺,都是屬下的錯,您要殺就殺我一個人吧!”一個大將站出來單膝跪地地說道,他的身上還有尤撻國兵士的血。
“滾,全都給我滾!”楚玄再一次大吼,如果臨青溪出什麼事情,他就是死也要把尤撻國夷爲平地。
等到帳內的人都退出去之後,臨青溪幾人走了進來,她先讓玉扇給楚玄看一下身體。
“衛玄哥,幹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臨青溪也走近了楚玄。
“溪兒,你沒事?你沒去茳城?”聽到臨青溪的聲音,楚玄心裡一定,扭頭熱切地看向她。
“我沒事,你是因爲猜測我在茳城,所以纔派兵攻打城門的?”臨青溪看着楚玄因怒氣而發紅的雙眼問道。
“沒錯,你突然消失不見,我很擔心,又聽人說,茳城出現了一個影子殺手,就猜測你可能去了那裡。”楚玄沒有見識過臨青溪的武功,但是從她的步伐和呼吸上就可以判定她是一個高手,武功不在他之下,或者說比他還要高很多。
“我沒事,果倫王爺已經死了,茳城現在很亂。”臨青溪說道。
“是你殺的?”楚玄心裡一緊,果倫王爺可是一個十分狡猾的人,不是什麼人都能輕易殺死他的。
“也不是!”真正殺死果倫王爺的應該是那五個家破人亡的女孩子,誰讓好色的果倫王爺惹了女人,他就該死在女人的手裡。
“溪兒,不要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都是我沒用!”楚玄現在最惱恨的就是自己像個廢人一樣躺在牀上,現在外邊的士兵需要他,楚國的百姓需要他,他不能再躺下去。
“楚玄哥,你不要這樣說,如果不是你帶着這些將士誓死守衛在這裡,楚國將有更多的百姓遭受敵國的殘害。你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養好傷,只有這樣,你纔可以重返戰場。”臨青溪勸慰道。
“啓稟王爺,援軍到了!”一個小士兵突然衝進大帳稟告道。
小兵的後邊跟着陸志明、沈瀚和餘爲,幾個人走進來之後,發現臨青溪竟然在這裡。
“溪兒?”陸志明快步走到了臨青溪的面前,又看着躺在牀上的楚玄問道,“玄兒,你還好嗎?”
“師父,怎麼是你親自來了?”陸志明現在是當朝的右宰輔,竟然是他親自帶着援軍到了邊疆,“沈瀚哥,餘爲哥,好久不見!”
“溪兒妹妹,你真的還活着!爲什麼不來京城找我?”看到臨青溪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以爲她死了的沈瀚說話都有些哽咽。
“沈瀚哥,對不起!”臨青溪也是好多年沒有見過沈瀚。
不過她知道現在的沈瀚已經是一名武將,他還是楚國沈大將軍的獨子,已經與楚國另一位大將軍楊毅的獨生女,就是當年追着他滿京城跑的女孩子楊盈雪結爲夫妻,現在兩個人已經有了一個未滿一歲的兒子。
“師叔,果倫王爺已經死了,現在茳城大亂,趕快帶領援軍和外邊的士兵一起攻打茳城,要把茳城給奪過來!”楚玄有些着急地說道。
“玄兒,你彆着急,沈瀚,馬上調兵遣將帶領大軍前往茳城,要在吳國還來不及增援茳城的時候,一舉拿下。”陸志明頗有威嚴地說道,現在他是代表皇上而來,權利比楚玄這個統帥還要大。
“是!”沈瀚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嘻嘻哈哈的富家少年,現在他是一名真正的軍人。
接下來的三天三夜,楚國的士兵和尤撻國的士兵在茳城展開了激烈地戰鬥,而玉扇、火雀、火武和白狼也幫助他們殺掉了很多尤撻國的將領。
失去了領頭人,尤撻國的士兵們變成了無頭蒼蠅,最後潰不成軍,逃往了自己的邊疆。茳城之戰以楚國的勝利而告終,三日後,茳城城門上插上了楚國的旗幟。
雖然奪回了茳城,但是茳城也幾乎變成了一座空城,而城內百姓的屍體都被埋在了城內的亂墳崗裡,那裡成爲了真真正正地墳場。
因爲有玉扇的調理,楚玄的身體已經漸漸好轉,他可以坐起來進食了。
半個月後,楚玄身上的傷幾乎都好了,但他還是不能運功,練武也被陸志明和臨青溪制止住了。
這天,臨青溪提出要離開茳城,她聽陸志明說,楚國的皇帝正在和吳國、啓軒國的皇帝進行交涉,如果交涉成功,那麼戰爭就可以停止了。
“溪兒,你畢竟是個女孩子,這裡不是你久待之地,還是趕快回家吧!”陸志明也沒料到臨青溪會出現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他希望她能早點離開。
楚玄雖然很捨不得臨青溪,但他明白自己要帶兵打仗,臨青溪在雲州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能這麼自私地把她困在身邊。
“溪兒,回去吧!”楚玄很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師父,衛玄哥,這場戰爭真得可以避免嗎?吳國和啓軒國都來勢洶洶,他們會輕易罷手嗎?”雖然陸志明說過幾國的皇帝都在談判,但是談判能成功嗎?
“這個誰都不知道,現在朝中大臣一直主張求和,寧願送給他國幾座城池,也要求得自身安穩。皇上也是被逼的沒辦法,楚國這些年多災多難,如果繼續打下去,恐怕真得要亡國了。”一己之力何以力挽狂瀾,就算陸志明主戰,也沒有幾個人站在他這一邊,就連他師父淮紹之也主張割地求和。
“我就是戰死沙場也不會向他們低頭的!”楚玄一拳砸在了三人中間的木桌上,當即桌子就四分五裂。
“唉,玄兒,雖然你身上流着開祖皇帝的血,也有着開祖皇帝一樣的膽識和魄力,但你生不逢時,現在的楚國男兒大多已經失了霸氣和勇氣,就算有沈大將軍和楊大將軍這樣赤膽忠心的人,也無法帶領一羣安於現狀的人保衛楚國。”陸志明非常瞭解楚國的朝堂和軍隊,百官懦弱求和,士兵懶散無力,就算有個強人,又怎能保衛一個國家。
陸志明說得沒錯,正因爲他說得一針見血,楚玄才更爲惱火。在這場戰爭開始之初,他想得不過是在軍營裡過幾天清靜的日子,因爲他不喜歡京城的生活。
但是,他帶兵打仗這麼久,浴血奮戰無數次,看到了無數的士兵倒在敵人的刀劍之下,更看到了敵國之人對楚國百姓的殘暴。
如果楚國的邊疆真得守不住,那麼所有的楚國百姓都有可能遭受和茳城百姓一樣的命運,只要想想,他身體內的男兒血就不容許他退縮。
現在,他看待這場戰爭的角度和目的已經變了,不爲別的,只爲讓他身後的人不要經歷這樣的殘殺,他就能抵抗到最後一刻,流盡生命中最後一滴血。
同樣,他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對臨青溪的感情,開始明白一個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最好的方式應該是什麼,不是霸道地佔有,而是傾盡生命地守護,守護她想要保護的一切。這場戰爭才真正教會他成長。
臨青溪不懂得戰爭,不瞭解政治,但她上學時代讀過歷史、政治,也從各種電視、雜誌等渠道明白打仗是怎麼一回事。
她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沒把集結古人智慧的兵法給背下來,她連三十六計是什麼都記不全。
但她也有自己的特長,她會種地、會賺錢,這段日子和楚國的邊疆兵士呆在一起,讓她才深切地明白邊疆之苦。
所以,她暗暗發誓,她要像當年老百姓支援抗日前線一樣地來支援楚國的前線將士,哪怕只是杯水車薪,她也要努力一試。
“師父,衛玄哥,無論這場戰爭能不能結束,咱們都應該共度難關。衛玄哥,師父說的沒錯,單靠一個人的力量是很難守衛一個國家的,但我相信楚國一定還有很多有血性的男兒,他們和衛玄哥你一樣,並不甘願對侵略楚國的人低頭。‘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我相信,每個楚國男兒心中都有熱血,都有能燃起來的熊熊烈火,只是現在缺一個點燃他們的人而已。衛玄哥,我相信那個人會是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氣餒!”臨青溪給楚玄加油打氣,現在楚玄這個“冷麪戰神”是楚國百姓的唯一希望,所以他一定要鬥志昂揚。
“溪兒說的沒錯,玄兒,就算皇上真得選擇割地求和,你也要學着忍辱負重,加緊操練士兵,一旦再次發生戰亂,楚國就不會這麼輕易地向別人低頭了。”陸志明讚許地看了一眼臨青溪。
也許只有臨青溪能徹底點燃楚玄心中的烈火,而一旦他燃燒起來,那麼楚國就有了希望。
“溪兒,師叔,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這一刻的楚玄終於露出了自信地笑容。
他一定要成爲楚國最堅不可摧地城牆,訓練出一支讓正極大陸聞風喪膽地鐵血士兵,再也不讓自己的國家和子民遭受屈辱和殘殺。
看着重新燃起鬥志的楚玄,臨青溪也終於可以放心地離開了,在離開之前,楚玄騎馬送她到城外。
兩個人分別的時候,楚玄笑着對臨青溪說道:“溪兒,我喜歡你,從見你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你。你是我楚玄這一生最愛也是唯一愛的女人,不管你最後的選擇是什麼,也不管你究竟愛不愛我,但我都會一直深愛着你。”
臨青溪沒有想到楚玄會再一次跟她告白,而且是當着玉扇他們幾個人的面,那麼大聲而坦然地說出來。
“衛玄哥,我……”臨青溪的心還是慌亂而複雜的,她不明白心中對楚玄的感情究竟是不是所謂的愛情?如果不是呢?
“溪兒,不用給我答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愛你真正想愛的人,如果那個人是我,等我娶你!”楚玄翻身上馬,轉身離去。
他不想現在就知道臨青溪真正愛着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他,如果不是呢?他還沒有做好承受這個答案的準備。
楚玄的身影漸行漸遠,臨青溪也翻身上了馬,在回雲州之前,她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楚國和尤撻國中間是一片廣袤的黑森林,從來沒人能通過這片黑森林到達另一邊,因爲在這片黑森林裡到處都是吃人的野獸,還有數不清的泥潭,一旦不小心踩進泥潭裡,就再難出來。
雪狼的一個秘密訓練基地就在此處,他和黑狼都是殺手出身,從小就經歷了非人的訓練和折磨,再加上臨青溪教給他們的一些看似簡單卻很有效果的訓練方式,讓他們訓練手下的時候事半功倍。
臨青溪沒有當過兵,她也不知道如何訓練一個人成爲強者,但是馬玲是一個軍事迷,還經常帶她去參加一些非專業野外軍事訓練,還說有一個好身體纔能有更好的精力做事。
她就把那些現代的訓練方式照搬過來,讓雪狼和黑狼幫她訓練一些可用的手下,沒想到這兩個人比她在現代見過的冷血教官還要冷血,但成果也非常顯著。
臨青溪一行人到達深谷空地的時候,雪狼正在帶人把要訓練的手下踢到泥潭裡,那些人在泥潭中垂死掙扎和試圖爬出來的樣子,非常地狼狽。
“雪狼,你怎麼把她們也給訓練了?”臨青溪發現那些被他們從茳城城主府裡救出來的年輕女孩子此刻都在泥潭裡與污泥搏鬥。
“主人,不是屬下要訓練她們,是她們主動加入進去的。屬下拒絕過她們,但是這些女人根本不聽,還說別的女人能做的事情,她們也能做。”雪狼也是無奈,這些女人這些天都跟瘋了一樣,他讓她們安靜地呆在一旁,她們就自己跳進去。
雪狼訓練的手下有女性,但這些女的大多都是殺手出身,本身有一定的武功底子,耐力也很強,所以和男人一起參加同樣的訓練也勉強撐得過去。
可她們都是柔弱女子,訓練過程中很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臨青溪讓雪狼提早結束訓練,等到所有人洗漱乾淨之後,她看着那些被救回來的女孩子說:“現在茳城已經安全了,衛王的大軍正駐紮在城裡,楚國的援軍也已經到了,你們都可以回家了,待會兒我會讓人送你們回去。”
“恩人,我不走,我要留下來,我殺過人,我也能繼續殺人!”一個女孩子眼神堅定地走出來說道。
“殺人不是那麼簡單地事情,做殺手也不是誰都能做的,這樣吧,如果你們能通過我的測試,那麼就留下來繼續訓練,如果不能,就離開!”
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未來,但不是每個人的選擇都是正確的,臨青溪不希望她們這麼輕易草率地做出決定,好人做過了,這回她也做做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