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有它固有的價值,就算扔到污水溝裡,它還是銀子,還能買一袋米、一罐鹽。然而,人卻不一定!有時候,有的人還不如這塊銀子呢!一旦失去他所仰仗的地位,就失去了所有!”
祥公子輕蔑地一笑,完美地完成了對吳興旺的釋疑。
“你諷刺我?”
吳興旺大怒。
“豈敢!”
祥公子把銀子坦然放入自已的囊中,然後風度翩翩地對夜螢一擡手:
“夜姑娘,這邊走,去村醫那裡檢查一下吧,看看有沒有受傷。”
“混蛋,竟然敢嘲笑我!”
吳興旺見祥公子一臉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怒極,竟然擡手拾起掉在地上的馬鞭,對着祥公子抽去。
吳興旺性情陰狠暴戾,面對柳村本地人他還有所收斂,但是對這些明顯是來依附柳村的流民,他便擺出了一付高高在上的派頭。
此時一鞭抽過去,用盡了全身之力,如果真的抽在祥公子身上,肯定會把他抽得皮開肉綻。
吳興旺得意地一笑,覺得這一鞭下去,就能討回場子,看那祥公子還囂張不?竟然敢把他比爲無用之人?
夜螢哪料到吳興旺竟然如此陰狠,待她意識到不對勁,回頭一看時,吳興旺的馬鞭已經快抽到祥公子身上了。
這一鞭抽下去,抽的不光是祥公子,抽的還是柳村村民與那四十多名流民的關係。
祥公子是流民中最德高望重的,大家信任他,推舉他作爲與柳村溝通的人物。
這下可好,如果祥公子被抽,流民們肯定不幹,覺得在柳村受到輕視和不平等的對待,他們就不會安心在柳村做事。
接下來的場景可想而知,或許,他們會選擇離開,或許,他們硬着頭皮留下,但是信任和尊重已經被這一鞭抽散,從此他們心裡都會種下一個疙瘩,無法與柳村的村民相融。
夜螢心念電轉,卻見祥公子好似身後長眼睛似的,一個花哨的滑步技法,堪堪讓過鞭子,接着,還順手抓住鞭尾,用力一扯。
吳興旺根本沒有學過武功,只是藉着年輕人的一股蠻力在使勁,不曾想這料想中的一鞭根本沒能實現,還被祥公子反手扯了一把,吳興旺一個趔趄,下盤失去了平衡,頓時摔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吳興旺,你沒事吧?”
看到祥公子沒有吃虧,倒是吳興旺自已吃了一個大虧,夜螢不由地臉上浮出一絲笑意,幸災樂禍之意不言自明。
祥公子看到夜螢這明顯是讚賞自已的笑意,不由地看得眼都癡了,原來,被一個女子所讚賞,竟然是這麼美好的事嗎?
祥公子頓時有飄飄欲仙的感覺,比自已哪一次出手教訓惡人,更加有成就感。
雖然,吳興旺明顯只是個不會功夫的小混混。
若是在往日,祥公子連教訓他的興趣也不會有。
但是,能博得美人一笑,他對這小混混也就沒白出手。否則,還真是玷污了他的名頭。
“牙,我的牙掉了!”
吳興旺只覺得嘴嗑到地上,一陣巨痛,差點昏迷過去,但是清醒之後,就覺得嘴裡充斥了鹹腥的液體,然後一摸,竟然摸到一顆白白的牙齒,不由恐懼地叫了起來。
“喲,真是不小心,哎,二子,去叫興旺的爺爺過來,把他擡去村醫那裡收治。”
夜螢隨手吩咐經過的村民。
大家一看這架式,便七手八腳地把吳興旺扶走了。
一路上,還留下了吳興旺的哀嚎之聲。
“對不住了,祥公子。”
直到吳興旺遠去,夜螢才低低地對祥公子道歉道。
“紈絝哪裡都有,不是你的錯。我明白。”
祥公子曉得夜螢道歉的意思,一臉不以爲意地道。
“嗯。你能諒解就好。柳村的村民,大部份都是好人,當然,牙齒和嘴相處久了,也難免會嗑碰。”
夜螢無奈地解釋道。
“不妨事,這件事,我不會對他們說。沒有必要。”
祥公子顯然以爲夜螢是擔心他會把這件事說給流民們聽,在流民們心中激起不滿。
“沒關係,可以坦白地對大夥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倒是夜螢有點不好意思了,她還真沒有讓祥公子幫忙遮掩的意思,但是祥公子卻主動這般說,看來,也是一個善解人意之人。
兩個人一路說着話,祥公子要夜螢到村醫那裡查看一下有沒有受傷,但是卻被夜螢拒絕了。
她覺得自已方纔掉在稻草堆裡,根本沒有受傷,而且,最主要的是那個哇哇慘叫的吳興旺也在村醫那裡,自已若去的話,會被他吵死的。
祥公子一聽,也覺得頗有道理,便囑咐夜螢,若有哪裡不舒服就要趕緊說,好及時去看醫生。
夜螢說到這裡,不禁感嘆了一聲道:
“可惜傅大夫和端大哥出去了,不然,在柳村還真不怕有大病小災的。”
“傅大夫?”祥公子眉眼一閃,問道。
“哦,是一名神醫,我們村當時不是發生過時疫嗎?他也巧手治好了。”
一提起傅大夫,夜螢差點要如數家珍了。
但是祥公子的表情,卻是興趣缺缺,夜螢便也不再提了。
兩個人一路走到流民的居住處,就看到不管男女老少,大家都聚集在村子一棵大榕樹下,似乎交頭接耳在做着什麼。
待夜螢和祥公子走近,他們一看到夜螢,就熱情地打招呼:
“夜姑娘,好幾天沒見啊!”
“夜姑娘,你要好好照顧自已,看,又瘦了。好人,好人吶!”
一個大媽拉着夜螢的手就不肯放開。
祥公子掃了大媽緊緊握着夜螢的手一眼,心內不由地道:還不若換成我呢!
然而,對夜螢這樣的女子,有才智有頭腦,祥公子知道,只有征服她的心才能得到她的人。
女人,他多了去。
然而,需要他征服的女人卻是沒有。
因此,夜螢對他來說,是一種新的挑戰,充滿了誘惑的挑戰。
他相信,自已一定不會輸給端翌的。
夜螢一邊和村民說話,一邊隱隱地,覺得似乎有人在暗中窺視着自已,她不禁擡眸四下掃了一眼,卻沒有見到任何可疑的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