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打鐵鋪子,入眼的就是門口那個燒得正旺的爐子,兩邊的牆壁掛着各種鋤頭和菜刀,地上堆滿了各種工具。
一進店子,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便出來招呼他們。
李小柱跟老闆說要買鐮刀,老闆將他帶到放鐮刀的地方,讓他挑選。
第一次進打鐵鋪子,冬至心裡格外興奮。以前她也進過現代的加工廠,裡面都是機器加工,而且都是你定製什麼,他們就給你做什麼,成品直接送到她們公司,平日裡進去都是機器的轟隆隆的聲音。這打鐵鋪子卻不一樣,沒有現代先進的機器,只能靠人工,一錘子一錘子將需要的工具捶打出來。那“叮叮”的聲音,停在冬至耳朵裡,格外悅耳。
見李小柱跟着老闆去挑選鐮刀了,冬至環顧了下四周,看到靠近門口的地方,有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正在製作一把菜刀。
冬至禁不住好奇,走過去,站在他旁邊,看着他一下一下地慢慢捶打着。
“小姑娘,這爐子熱,你擱遠些。”那壯碩的年輕男子,見冬至站在旁邊,渾厚的聲音提醒道。
這名男子,濃眉大眼,與那四十多歲的男子眉宇間很是相像,一看便知是父子。
“你這菜刀咋賣的?”冬至指着還沒完工的菜刀,問道。
這家裡沒菜刀,切菜就要去借,很是不方便。家裡要是有把菜刀,往後也能常去竹林挖筍子吃,至少,不用每日只吃乾紅薯。
那壯碩男子撩起搭在肩膀上的布巾,擦了額頭的汗後,爽朗地說道:“這菜刀可不便宜,小姑娘,你要買啊,還得和你爹商量商量。”
二郎見冬至在問菜刀,也猜到了她的心思。雖說家裡有把菜刀方便些,可這段日子也不是非要不可,這買了又是一筆花銷,能省些就省些,畢竟今日得買鐮刀和鋤頭,這錢可會花不少。
“冬至,這菜刀咱們下次再說吧,今日還是買不老少東西呢。”
冬至轉過頭,看了眼三郎,發現他正站在鋪子中間四處打量着,眼裡滿是好奇,絲毫沒在意她和二郎。
自己這個三弟,還真是不能小看,這麼小的年紀,就能分辨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連說什麼話,也能恰到好處。這還是年紀小,等過幾年年紀再大些,不是更不得了?
若無其事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冬至轉頭看向勸說她的二郎,答道:“哥,你說的我懂,咱家該買的東西都得置辦齊了。等爹買完了該買的農具,有剩餘的錢,咱們再買菜刀。”
二郎聽到冬至這麼說,心裡鬆了口氣。雖說他相信冬至不是個亂花錢的,可到底年紀小,他擔心冬至花錢買些現在不是急切需要的東西。
等他們說完話,走到李小柱身邊時,李小柱已經挑好了鐮刀,現在在挑鋤頭。
對於農具,李小柱挑的是格外的認真。農具稱不稱手,直接影響他的速度。
李小柱認真挑了番,選了其中一個鋤頭,加那把鐮刀,一起付了錢,放到揹簍裡。
“爹,咱們再買把菜刀吧。我身上還有些銅板,應該夠了。”見李小柱準備走了,冬至急忙開口。
“如今家裡也沒啥菜要切,咱們以後再說吧。”李小柱想了想,說道。
家裡只有乾紅薯,和剛收回來的玉米,沒什麼菜需要切,這菜刀也不用急着買,往後用得着的時候再買也就是了。
“爹,沒有菜刀,咱們家每日裡只能吃乾紅薯,連竹筍都吃不了。要是有菜刀了,我和哥還有三郎每日裡能去竹林挖些竹筍回去,就是和紅薯一起煮着吃,也多了一份口糧不是?”冬至解釋着。
李小柱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家裡如今也只剩半袋子紅薯了,玉米收回來也沒多少,曬乾了磨成玉米麪就更沒多少了,這要是不去弄些別的口糧,過段日子,家裡可能就要斷糧了。
想到這裡,李小柱又買了把菜刀。
見李小柱買的東西多了,那老闆還少收了他們五文錢。
等這些都買好後,李小柱帶着三個孩子,往家裡趕。
這時候,已經是晌午了,一家人也捨不得在鎮上買吃的,只能餓着肚子回家再吃午飯了。
緊趕慢趕,終於回到家,冬至和二郎將身上的錢全掏出來,上交了。
冬至今日一共賣了四百二十文錢,比李小柱和二郎多了近兩百文。所以當冬至將錢掏出來時,全家都不敢相信。
“冬至,你咋這麼多錢?”柳氏難以置信地問道。
冬至將賣萢脯的經過,一一將給大家聽。
“這萢脯真能賣這麼多錢?”柳氏不敢相信,這繡一個大件兒,花上個把月的時日才能賣一百多個銅板,就這麼幾盒萢脯,竟是能賣到這個價?
“娘,你要相信冬至,這真是萢脯賣的錢!”見柳氏不相信,冬至肯定地答道。
得到了冬至的肯定,大家這才相信了。
“太好了,這萢脯這麼賺錢,咱們這段日子每天做萢脯,然後拿去賣就能賺好多錢了!”二郎開心地說道。
不止二郎,柳氏、李小柱和三郎,都是開心不已。
“爹孃,這萢脯是賣出去了,可咱們也不知道別人是不是愛吃,畢竟他們要是不愛吃,往後不買了,咱們不是虧大了?所以咱們這兩日再做一些,再拿些刺萢一起去賣,若是賣得好,咱們就將山上的刺萢全摘了做萢脯,往後慢慢賣。”見他們希望這麼大,冬至連忙破冷水。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萬一那些富家子弟不愛吃這萢脯,他們做多了就是浪費,賣不出去的話,還不如直接賣刺萢。
刺萢不比萢脯,萢脯需要製作,而刺萢直接去山上摘就可以了。之前沒人賣刺萢,是因爲大家都不知道它沒毒,也沒想到能換錢,所以沒人賣。他們這段日子主要是在學院門口賣,別人沒看見,等過段日子大家發現了,都去山上摘了賣,到時候她們就賺不到錢了,所以冬至迫切地希望萢脯受那些富家子弟喜愛。
不過這些顧慮,冬至沒有說出來,畢竟家裡現在很艱難,這要是說出來了,大家剛燃起的希望,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