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這死丫頭是要反了天了!”馬氏顫抖着手,指着冬至的鼻子,整個人氣得直髮抖,“你……你這死丫頭……早知你這麼不孝,一生出來就該丟到茅廁裡淹死!”
原本便被嚇着的李冬芬,此時將馬氏的話全聽進了心裡。她心裡十分贊同自己孃親的話,心裡想着,嘴裡也不自覺地跟着說了起來:“對!對!這死丫頭,就該淹死!”
“大伯,你看姑和奶都這摸樣了,冬至不理會馬氏和李冬芬兩人,而是將矛頭指向了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李大柱。
想要坐山觀虎鬥?可沒那麼容易。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拖下水,不然傳出去,別人還得說李大柱一家的好,那壞名兒,都是她爹當了。
李大柱心裡是指望着幾人鬧得更兇些,之後他再和楊氏一起去兩邊挑撥一番,如此分家也會更容易。這樣,他的名聲也不會有啥影響。這分家時,幾人再鬧些事,自己便可以得到最大的好處,到那時,他們只會盯着對方,哪有時間來與自己作對?
這算盤打得好,不成想冬至幾次開口,想將他拉下水,他這怎麼答都是不對。冬至這一手,不禁讓他另眼相看。小柱這個弟弟,脾氣倔,老實,柳氏那個弟妹也是個性子軟的,沒成想竟是生出了冬至這麼個厲害的,看來這家人,也不好拿捏啊……
“冬至,你胡說啥,這咋能請道士來?”這請道士不僅燒錢,傳出去名聲還不好。況且道士都邪乎得狠,這要是真請了道士來,到時候帶來啥不乾淨的東西,把大郎運勢壓住了,那可如何是好?想到這裡,楊氏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
冬至不知楊氏心裡的算盤,不過猜也能猜出一些。楊氏關心的,無非就是利益,這花錢的事,她是能避則避。當時的冬至快死了,她都能狠下心來,不請大夫,如今這道士,更是不會請了。不過她也不是真要請道士,她的目的,只是要嚇嚇馬氏和李冬芬,讓她們知道,她不是軟柿子,不要老指着他們家捏。
楊氏反對的聲音剛落下,李冬芬突然堅持要請道士:“請個道長來,要法力高深的!這冬至是惡鬼,讓道長將她收了!”
馬氏想再次捂住李冬芬的嘴,不讓她說下去,可一想到之前自己被冬芬咬得手現在還是一抽一抽地疼,她就不敢再將自己的手靠近冬芬。如今冬芬心裡不舒坦,自己這時候去招惹她,無疑是自討苦吃。
“好了,我這難得回來一趟,就這麼不得安寧?都坐下吃飯,不願意吃的,那就別吃了!今日這飯食不錯吧,這好的飯菜還堵不住你們的嘴?”聽她們一直往道士身上扯,李大柱知道今天是難達到自己的目的了。這再吵下去,還不知道會發展到哪一步。這冬至,今日擺明了是要拉他下水,他只能實行高壓政策,將這件事壓下去。或者說,是轉移話題。
冬至聳聳肩,既然李大柱開口,要轉移話題,她自然不會再不依不饒。
“爹孃,我們坐下吃飯吧,這大伯難得回來一次,咋能讓他心裡不舒坦?”冬至邊說着,邊拉了拉柳氏的衣角,示意她坐下,接着再給李小柱使了個眼色,讓他也坐下吃飯。
這晚上大好的飯菜,咋能不吃?這家裡,每日除了抄幾個沒油沒鹽的青菜外,就只能吃乾紅薯或者玉米糊糊,好點的就是野菜粥。至於麪條白米飯之類的,那是李冬芬和李大郎的特權,她們可就別想了。
柳氏順着冬至的力道,坐到了位置上,李小柱也在冬至的示意下坐了下來。二郎和三郎見自己的爹孃都坐下了,他們不用人招呼,自己麻利兒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低着頭等着吩咐。
李大柱見冬至乖乖坐下來了,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這冬至,那張嘴雖說厲害,倒也是個聽話的。再反觀還站着的李冬芬,被馬氏捂着嘴,還死死地瞪着屋子裡的人,李大柱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這冬芬,看來是連他的話都不聽了。
“娘,你快過來坐吧,這飯菜都冷了。還有冬芬,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找個婆家了。如今你也算是個老姑娘了,也別再挑三揀四了,條件差不多的就得了。你大嫂會幫你留意,早點兒找個人家嫁了,沒聽說有哪家的姑娘老賴在孃家不嫁人的!”李大柱皺着眉頭,宣佈了這一消息。女兒長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留在屋裡再晚也是別人家的,這麼留着成何體統?
李大柱的話一出口,李冬芬還想反駁什麼,馬氏死死捂着她的嘴,不然她開口。這事可容不得她再折騰,她自己如今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了,也只有指望這李大柱了。見冬芬還沒領會,馬氏連忙提醒道:“放心,你大哥總是你親哥,不會介紹多差的,要是差了,還有娘呢!”
馬氏這話,讓李冬芬將心放了下來。沒錯,她要是看不上,自己娘自然不會同意,到那時,就算是自己大哥也逼不了自己。實在不行,自己再鬧上一鬧,到時候,誰敢逼自己?
想通了的李冬芬,不再掙扎了。侄女莫若母,馬氏見李冬芬的臉色,就知道她想通了。長舒一口氣,她放開了李冬芬。
“來娘,快坐,冬芬吶,快來坐,這飯菜都涼了。冬芬你放心,嫂子會盡力幫你找個好人家,到時候,你要是不願意,可以跟嫂子說,嫂子再幫你找你滿意的!”楊氏臉上堆滿了笑容,繞過桌子,走過來,一手拉着馬氏,一手拉着李冬芬,將她們拉到桌子前的凳子上,讓她們坐下,好像剛纔的事沒發生過一般。
冬至掃了楊氏好幾眼,這楊氏,可比李冬芬難應付,自己的大伯都比不上她。
“都吃吧都吃吧,這當家的回來一趟不容易,有啥事吃完了再說,啊!”楊氏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碗,招呼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