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沈老婦人閨名是安嫺啊,這名兒好聽呢。
“那鐲子原本就是你太奶奶的,你太奶奶當年可是教導過安嫺一段日子女紅的,之後安嫺進宮了,你太奶奶便是將那對鐲子送給她了,她一直隨身帶着,卻是從未戴過,也說是怕磕着碰着了,你倒是與她想到一塊兒去了。”太后說着這話,眼裡帶着一絲緬懷。畢竟是自個兒的親妹妹,如今走了,就剩她還在宮裡了。
原來那鐲子竟還有這來頭,太后這話可是說她太奶奶與沈老婦人關係匪淺吶,那與太后關係又如何呢?若是與太后關係好,那往後至少她行事也便利些。
“老夫人倒是沒與我說過這些事兒。”冬至應了聲,繼續幫着太后捶腿。
太后想起自個兒的老姐妹,臉色更是溫和了:“安嫺就是這般性子,事兒都自個兒憋着,不與人說,如今墨軒那孩子也是這般。之前我還納悶兒吶,怎的墨軒那孩子就要娶一個商戶之女了,知曉你是李國公的後人,我也就清白了。這怕又是安嫺吩咐的了,墨軒那孩子,對安嫺是個孝順的。”
冬至低了頭,怕自個兒的情緒被太后瞧出來。就是她太奶奶與沈老夫人有這麼一層關係,她也不信沈墨軒是因着沈老夫人才要娶她的。若是沈老夫人要幫他們一家子,那首先該將大郎二郎和三郎拉起來,走向仕途,可在她提議將二郎和三郎送去學院之前,他們可一直是在家裡做活計的。
就是之後三人都都在讀書了,沈老夫人也沒出手幫過二郎三郎,二郎三郎有如今的功名,那都是他們自個兒考出來的。
且沈老夫人在世時,可沒提過要讓沈墨軒娶她,這是沈老夫人去世好幾年之後沈墨軒才自個兒提出來的。若是沈老夫人真有這個心,她犯不着瞞着自個兒。
沈墨軒是個怎樣的人,她是清白的,不說別的,單單他沒意識時只有她能靠近,這個不是假的,所以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在這一點上疑心沈墨軒。
“太后說得是,若不是老夫人,我們一家子也走不出團山鎮。”冬至低聲應了這句。
這話可不是假的,雖說沈老夫人沒有在那些方面兒幫過他們一家子,可沈老夫人也是在團山鎮時給了她庇護。若不是沈老夫人和沈墨軒,她一家子早便是被王家給吞了,斷不對走到進城來。所以說這話時,冬至是真心的。
“原本墨軒這孩子與我說要娶你當世子妃的,我沒應,可這回,姜元帥親自開口了,我也就不好再辭了。按理你是沒那背景的,可耐不住墨軒那孩子一心一意的,我也不好過多阻攔。再說你太爺爺也是那般人物,我也就鬆口了。只是這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有,你雖是商戶之家長大的,可既然是要與墨軒成親,那就得有規矩。我這兒有個內人,如今正巧想出宮,那便將她賜予你,也好教導教導你。”
太后前面兒說話極是溫和,讓人極爲親切。可後頭這麼一番話,卻是極爲嚴厲,讓人不敢違背。
終於知曉太后今日叫她來的意圖,冬至反倒是鬆了口氣。即便她不是宮中之人,她也是知曉宮女不是自個兒想出宮便是能出宮的,這明擺着是太后的一個說辭,目的不過是派個人去她身邊兒。至於是真的去教她規矩,還是監視她,冬至倒是不在意了。畢竟她的生活極爲簡單,每日裡除了掙錢兒便是看書。
“謝太后娘娘記掛,冬至定好好兒學規矩!”冬至收回手,跪到地上,謝恩。
作爲一個有現代靈魂的人,冬至不不歡喜下跪的,可在這個時代,皇權至上,她可不想用自個兒柔弱的脖子去試刀口快不快。
“起來吧。”太后見冬至這般聽話,倒也不難爲她,直接讓她起身。
冬至道了謝之後再次起身,蹲到太后身旁,繼續幫她捶腿。
太后躺在太妃椅上,閉目,不再開口。
冬至就這般錘着……錘着,直到手痠得擡不起來了,太后還是閉着眼沒說話。
太后不開口讓她停下,她可不敢擅自停下。此刻的她心裡極是怨念,怨念自個兒爲何沒有做個機械,給這些個掌權人用,若是她之前便是做出來了,此刻可以省不少力。想是這般想,冬至還是老老實實地幫着太后捶腿。
她是瞧出來了,太后今日就是拉着她來說說話,然後塞給她一個人一邊兒監視她一邊兒叫她規矩,再就是瞧瞧她是不是老實。
冬至正幫着太后捶着腿,門外突然進來一個公公,他對着冬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向着她招了招手,將她領了出去。
到了門口,那公公才面帶笑意地招呼着冬至:“太后娘娘睡着了,李姑娘,你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冬至應了聲,向着那公公行了一禮,隨即便是低頭不語。
此刻的她已是瞧見了公公身後站着一位四十多歲的宮娥打扮的女子,這女子身材臃腫,但臉上膚色卻是極爲白皙,面額飽滿,一臉的福相。
冬至餘光掃了那人一眼之後,便是將餘光也是收了回來。
“這位便是要教你的胡內人,依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往後胡內人便是跟着你了。既是去了李府,那便是按着李府的規矩辦,莫要將她當做宮裡人了。”前半句,他說得親和,可到後半句之時,他卻是擡起了頭,瞥了一眼身旁的胡內人,貌似是提點她。
那胡內人聽到這兒,對着冬至便是行了一禮,說道:“既是去了李家,自是李家的下人,奴婢斷不會無理,若是往後有何錯處,還望小姐能指出,我定是改正。若是實在不成,就是打罵,我也受着,絕無半句怨言!”
這公公哪兒是與胡內人劃清界限吶,分明是提醒她這胡內人是宮中的人啊!還有這胡內人,這話說得,若是往後她真對這胡內人有何不滿,也不能拿着這話頭去罰她,更甚者,就是連重話都不好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