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兒,便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他身子越發差了,那段日子,他已是起不來牀了。自個兒這個模樣,他更是要瞞着自個兒祖母,不能讓她憂心。
如前幾日一般,阿四嚐了湯藥後,端着湯藥便是往他牀前走了過來,想要給給他喂藥。突地,聽到外頭一個姑娘的大聲呼喊:“碗裡有毒,別吃!”
阿四當即將碗摔碎了,轉身便是開了門出了屋子。他一出去,便是將李冬至丟進了屋子裡。還讓她照顧他。
李冬至進去之後,便是來瞧他,阿七見她靠近沈墨軒,跳身出來。
此刻在沈墨軒心裡,自個兒不是那般要緊,最要緊的是他的祖母。京城的人都知曉,他祖母便是他的軟肋,若是這些個人鋌而走險,去傷害他祖母,那纔是遭了。
“咳咳……阿七……咳咳……去老夫人那兒……”沈墨軒是費盡全力,說出吩咐出聲。
等阿七走了,屋子裡便只剩下他和那個李冬至。外頭有多少人,他光聽便是能猜到。阿四又中毒了,怕是撐不住,他們得趕緊走,要不阿四就是耗死在這兒,也保不住他們。
一向不與人親近的沈墨軒,這回卻是主動提出讓冬至去扶他。
這李冬至倒也是個有韌性的,這般小的個子竟是能拖着他一路往地道里走。身上已是使不出氣力,他整個身子都是壓在她身上。若是其他人,要麼已是走不動了,癱倒在地,要麼便是丟下他,自個兒逃走了。可這李冬至,竟是一心一意地帶着他往前走,這讓他有些詫異了。
“沈公子,你這是惹了啥人吶?爲啥他們要了追殺你吶?之前在小巷子裡如此,如今在你府上也是這般。還有吶,他們咋就都選在白日裡拿着明晃晃的刀到處晃悠,這不是等着讓人發現呢嗎?”
“要是我啊,就晚上悄悄潛進你屋子裡,刀架在你脖子上,你這命不就沒了,哪兒還用得着這般麻煩?”
一進密室,那李冬至便是一直絮絮叨叨地說着話,那扶着他的手還在抖着,沈墨軒知曉她是怕了。他當時想告知她,這密道里傳音好,若是後頭有殺手追上來了,可循着她的聲音找到他們。可瞧着她那害怕的模樣,他到底還是忍住了沒說。若是這般便能讓她好些,那便這般吧。
“沈墨軒,你這次可是欠我一條命,往後得還給我的,啊?我李冬至這可是拿自己的命在換你的命,你得記住了!”李冬至還說了這句話,沈墨軒當即便想,若是這回真被她救出去了,那他便欠她一條命,往後再還。
終於到了石室,他此刻已是撐不住,壓了一路的一口血就這般咳了出來。
“沈墨軒,你還欠我一條命,你可不能死這兒啊!”那李冬至這般對他說,他當時已是說不出話了,若是還有氣力,他定是會告知她,他命硬,死不了。
剛這般歇息了會兒,那些人便是找了過來。他怕那些人聽到聲響,只得死死壓住到脣邊的咳嗽,這般咳不出來,是極難受的。
那殺手頭子爲了乍他們,竟是說阿四被他們殺了,這李冬至還信了,結結巴巴地想對他說話。他使盡氣力,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說話。這些人的小伎倆,只不過是想讓他們失了心神,弄出聲響罷了,這李冬至竟是信了。
那些人頭回走,李冬至到沒掙扎,折回來之後再走時,那李冬至明顯掙扎了一下,他硬撐着沒放手,那李冬至應是會意過來,也不再掙扎。果然如他所料,那些人又是折回來了一回。這次那些人走了之後,他知曉這些人不會再回來了,當下心神一鬆,便是暈了。
雖說暈了過去,可他始終留了一個心神,防着那李冬至。雖說她救了他,可卻是這般巧,這不得不讓他疑心這是個圈套。
之後這李冬至竟是出去了,再後來,她端了水喂他。他只要暈了,便是不許有人靠近,因着他暈倒時沒了防備,若是別個是爲着殘害他,他不知曉狀況,怕是會被人給害了。所以從小,只要有人敢在他暈倒時靠近他,他便是會下死手。這回,這般情形下,他沒敢全暈,所以他知曉冬至是來給他喂水,他也就靜待着。若是這李冬至有壞心思,剛纔出去時便是能將那些個人帶進來殺他。這麼一想,他對李冬至倒是多了一分信任。
此刻的他,嗓子已是充血,就是水倒進他的口中,他也是喝不下去。正巧,那李冬至倒水時,碰上他咳嗽,那水便是全被他咳了出來。
沒想到接下來,那李冬至竟是用筷子撬開了他的嘴,硬是往他嘴裡倒水。他忍不住,直接將水全嚥了下去。
他與那李冬至可說是相依爲命,許是因着他信這李冬至,他就是無意識了,也沒傷過那李冬至。因着休養,他慢慢兒的就要好了不少,那李冬至也是拼盡全力地照顧着他,這些他都瞧在眼裡。慢慢兒的,他也開始相信這李冬至。
可就是這般,他也沒徹底信了她。等阿四他們找來時,他吩咐他們莫現身,再瞧瞧那李冬至。
之後便是那阿四的稟告,他這才全信了那李冬至,無論如何,她是盡了全力救他,也因此,他記住了她身上的香氣。
之後的事兒超出了沈墨軒的掌控,冬至意外得了老夫人的歡心,老夫人還將冬至留在沈府住了好長一段日子。
一次,沈墨軒坐着轎子,經過那院子時,大老遠兒便是聽到了他祖母的笑聲。等轎子走進了之後,他讓轎子停了下來。撩起簾子,朝不遠處的亭子瞧去,那裡坐着的兩人正笑得前仰後合。
自從來了這團山鎮之後,祖母便是沒這般笑過,今日竟是被這麼個丫頭逗得樂成這般,看來這丫頭是得了祖母的歡心了。
瞧着自個兒祖母這般歡喜,沈墨軒一向冷漠的心卻是暖和了不少。再瞧瞧那同樣歡喜的李冬至,他突地覺着,這般讓她陪着祖母是件很好的事兒。若是能一直這般,也許祖母能慢慢兒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