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先生這幾個字越發的渾厚,倒是頗得幾分歲寒三友的精髓。”曹雪芹一看這門匾上的字,笑道。
“曹兄又取笑我了。”
“妹妹這名字取得好,紀探花這字也寫得確實是好,相得益彰。走吧,進去瞧瞧,看看我妹妹妹夫有啥樣的驚喜等着咱們。”永恩笑道。
這個地方,永恩是第一次來,前期工作都是麥香、懷慈和葉大福在做。後期他也只不過是送了幾個人過來,所以這會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麥香和懷慈的能力。
“只是一個雛形,還有很多設想沒有成型,你們也不許笑話我。”麥香說完,帶着大家進了大門。
衆人跟着麥香進了院子,院子佔地不小,總共有二十來畝,不過現在的建築面積還不足一畝,是一個小四合院,中間是一塊空地,麥香打算用來種植花草的,因爲還沒到季節,現在只有幾棵光禿禿的樹。兩邊是抄手遊廊,左邊廂房是辦公區,右邊是生活區,正面一排是印刷車間,倒座是庫房。剩下的那一大片的地方,麥香還沒有規劃好。
麥香帶着大家從左邊看起,一共有三間辦公室,一間編輯排版室,一間是雕刻室、一間是發行室,辦公室的擺放是跟現代差不多,這會裡面都有人在幹活。
紀曉嵐看着門上的木牌,點點頭,笑道:“不錯,是這麼回事。”
“這些人是姐夫幫我找來的,我還真不懂這個。”麥香笑道。
“你的模板是什麼材料的?大約有多少萬字?”曹雪芹問道,他從來沒想過,麥香一個小小的農家女孩,居然真的要做一個書商,自己親自搞出版印刷,親自賣書。
“大約有十萬多字,是梨木的。”
“走,看看去。”曹雪芹好奇了,這一行。他也是一個門外漢。
麥香領着大家到了車間,進門是一溜靠牆的十二個大櫃子,他們按照十二地支的次序把字放進了十二個櫃子,每個櫃子裡有二百個抽屜,每個抽屜分大小十二個小格子,每個格子存放大小活木字各四個,每個抽屜上面都標明某部某字和字畫數,由專人負責撿取。
“這個有點意思,我聽說有一種轉輪排字盤,就是把漢字放在兩個大轉盤裡。有兩個工人專門推動轉盤來撿字。也挺方便的。”紀曉嵐笑着說道。
“啊?我怎麼不知道?這個法子我還是從乾爹的書裡借鑑來的。”麥香有些遺憾地說道。
“從我的書裡?”曹雪芹愣住了。
“那個薄命司裡金陵十二釵的簿冊。”
“哈哈。你這丫頭,怨不得你師孃總說你鬼精鬼精的,我不過是隨手一寫,你倒是能想到實用。還是你比先生厲害。”曹雪芹聽了大笑,笑過之後,又有幾分小小的得意。
其實,要依麥香的意思,是想按照現代拼音來檢索,問題是古代根本沒有拼音,她一時怎麼跟大家解釋,更何況,臨時培訓人員也要不少時間的。
這個排序方式是懷慈想出來的。懷慈是根據《康熙字典》來的靈感,麥香這才知道,古代的漢字是用214個部首編排的,部首是以筆畫爲序,而所有的部首都歸入到以十二地支命名的12集。這樣便有了這十二個大字櫃。
“其實,要我說,這個方法也不錯,不比手推轉盤慢。”永恩看着那邊的排字工人一喊什麼字,這邊的撿字工人略一思索便能準確地找到漢字,假以時日熟練了,速度只會更快,他還想着是不是該把內務府的那套印刷術也換了呢?
“走,我們看看印出來的東西什麼樣子。”麥香還沒見過古代的印刷術呢。
懷慈聽了忙一拉住麥香的手,說道:“妹妹別去了,正在排版呢,妹妹想瞧,就在這瞧瞧也是一樣的。”
懷慈覺得那邊做活的都是成年男子,還不像這邊撿字的,都是一些沒有留頭的小孩,所以,不願意麥香離他們太近了。
“好,理應如此。”永恩幾個聽了忙附和。
麥香聽了只得作罷,遠遠低看見了好幾個人在低着頭趴在一個木盤上忙乎,好像是把一個個的漢字往木盤裡嵌,旁邊有人照着書稿對照。
從出版社出來,衆人去了福運來,麥香打發人去接了烏拉多敏和阿木昕,三人單要了一個小包間,姐妹三個好久沒有在一塊說說話了。
“妹妹今兒難得想起我來,這一個大正月,打發人去接了好幾次也沒有過來。”阿木昕見到麥香,先抱怨了一通。
“二姐,我這不忙着嗎?忙着給咱們的小格格掙點奶粉錢。再說了,二姐也知道,我一向不好那些熱鬧,也不愛聽戲看戲的,說出來不怕二姐笑話,我也看不懂聽不懂那些個咿咿呀呀的東西,沒得去了讓人笑話。”麥香摟着阿木昕的胳膊陪笑。
阿木昕因爲婆家和孃家人都不少,又因爲父親元宵節後要遠赴西北,而阿木昕這一年手裡也寬裕,所以這個正月在家擺了好幾日的戲酒,因爲好些小姐妹們都見過麥香,阿木昕就想把麥香帶進她們的那個交際圈,誰知麥香根本沒有興趣。爲此,阿木昕還着實生了麥香幾天的氣。
“表姐你看,我不過是說了一句,妹妹倒是有一車的話等着我,都是你慣的她,連我也不放在眼裡了。”阿木昕笑着擰了擰麥香的小臉。
“喲,這丫頭的臉啥時候變這麼白嫩了,這是我當年在臥佛寺認識的小丫頭嗎?”阿木昕說完,又故意的在麥香臉上摸了摸。
麥香也不肯吃虧,在阿木昕的小臉上也掐了一把,笑着說道:“二姐還說我呢,二姐的臉纔是滋潤呢,一個小痘痘都沒有,怎麼保養的?”
“行了,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一個是做了額孃的人,一個也是要嫁人的人,怎麼到一起就沒有一個穩重樣。”烏拉多敏擔心地看了一眼麥香,她理解錯了麥香話裡的意思。
麥香說完後見烏拉多敏看着自己研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了,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見烏拉多敏笑的有些詭異,麥香很快反應過來了,她的話有歧義。
麥香雖然沒有經歷過男女情事,但是上大學時身邊同居的人不少,舍友之間常會互相開玩笑,看到誰的氣色好,會逗一下是不是被滋潤了。
麥香沒想到到了這古代也是同一個意思,不禁自己鬧了一個大紅臉。
“妹妹,我也沒說你啥,你臉紅啥?”偏偏阿木昕在一旁促狹地問道。
“大姐,你看二姐,就知道拿我尋開心,再這樣,我可不找你們一起吃飯了。”麥香只好對着烏拉多敏撒嬌。
“好,等你出閣時,我負責讓她好好給你備一份嫁妝賠罪,我們麥香今年也十四了,明年就該出閣了。”烏拉多敏摸了摸麥香的小臉,頗有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大姐,你怎麼也來這一套了?”這下麥香的臉,想不紅也難了。
“嫁妝是沒有問題,不衝別的,就衝妹妹一年給我的那些分紅,我也該好好給妹妹備一份嫁妝。”阿木昕衝麥香擠眼一笑。
“我可記住了,到時我倒要瞧瞧,有啥好東西我能看上眼的。”麥香索性大大方方地認下了。
“德性,說你胖還你喘了,給點你顏色就敢開染坊了。哪怕我只送你一根草,也是你二姐的意思,你也得供着。”阿木昕說完斜睨了麥香一眼。
“是,供着,小人敢不供着嗎?”麥香舉起了雙手抱拳笑道。
“好了,說正經的,妹妹,我阿瑪這次去了西北,我聽貝勒爺說,要是運氣好的話,可以從當地人手裡買到一些玉礦石,不如我跟我阿瑪說,讓他手下的人去尋一些上好的羊脂玉運了回來,我們做幾樣好東西,順便也送一些給妹妹陪嫁,對了,聽說那邊的人煙稀少,動物毛皮也比咱們這邊便宜多了,順便讓他們捎一些珍稀的動物毛皮過來,這下妹妹的陪嫁也全了。”
麥香聽了翻個白眼,說道:“二姐,你爹是去做大事的好不好?這點小事你還用麻煩他?”
“就是,舅舅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小妹出嫁的大毛皮子我倒備上了,府裡的管家去東北老家那邊收租子,我都會交代他們要收一些輕巧保暖好看實用的動物皮毛過來。”烏拉多敏忙說道。
“我說姐姐怎麼每年怎麼都會想着給我做一件大毛衣服呢,也太貴重了些。我一般也不出門,沒什麼機會穿。”麥香忙笑道。
“怎麼沒機會?見我們不是機會?還有,那什麼萬家來人了,你也別太小意了,萬家不過是一個小鄉紳,萬承耀也不過是六品的芝麻官,他們以前是怎麼對待妹夫的,你都給他們還回去,你現在是缺銀子還是缺後臺了,你還由得她們來作踐你,趁早打了出去。”阿木昕說道。
“這話是啥意思?”烏拉多敏忙問道。
“哼,你問她。”阿木昕不悅地瞥了麥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