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麥香苦着一張臉從佟家出來時,柳蕙蘭還以爲是自己做的東西沒有入人家的眼,忙安慰麥香說:“沒事的,人家不喜歡就算了,我們再賣給別人好了。”
“師孃,你說,長輩送你一對鐲子,會因爲什麼呢?”麥香擡起頭來問道。
“什麼鐲子什麼長輩?”柳蕙蘭聽了麥香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話,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這纔看到麥香的手上多了一對銀鐲,忙問怎麼回事。
麥香把事情經過學了一遍,說道:“佟太太一再強調什麼是長者賜不可辭,說值不了多少銀錢,說是喜歡我才送的。”
“這個啊,可能對方真的只是單純喜歡你,一般長輩見到喜歡的晚輩,都會給見面禮的,不過給什麼,就因人而異,給鐲子、玉佩什麼的,都是很平常的,只要不是龍鳳鐲就好。”
柳蕙蘭說完,想了想,又說道:“麥香,既然說到這,師孃就再多幾句嘴,如果是外面的男人給你東西,不管是成親的還是未成親的,你都不能接受。記住了嗎?”
柳蕙蘭也是見識了趙氏的爲人,擔心麥香沒有親孃的教導,不懂這些,一時貪了便宜走錯了路,可就追悔莫及了。
“這個我知道,師孃和先生都教過我,男女授受不親,還有,不可以私相授受,我都記着呢,只是,師孃,先生算不算外面的男人呢?”麥香一聽這銀鐲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嚴重,心情立刻輕鬆起來。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你這妮子,還敢逗你先生了?”柳蕙蘭笑着擰了擰麥香的臉。
她當然知道,麥香指的是認乾親時,曹雪芹送她的那方硯臺。
想到曹雪芹,柳蕙蘭不知不覺嘆了口氣。自己在他心裡,終究是比不上那他的雲妹妹,當然更比不上他的玉妹妹。
“師孃,好好的你嘆什麼氣?”麥香並不知道曹雪芹打算親自去南方接他的李家表妹。
“沒有,我想寶寶了,這當孃的人,就是沒出息,一會沒看到自己的孩子也不行。心裡沒着沒落的。”柳蕙蘭找了個藉口。
“那我們就趕緊走吧,師孃,我又想到了一個掙錢的法子。。。”麥香拉着柳蕙蘭的手,興奮地說着自己的掙錢計劃。
等麥香抱了一大堆的彩紙剛進屋子時,發現家裡的氣氛怪怪的,葉大福坐在炕上唉聲嘆氣的,趙氏根本不敢擡起頭來看麥香。麥黃和麥青兩個,都噘着嘴。氣鼓鼓地看着趙氏。
“又怎麼了?”麥香問了一句。
“娘又做錯事了。”麥黃搶着說道。
“我沒做錯,我閨女向着我孃家人有啥錯?我娘把我養這麼大嫁過來,我替我娘做啥了?可是我嫁過來十多年了,爲你們老葉家生了這一堆孩子不說,還幫着拉扯大了這底下的一堆弟弟妹妹,你們誰念過我一聲好?”
趙氏也一肚子委屈,這會的她忘了餘氏是怎麼算計她,是因爲啥打的麥綠
。她只記得她窮的時候,餘氏也惦記她來着。也偷着給她塞過幾文錢。所以她覺得餘氏的毛病說不上毛病,哪個當孃的不心疼自己的兒女?認爲過的好拉扯一把過的差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麥香待要再問,這時,院子裡傳來錢氏的罵聲:“叫什麼叫,這該死的,一大中午的也不讓人好好歇歇,好好的窩讓你佔着了。還不安分些?我看你才真是一個喂不熟的白眼狼,自己也不想想,要沒有我們,只怕你早就不知上哪投胎了?”
麥香聽着這話像指桑罵槐的,她還沒反應過來,只見趙氏衝到了門口,罵道:“你纔是白眼狼,你纔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家的米粥米湯和雞蛋,都餵了白眼狼。”
麥香見此,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剛要去把趙氏拉回來,這時葉鐵柱出來了,黑着臉,罵道:“都給我消停會,誰也不想過了就給我滾蛋。”
“爹,這能賴我嗎?這大丫剛進門,二弟妹就在這罵開了,我家大丫怎麼錯待了她?”趙氏不服。
麥香一聽這話,敢情還是跟自己有關,便走出來,問道:“二嬸,你直接跟我說,我做錯了啥?”
“說就說,大丫,你是不是把啥繡花花樣給了你姥姥家的人,你是不是替她們把荷包賣到佟家了?”
麥香一聽這個便明白了,原來錢氏是看上了那繡荷包的利益,心裡氣不平。
“嗐,原來你們是爲這事吵架啊?二嫂,你想要繡花的樣子怎麼不早說?這事也是怪我,事情一多就忘了多嘴問你們一句。”
錢氏看着麥香的笑臉,狐疑地問:“你肯給我們花樣?”
“當然啊,不過這事我們把三嬸一起喊來,我們上嬤嬤屋子裡說吧。”
孫氏早就在窗戶跟底下聽着呢,聽了這話,忙走出來,問道:“麥香回來了?聽說你喊我,有啥事?”
麥香一邊往上房走,一邊說:“一起說吧。”
劉氏正在炕上做五福的衣服,聽了這話,忙把東西收了起來。
“爺爺,我五叔和八叔呢?”麥香一看家裡好像就缺他們。
“他們兩個去割蘆葦去了。”
“割蘆葦?編炕蓆?”麥香知道這邊有用蘆葦編炕蓆的習慣,自己家炕上的葦蓆就是葉大福編的,只是這活一般人都會,跟編草鞋似的,賣不上什麼好價錢。
“不是,五哥是替你們家割蘆葦去了,說是怕你們家的羊和兔子冬天沒有吃的,這些天中午都割好幾大捆,就放在你家的屋子後面曬乾了堆着,你沒看見?”九鳳不高興地回道。
她也在生麥香的氣,因爲她也覺得他們都是盡心爲麥香一家做事,卻沒想到麥香會這麼自私,居然只把花樣告訴趙家人。
麥香當然知道後面堆了一大堆的蘆葦,她一直以爲是五福曬乾了打算拿來編織東西的,還真沒想到他是爲自己家割的,因爲他從來沒提過
。
“爺爺,嬤嬤,我也才知道二嬸因爲這花樣的事情跟我娘吵了一架。這事情是這麼一回事,我無意中得到了幾個新的荷包花樣,你們也知道,我不會繡花,這種花樣繡的荷包能賣多少文錢,我心裡也沒數。所以我讓我老姨繡了幾個樣品,拿去給佟太太看了,佟太太心裡也沒底,答應了先在她鋪子裡寄賣。”
“你娘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娘說的是你姥姥家人都在做這個,我就是氣不過,你爹你娘生病了,出錢出力的都是咱們葉家人,趙家人是出過一錢力還是出過一文錢?憑啥有了好處你只想着趙家人?”錢氏忿忿不平的搶着說道。
麥香聽了這話苦笑一下,因爲她知道錢氏說的是實話。趙氏生病、麥地出生以及葉大福斷腿,再到後來的分家,趙家除了空手來鬧過兩次場子,的確什麼也沒有做。
好在麥香很快便想到了說辭。
“二嬸,你彆着急,你聽我說,我姥姥家人都在繡這個,是因爲我姥姥看家裡女人孩子多,日子不好過,便要把花樣給她們。我跟她們說的是,這花樣是我提供的,也須由我來賣,一個荷包我抽五文錢,這錢不是給我的,是給別人的。我姥姥和舅娘知道了,很不高興,還罵了我幾句,所以,我不知道你們願意不願意,我怕你們也會罵我。”
麥香說的是實話。她的確跟趙家人把醜話說在前頭,因爲她現在每次都是去鋪子裡找掌櫃的送貨,長寧鎮只有這麼巴掌大的地方,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更何況,冬至的未婚夫也是佟家鋪子裡的夥計,誰知道哪天會把事情翻出來?
與其等到後面她們從別人的嘴裡知道麥香拿了回扣,還不如自己先跟她們說明了,當然,麥香沒有告訴他們,這花樣是自己畫的,根本不用抽成。
但是這規矩不能壞了,誰讓麥香對老趙家人也看不過眼呢,再說了,她又不是真的麥香。
“啊,一個荷包你就抽五文?”錢氏先不願意了。
“大丫,你先說一個荷包能賣多少文錢?”
“看繡的好壞,我二舅娘繡的好,一個荷包能賣到六十五文,我老姨幾個差一些,也能賣到六十文,當然,這價錢是隨時變化的。”
孫氏一聽,忙說:“我做。”
孫氏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有幾分自信的,大件東西不會繡,這荷包和帕子可是沒少做,平常她繡一個荷包才能賣到四十到四十五文左右,這六十五文一個,扣掉給麥香的五文,她還能多掙十好幾文呢。
“那我也做。”錢氏也不傻,雖然不願意被麥香拔毛,但是總比沒有毛強吧?
還有,錢氏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沒有孫氏精明,跟在孫氏後面做,肯定吃不了虧就是了。
“行,你把花樣拿來吧,我讓你老姑也跟着做幾個,家裡用錢的地方還多着呢。”劉氏沒好意思說,讓九鳳也攢幾個嫁妝錢。
“還有一點,我先說好了,我跟我姥家人也是這樣說的,這荷包繡的人多了也就不值錢了,你們要把花樣送給自己孃家人,孃家人再給孃家人,這荷包賣不上價了你們可別怪我。”
錢氏和孫氏稍一猶疑,都答應了。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