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機

樑則重一行到了溪頂山腳,吳大人等人下車恭送,樑則重祖孫坐着馬車延着溪頂山的盤山路向大慈寺駛去。

途中,樑錦昭望着車窗外面的懸崖峭壁說,“前年,孫兒陪着潘家爺爺路過這裡的時候,潘家爺爺哭得好傷心。說他若是早兩刻啓程,就會避開突降的暴雨。或是讓珍月郡主跟他同坐一輛馬車,郡主也不會被山洪衝下懸崖,被崩塌的山體掩埋。太姥姥說他是裝的,是沽名釣譽,可孫兒覺得他是真的傷心。沒有什麼比看到親人遇難更讓人心痛難過的了。”

樑則重嘆道,“那潘子安人不錯,只是心高氣傲,又懷才不遇,覺得全天下他最委屈,誰都欠他的。因爲置氣,還故意冷落妻子兒女,得罪了皇家。其實,他那麼聰明的人,應該知道他如此有才,皇上還要招他爲駙馬,明顯就是不想用他。他再要強,卻強不過命,又不知道順勢而爲,可不一輩子過得不痛快。”

“怎麼會?人們都說是太后揹着皇上下的賜婚懿旨,皇上知道爲時已晚,還爲此大爲光火。不好說太后,找藉口把傳旨的太監打瘸了,說誰讓他跑得那麼快。”樑錦昭道。

樑則重朗聲大笑幾聲,又低聲說道,“你現在不小了,不要人云亦云,凡事要多加思考……那天爺爺正好在場,就給你透個底,皇上是默認太后賜婚的。他生氣是因爲太后臨時換人,把皇上的胞妹紫陽長公主許給了潘子安。其實,不管是哪位公主,潘子安都必須尚主。他應該慶幸,紫陽公主對他芳心暗許,求太后臨時換了人。若真是皇上原先定的主,早死的那個人就不是羅駙馬了。紫陽長公主雖爲皇上胞妹,但敦厚賢淑,就是身體不太好。若潘子安能夠多體恤一些,或許不會那麼早逝,皇家高興,他的日子也會好過得多。”

樑錦昭道,“潘家爺爺是衆多清流和天下學子的楷模,又才高八斗,皇上怎麼會不願意用他?皇上不只一次感嘆因爲他的一時不查,朝庭錯失了一位棟樑。”

樑則重搖頭道,“這些世家子自喻啥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還比不上我一介武夫拿得起,放得下。權力是好,但也要皇上願意給。當今胸有丘壑,睿智果敢,不像先皇那樣依靠那五家世家。自登基以來,任人唯賢,支持張首輔推行了一系列改革舉措,雖然都無一例外遭到他們的反對,但大半還是推行下去了。聖上一直在暗中打壓這些所謂的百年世家,覺得每次皇子奪嫡,甚至是改朝換代,都離不開這幾家的推波逐瀾。經過三十年的清洗,內閣裡雖然還留着潘次輔,似乎對那幾家還有所倚重。其實,除了已經暮年的潘次輔,那五家沒有一個青壯年的子弟能夠進入權力中心。多年來,皇上一直在大力扶持貧寒學子,推行科舉制度,廣納天下賢才。明年太后七十大壽,還會開一屆恩科。”又感慨道,“如今國力強勝,百姓居樂業,這都是當今聖明啊。”

樑錦昭躊躇滿志道,“若我的病能徹底治好,就去從軍,爲朝庭效力。”

樑則重道,“這次我來冀安,就是爲了上溪頂山拜見悲空大師,想知道你的情況,還有……希望這次悲空大師能見我一面吧。”

之前悲空師徒幾乎年年都要去京效報國寺,可每次樑則重前去拜訪,悲空都以要與報國寺住持弘智大師論禪爲由,閉門不見。別說不見他,連皇上都不見。

馬車來到大慈寺,弘圓住持帶着幾個和尚正在寺門等候。

寺後的一處精緻院落裡,弘濟小和尚正在問悲空大師,“師傅,樑師兄的爺爺要來寺裡了,這次您還不見他嗎?”

老和尚道,“這次爲師會見他。爲了你樑師兄,也要見他。”

小和尚又問,“爲什麼他們一定要見師傅,有些事情連弘智師兄和弘圓師兄都不知道嗎?”

老和尚道,“因爲爲師活得夠久……”又望了一圈院子裡的花花草草,笑道,“坐看雲舒,臥聽鳥啼,朝觀閒花夜聞雨,爲師當然活得久了。就是皇帝,住持,都沒有爲師逍遙快活似神仙。”

小和尚看看師傅,這跟弘智師兄和弘圓師兄對自己講的大不一樣啊。

老和尚似乎看出小和尚的心思,嘿嘿笑了幾聲,又道“你那兩位師兄的話聽一半就是了,爲師的話要句句牢記。”

小和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片刻之後,樑則重祖孫來了。樑則重給悲空作揖道,“十年未見,老神仙還是那麼硬朗,可我爹卻已經仙逝多年了。”

悲空合什道,“阿彌陀佛,天道輪迴,生死有命,老納也只有十幾年的命了。”

二人請進了禪房坐於榻上,一個青年和尚倒了茶便退下,禪房裡只剩他們二人。

悲空開門見山地說,“近十年來,老納每次去報國寺,都未能與施主相見。即便是收弘濟爲徒,也是受弘智大師相托。實在是老納年事已高,不耐再被那些俗事煩擾。”

這話是明顯拒絕皇上相托的事情了?

那句話在樑則重嗓子眼轉了幾圈,還是被壓了下去,直接說起了自家事,“我想知道昭兒的事,他的病真的能痊癒?家父還在逝的時候,說起過大師曾給昭兒批過的命。說芸芸衆生中會有一個昭兒的有緣人,若是有幸得以遇見,昭兒便可化險爲夷,從此大福大貴,一生順足。是否這個有緣人出現了,他們結合就能改變昭兒的命格,治好他的病?”

老和尚合什道,“阿彌陀佛,樑施主曲解這個‘有緣’的含義了。老納說的有緣,是指她與某種罕見的靈物有緣。只有她,才能取得那種靈物,有了那種靈物,昭兒的病就可得到根治,而非你們所想的那樣。”

樑則重激動地問,“這麼說,大師已經算到那位有緣人在哪裡了?我的昭兒有救了?”

老和尚說,“老納不止算到她在那裡,還曾見過她。而且,昭兒同她的交情匪淺,你們樑府也同她家有所交集。”

樑則重沉吟了一下,猜測道,“大師是指錢家那兩個小娃中的一個?”

老和尚點點頭說,“嗯,是錢家女娃。不過,這事只能限於你和昭兒知道,萬萬莫要傳揚出去。否則,會給那個女娃招禍。”

樑則重鄭重承諾道,“大師放心,我樑某和昭兒都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小人,自當嚴守這個秘密。”

老和尚點點頭又說,“那種靈物藏於深山絕壁之中,此去困難重重,十分危險。到時候,老納還得親自去幫幫忙,她才能得以成行。“

樑則重道,“我派幾名絕頂高手去助她一臂之力,如何?”

老和尚冷笑道,“既是靈物,就不會讓俗世之人打擾。只有有緣之人,才能得見真顏。”

樑則重下得榻來,給老和尚長躬及地,說道,“謝謝大師了,我的昭兒全仗大師垂憐。”

……

第二日,樑則重要獨自下山回西州府,樑錦昭將繼續留在這裡。

一大早他就去給悲空大師辭行,想着皇上託他問的事,憋紅了臉還是沒有問出口。

老和尚看看樑則重,說道,“十年前天體突然出現異像。老納推算,不僅許多人的命格都得到了改變,大乾的盛世還將持續近百年。皇上擔心的事情不會出現了……天機不可泄漏,老納言盡於此了。”

樑則重沒想到大師能說出這幾句話,雖然沒有說仔細,但已經夠了,他也能交差了。

他又深深地給老和尚作了個揖,出了小院,坐馬車下了溪頂山。

而溪景山下的花溪村、大榕村裡,村民們還在樂此不彼地說着縣太爺、縣丞大人陪着京城高官去錢家作客的事情。人們羨慕啊,連嫉妒恨都沒有了,因爲連他們都自認爲沒有資格嫉妒恨了。

錢老頭更是興奮不已,天天顯擺京城大官扶了他,還讓他“請起”。這個新聞傳了一個多月還沒有沉寂。

六月中旬,持續處在亢奮中的錢老頭卻被一記悶棍打蒙了。因爲,他聽說孫女錢滿霞的嫁妝裡竟然有他們老錢家的財產,老三竟然把他持有的一半“老兄弟點心齋”股份給了她,還把挨着洪河的三十畝藕塘也給了她。那三十畝塘裡,有五畝種的是金花藕這種珍貴物。

老頭子當時的血就衝上了頭頂,差點栽倒在地。

錢老太更是心疼得直捶胸口,老三真是瘋了,給了那丫頭片子五十畝地,三十畝藕塘,一半點心齋的股份,現在又請了幾個木匠用松木在給她打傢俱。天哪,這得多少錢哪,這些都是她孫子錦娃的東西,怎麼給了外姓人。

這事不止老兩口、錢大貴兩口子、錢二貴兩口子不同意,連錢滿川和錢滿河都不太贊同。藕塘和地,這些東西給不給是三房的事,但是點心齋的股份卻不應該給外姓人,這是老錢家立命的根本。

他們讓陸嫂子來請錢三貴去錢家大房,說有事情商議。

陸嫂子的身契在三房,所以她心裡還是向着三房的。就悄悄對錢三貴說了句,“好像是點心齋的事。”

錢三貴也猜到可能是這事。

錢亦繡一陣無語,點心齋不是錢家的祖產,是自家弄出來的,只象徵性地讓他們幾房出了幾兩銀子入了夥。當時的想法就是讓親戚家都富裕起來,他們的日子好過,也不會天天盯着自家。

前幾天,民主的三貴爺爺還專門徵求兩兄妹的意見,問把一半點心齋的股份給錢滿霞行不行,錢亦錦和錢亦繡都表示同意。

小正太還說,“給姑姑和妹妹多陪送些嫁妝,以後她們的日子纔好過。我長大了能夠自己掙。”

錢亦繡心疼小姑姑從小受的苦,說道,“少了,把點心齋的股份都給姑姑吧,再多陪送些別的,以後咱們家還會更有錢。”

錢三貴搖頭道,“兩份足以,剩下兩份就給錦娃了,這畢竟是錢家兄弟共同開的。”又心疼地看看錢亦繡說,“爺清楚,這個點心齋是繡兒弄出來的,但爺爺卻是不能給繡兒這裡的股份了。不過繡兒放心,錦繡行你和你哥哥一家一半。”

錢亦繡笑起來,三貴爺爺真是個可愛的小老頭——其實,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但三貴爺爺的確已經像個老頭了。

錢亦繡見錢三貴拄着拐往外走,也想跟着去。錢三貴笑道,“無事,你太爺和大爺爺他們是講道理的人,爺給他們解釋清楚了,他們自然會同意。天黑了,你們在天好好呆着,你奶陪着爺去就成。”

晚上,錢亦繡和小娘親都上牀了,白珠突然來報,“我爺爺說老爺犯病了,已經人事不醒,被人送了回來。太太正在哭呢。”

錢亦繡聽得魂飛魄散,趕緊起來穿衣。

程月聽了也哭起來,“怎麼辦,公爹會不會死呀?”

錢亦繡安慰小娘親道,“無事,爺爺原來的病那麼嚴重,還不是又好過來了。娘不急,等你睡一覺起來,說不定爺爺的病就好了。”

她出瞭望江樓,同淚流滿面的錢滿霞一起去了正院,月亮門口又碰上了急急趕來的錢亦錦。

臥房裡,吳氏哭的快暈過去了,嘴裡唸叨着,“當家的,你可別死啊,你死了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何氏和小翠正扶着她勸解。

錢滿川和錢滿河都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

見他們來了,錢滿川忙上前說,“你們莫急,已經讓人去請林大夫了。”

幾人見錢三貴臉色鐵青,雙目緊閉,也是嚇得大哭起來。

錢亦繡擡頭尖聲問蘇四武道,“我爺是怎麼回事?”

錢四武哭着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沒讓我進屋,我只聽見屋裡吵得挺兇。後來,老爺就昏過去了。”

錢亦錦抹着眼淚問錢滿川道,“我爺去你家的時候是好好的,站着走出去的,爲何回來就變成了這樣?你們吵什麼?明明知道我爺身子不好,爲何還要吵他?”

錢滿川紅了臉,哼哧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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