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安寧在半夜睡得迷迷瞪瞪的,卻突然被喊醒。當她對上表哥深沉的眼睛時,她便知曉,她的計劃恐怕是成功了。勝利女神嫌棄了她那麼久,這一次終於選擇站在她這邊。

“怎麼做到的?”他沉聲問道。

安寧忽的笑了起來,笑容甜美,“你猜?”

表哥怔了怔,苦笑道:“我本想帶你回去的,那邊有大片的花園,還有天池,你看了定會歡喜,若是你喜歡吃葡萄,我們也可以種上一百畝的葡萄園。”

“可是那裡不是我的家。”安寧打斷他的話,“本想?也就是說你們改變主意了?”

表哥聽着她語氣不自覺中流露出來的歡喜,心中有些酸澀,“蔚邵卿他們快追上來了。帶着你,我們無法離開。”

安寧不擅長騎馬,更不會武功。加上他們一路上爲了不引人注目,所騎的馬皆是尋常的,哪裡比得過蔚邵卿所騎的駿馬。被追上只是遲早的,只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在他的眼皮底下,安寧究竟是如何成功把消息傳遞出去的。

“螞蟻。”安寧米分色的脣瓣抿出了得意的弧度,“蜂蜜會吸引螞蟻,只要用蜂蜜寫字就可以。”而且即使引來螞蟻成字,那也是他們離開以後的事情,表哥根本發現不了。

之所以寫憐花公子是因爲,她曾經在蔚邵卿、凝香他們面前,自稱是憐花公子。旁人或許對這四個字沒什麼反應,但蔚邵卿肯定可以察覺到是她。

“真是個聰慧的姑娘。”表哥由衷讚歎,並不因爲自己被安寧擺了一道以後而生氣,語氣中反而頗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

這讓安寧的心情很是複雜,這一路上,老實說,這位便宜表哥的確對她很是寵溺,沒有讓她受過苦。

“你們……若是走不了,可以拿我當人質的。蔚邵卿是言而有信的人,他想必不會爲難你們。”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表哥嘴角微微揚起,看着她的眼神很溫柔,“安寧,記住我的話。若是蔚邵卿問你,你一路上的事情但說無妨,只有兩件事。不能告訴他,你是我的表妹。不能告訴他,借屍還魂的事情。如果你不想日後永無寧日的話。”

這位表哥明顯是南夏人,倘若她把這兩件事暴露出去,恐怕在蔚邵卿眼中,自己大概也會被打成同夥吧。從這點來看,他對於自己這位表妹的確是真心實意的好,只可惜安寧不可能會捨棄周李氏他們。

安寧的鼻子有點酸,重重點頭,“我知道了。”

表哥似乎有些欣慰,“若他問你原因,你就告訴他,是爲了火藥方子吧,爲了你師傅逍遙子給你的火藥方子。這個理由他會相信的。”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硫、硝一比三,記清楚了。”

聲音溫柔,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細語。

安寧點點頭,“你真的不打算拿我當人質嗎?”

表哥神色微斂,語氣自信,“我若是想走,他們來再多人也是留不住。”

“大人,我們該走了。蔚邵卿快到了。”曼娘快步走進,語氣中帶着一絲的急切。

表哥最後看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隨後同曼娘一同離開。

“小心蔚邵卿。”

餘音嫋嫋。

安寧看着他們的背影,怔怔地坐在地上。她不知道她同這位便宜表哥是否還會有相見的時候。雖然對方對她很好,但終究還是相見不如懷念,能不見是最好的。之所以提出人質的方案,也無非是對他們未曾傷害過她的謝禮罷了。安寧雖然不會跟隨他們離開,但也不希望他們受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了熟悉的馬蹄聲,然後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直接撕下臉上的面具,塞到懷裡。

安寧擡起頭,看見蔚邵卿向她走了過來,火把的光芒下,他身姿越發清俊挺拔,像是從畫上走下來一樣。

安寧忍住眼中的淚意,站了起來,拍了拍裙襬上的塵土,對着他微微一笑,“多謝。”

不管蔚邵卿是出於什麼原因,願意前來解救她,她終究要感謝他,感謝他願意到來。

蔚邵卿微微頷首,“走吧。”

也不盤問什麼,直接讓安寧一起離開。

……

說來也是安寧的好運氣,蔚邵卿並非專門前來找她,不過是恰好從宜州回來,打算去宣州的路上。也許是因爲這條是必經的路線,所以兩方人才會撞了個正着。遠一點,或者早一點,都沒有這樣恰好遇到的運道了。宜州正好是南夏和大周的交界處,若沒有意外的話,安寧本來也會同表哥他們一起前往宜州,再通過宜州去南夏。

安寧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旬洲,若是順利的話,大約七天以後就可以回到玉山村了。表哥他們當時離開的時候,爲了安全起見,還是繞了一點的遠路。

遇到蔚邵卿後,雖然還沒天亮,但是安寧也已經睡不着了,便跟着蔚邵卿他們一起上路。蔚邵卿他們所坐的都是馬,並不會爲了她而特地弄出一個馬車。這對安寧而言,是件痛苦的事情。雖然過去這段時日,她也是跟着學了騎馬,但水平實在一般,只能勉強不掉下來罷了,在大多數的時間內,她還是以坐馬車居多。

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蔚邵卿願意救她,將她送回去,她已經很感激了,所以根本不會提出額外的意見。

當蔚邵卿問她是否會騎馬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就點頭。

這一逞強的後果就是,第一天騎馬下來,她的大腿內側都快被磨破了,唯一讓她慶幸的是,實踐出技術。她的騎術也在這樣的趕鴨子上架中得到了一日千里的進步。

儘管強忍着疼痛,但在走路的時候多少還是暴露出來了。她忍功再好,也沒辦法做到在磨出血的情況下,還裝作若無其事的走路,更何況蔚邵卿是何等細心的人。

“你不會騎馬。”他皺着眉道。

安寧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嘴,“會騎,只是不是那麼擅長。”

“明天我就跟你準備一輛馬車。”

“真的不用了。”安寧情急地打斷他,“我現在技術已經好很多了,而且,我也想要儘快回家。我失蹤這麼長時間,我娘一定很擔心。我家裡的葡萄酒估計也釀的差不多了,都可以賣了。坐馬車,還是太耽擱時間了。”

現在都已經進入十一月了,天氣也開始變冷。幸好表哥他們當時離開的時候,衣服首飾都給她留下,所以說安寧並不用擔心着涼一類的問題。

蔚邵卿看着她倔強的神態,“我們並不急着回去。”

也不知道她一個小小的身體哪裡來的那麼大力量能夠忍住這些疼痛。

“可是我着急啊。”安寧微微露出點笑意,“所以真的不用擔心,只是第一天才不習慣,明天就好多了。”說起來,蔚邵卿給她準備的馬已經是其中最溫順的了,不然她估計還要更加受罪呢。

蔚邵卿看着她的表情溫和了許多,“你騎馬時,仍然有些地方不太對,若是騎久了,肯定更加受罪。趁現在天還沒黑,我現在教你騎馬,把那些糾正過來。”

也就是說要對她進行系統的培訓了?

安寧想想也是好事,若是平時,她哪裡能夠有這樣的機會,於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只是安寧她錯誤估計了一件事,那就是所謂的培訓是手把手地教導騎馬啊。

當蔚邵卿讓她和他坐上同一匹馬的時候,安寧覺得,自己那時候的臉色一定不是很好看。

蔚邵卿印象中的周安寧總是言笑晏晏的從容模樣,即使進了青樓這種地方,也能夠大大方方地調戲樓裡的姑娘,全然沒有自己是女孩子的自覺,現在讓她同她暫時騎同一匹,反倒臉僵了。

他難得起了逗弄的心思,微微一笑,“怎麼?怕了?”他倒是沒有起什麼旖旎心態,安寧長得再可愛,也就是個丫頭片子。

安寧覺得蔚邵卿之所以總是不笑,一定是因爲清楚自己笑容的殺傷力。美色當前,本來是賞心悅目的事情,對方的語氣又實在有點氣人,激起了她好勝的心態,她仰起頭,丟開了那點的不自在,“學就學!誰怕誰!”

好歹她也是二十一世紀的,總不可能比一個古人還古板吧,再說了,這具身體都還不到十歲呢,談名節問題還太早。

說罷,直接上馬。

蔚邵卿沉默了一下,“再來一次,剛剛的動作不標準。”

老師發威,安寧只能乖乖下來了。

單單上馬的動作,她就重複了十多遍。蔚邵卿作爲老師,還是十分嚴格的,有一點差錯都重新來過。

安寧骨子裡是一個十分倔強的人,老師越是嚴厲,她便越是認真。

雖然在學習過程之中,不可避免會有肢體上的碰觸,但兩個人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得心無旁騖,反而有了一種風光霽月的感覺。

蔚邵卿坐在安寧身後,告訴她耳、肩、胯、腳跟要保持一條直線,還讓安寧要放鬆肩膀。

安寧努力想要放鬆,但越是想要,越是容易緊張,握着繮繩的手也不自覺用力了幾分。腳下的馬似乎感染到她的情緒,或者是因爲安寧握太緊了,馬竟是有些不聽使喚了起來,突然急竄地跑了起來。

安甯越是握緊,馬就越是亂閃,場面一時之間變得驚險了起來。

“別急。”一道溫和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同時身後的蔚邵卿伸出手,接過了她手中的繮繩,正好是處於一個將她包容在懷中的動作。

即使是在這種時候,他仍然不緊不慢地說着騎馬時的要素,彷彿胯下驚慌的馬匹於他而言,不算什麼嚴重的問題。

安寧下意識地將他的話收進耳中,直覺地照做。小腿膝蓋和大腿的內側用力夾馬,身體前傾,跟隨着馬的跑動節奏起伏。她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了一種很神奇的狀態,之前明明如何做都做不好的,現在卻似乎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自然而然地將這些要點都做了出來。

馬跑得飛快,風呼嘯而過,刮在臉上有輕微的刺痛感,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淋漓酣暢的痛快感,彷彿在這樣的狀態之中丟掉了所有的包袱,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在這一刻,她甚至忘記了身後的蔚邵卿,忘記了周家,身體感官只殘留着騎馬本身純粹的愉悅。

“做的不錯。”淡淡的嗓音中帶着欣賞。

安寧回過神來,發現她同蔚邵卿靠得很近,因爲拿着同一個繮繩的緣故,在外人眼中,是十分親密的擁抱動作。

剛剛跑的時候沒感覺,現在尷尬的情緒倒是涌了上來。

蔚邵卿見她小小的耳朵泛起了紅色,微微一笑,繮繩緊了緊,馬便停了下來。

他一個縱身,瀟灑地下馬,牽着繮繩,慢慢走着。

安寧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牽着馬走回原地。

她心知,自己在剛剛驚馬的情況下,之所以沒有做出驚慌失措的舉動,是因爲有蔚邵卿在身後。

“多謝。”她鄭重其事道謝。

“這也是徒弟學得好,老師教起來纔有成就感。”以蔚邵卿的性子,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語殊爲不易。

任誰都喜歡被誇獎,何況是被一個美男誇張,虛榮心更是槓槓的。安寧不自覺微笑了起來。

蔚邵卿回過頭,正好看見夕陽的餘暉落在她臉上,她的笑容更是顯得溫柔聖潔,眼中像是有着細碎的星光。他心中微微一動,不自覺眯了眯眼,將這副美好的場景印記在腦海之中。

一時騎得太開心的後果就是,大腿內側被磨得更加厲害了。即使不回帳篷裡看,安寧也可以猜到那邊肯定是出血了。

一拉扯,便疼得她忍不住想齜牙咧嘴的。

蔚邵卿倒是想扶她,安寧很有骨氣地拒絕掉了。不過蔚邵卿還是送給了她一瓶白瓷瓶裝的藥膏,讓她用來塗抹。這藥膏質量真心不錯,黑乎乎的,手指一抹,便散發着草藥的清香。安寧用清水洗了洗那個地方,冷得直齜牙,然後往手心倒出一些藥膏,往受傷的大腿貼了貼,不僅沒有意料之中的痛楚,反而有種冰涼的感覺,連原本的痛感都減少了幾分。

好東西啊!

她感慨道,一邊把藥膏小心翼翼地收好,睡了一個安穩的覺。

在經歷過第一天騎馬的堅信後,也許是因爲騎術的長進,也許是因爲習慣了,也許是因爲藥膏真的起作用了,安寧後面反倒適應了下來。看着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咬着牙不僅不拖累隊伍,吃穿皆不挑剔,蔚邵卿那些護衛不免都高看了她幾分。

其中一位還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安寧揚了揚下巴,一臉的驕傲。

蔚邵卿看着她小小的臉龐上眉飛色舞的神情,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也不由多了幾分笑意。

在路過幷州的時候,一路上特別能夠吃苦從不抱怨的安寧難得提出了請求。

她告訴蔚邵卿,她想要尋找一個被砍掉手的無辜人。她也不隱瞞,將自己如何把手絹送出去,又如何牽連到別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儘管這幾天以來,蔚邵卿未曾問過她關於表哥的事情,但安寧覺得不可能一直安安靜靜到宣州,還不如自己提出來呢。

她只是想要打聽出那個人,然後彌補他,倘若他願意跟着她回去,她便給他安排一個衣食無憂的工作。倘若他不願,她便給他足夠的銀錢,到時候置辦幾十畝田地,後半生也就不需要人操勞了。安寧相信那人的身份應該不算高,不然表哥不可能會毫不猶豫地出手,他們一路上還是挺識相的,從不招惹一些身份貴重的人。

至於補償的銀子,表哥給她留下了不少的首飾,到時候變賣一些就可以了。

蔚邵卿並沒有拒絕,而是在幷州上停留了一天下來打聽這件事。

當天下午,就有人帶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來到他們面前。

安寧的視線落在那人身上,驚訝地發現他的兩隻手都是完美的,她疑惑地看向蔚邵卿。

蔚邵卿語氣平淡,“你是否撿到過一個包着石頭的手絹?”

他其實沒有刻意大聲說話,言語之中也有一種讓人不敢小覷的氣勢,那是上位者習慣了高高在上所養成的一種氣場。

那人也就是普通的小市民,唯唯諾諾道:“回老爺,是這樣沒錯。在六天以前撿到的,那手絹上還寫字呢,只是小的沒有文化,實在看不懂上面的內容。後來就有兩個人找我把那手絹給要了回去,還給小的五兩銀子呢。”

也許是因爲進來之前被交代過的緣故,這個人說話很老實,半點隱藏都不敢。

安寧看他的神態不像作假,有些茫然,“你的手沒被砍下來?”

那人哆嗦了一下身子,驚恐地看着安寧——這個小姑娘長得標緻可愛,怎麼說出的話語這麼可怕啊。

安寧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她當時差點以爲她就要害死一個無辜的老百姓了。

蔚邵卿聽她聲音,便知曉她的想法,讓手下人將他帶了回去,還示意給那人一點銀子。

那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樂得不住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

若是平時,安寧肯定會讓他起來,但是現在……

她腦海中浮現出表哥威脅她時的場景,以及那塊浸滿血液的手絹,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所以,他那時候是騙她的?只是爲了嚇唬她的嗎?

“看來那人只是爲了嚇你,讓你乖乖行動罷了。”蔚邵卿說道,從周安寧的一些隻言片語來看,那個人,對她不可謂不愛護。只是他到底是誰?

周安寧苦笑道:“可是我那個時候確確實實是當真了。”甚至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做了一個噩夢,她心中對於表哥的心情經過這件事後,更加複雜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無法討厭那些人,儘管那些人不顧她的意願,想要把她帶回南夏。

“你可知他們的身份?”蔚邵卿沏了盞茶水,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安寧心知戲肉來了。她手指輕輕摩挲着杯壁,“我只知道他們是南夏人,打算把我帶回南夏。”

蔚邵卿點點頭,儘管沒有查不到那幾個人的身份,但出身南夏這點是可以猜出的。

“這件事,似乎還同我一位先生逍遙子有關。”她抿了抿嘴,腦海中閃過了表哥對她的那番吩咐,臉上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的疑惑和躊躇。

蔚邵卿並不催促她,只是靜靜地充當一個聆聽者的角色。

片刻之後,安寧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咬緊了下脣,擠出了幾個字,“他們想要火藥的配方。”

意外之外,情理之中。

蔚邵卿此時只有這個感受,他黑沉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安寧,彷彿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點的神態變化,“那麼你說了嗎?”

安寧搖搖頭,“他們是南夏人,我是大周人。”她沒有說的是,火藥的方子根本就是那位表哥告訴她的,她出身二十一世紀,火藥對她雖不陌生,但專業不同,讓她種東西沒問題,讓她發明火藥這些,她還真沒轍,只記得現代火藥中除了硝、硫、還有碳,具體的配方就不清楚了。

“所以他們纔打算從你口中得到,因爲你不願說的關係,便打算帶你回南夏,打算來日方長嗎?”蔚邵卿從這刻意放出的假信息中自顧自腦補完一個完整的謀劃。

安寧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還是低頭好了,不然萬一被蔚邵卿發現了怎麼辦?

表哥的這一番交代,倒是很恰當地將安寧同南夏給撇清了關係不說,安寧瞬間成爲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形象,這無疑對她在大周的立足很有好處。

她的眼睛被茶水的霧氣氤氳,多了幾分水汽。其實那個人真的對她很好,好到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生怕她受到委屈。甚至那個浸血的手絹也只是爲了嚇唬她而已。只是她知道,她是周安寧,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周安寧,不是他的表妹,更不是他的未婚妻。

她吸了口氣,努力不讓聲音流露出半點的異樣,“那麼,你想知道配方嗎?”

蔚邵卿勾脣淺笑,“我不需要這東西。”

他眼神複雜地看着周安寧,“你不必想用這個試探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安寧垂下眼簾。她也想相信,但實在做不到。那位便宜表哥與蔚邵卿之間,她反而更信任前者。好歹便宜表哥之所以待她好,是因爲以爲他表妹借屍還魂到了她身上——這個很容易就可以推測得到。而蔚邵卿對她的好,仍然看不出緣由,分外不踏實,像是隨時都可能冷酷抽離一樣。所以安寧永遠無法真正信任他,即使表哥沒有對她說過那句話也是一樣的。

她心中思緒翻滾,面上卻衝着他露出一個有些狡黠的笑容,“真的不需要嗎?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我記性不好,說不定明天就會忘記了。”

“那就忘記吧。最好一直都忘記,別再想起,也別讓別人知道。”

安寧擡頭直視他,“這個別人包括你嗎?”

“對,包括我在內。”他毫不猶豫回答。

“我可以相信你嗎?”即使不相信,她也仍然想要一個承諾。安寧所擁有的力量太少,少的她不得不暫時借用別人的力量,直到她自己真正成長起來。

“還是不要全信,或許有一天,你會討厭我的。”帶着些許疲倦的話語像是預言。

蔚邵卿這個下午說過的話語幾乎要抵得上過去說過的所有話了。

“那你,爲什麼知道我的老師是逍遙子?”答案其實很簡單了。

她家裡,恐怕有蔚邵卿派去的人。至於表哥則是從她的一些書稿中得知。這件事表哥並沒有隱藏,那時候還在他面前顯擺了他讓人偷來的手稿。難怪安寧有段時間覺得她的書稿老是丟。

蔚邵卿只是沉默,“在你身邊,有我派去保護你的人。”

“那還是別說是誰了。否則,我大概會難過的。”無論哪個人,都是她認識了好長一段時間,培養出了感情,真正信任過的。她只是有點難過,真的只有一點。

是桂圓呢?還是衛先生呢?

安寧心中多少已經有了偏向。

蔚邵卿說道:“衛夫人原本曾是宮中的女官,有她在你身邊,你的教養以後恐怕無人能夠挑剔。”

“我娘會很鬱悶的。”安寧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她一直以爲是她眼光好,才能找到撿漏到衛先生這樣的人才。所以還是不告訴她了。”

“讓衛先生一個女官教導我這樣的農女,不覺得浪費嗎?”難怪,難怪連玲瓏這樣身份的人都說衛先生很出衆。從宮裡出來的女官,當然出衆了。

“你的自保能力還是太差,現在學習武功也是來不及,以你的天賦而言更是浪費時間。我會讓她給你教導一些藥學毒理。”

“好。”安寧立即答應了下來,她也不想再過隨便受制於人的日子。這叫武功不行,毒藥來湊嗎?等等,她都還沒學過武術,這人憑什麼小看她,說她沒天賦啊!

“至於其他你想知道的內容,等你及笄了,我會告訴你的。”蔚邵卿以這樣一句話作爲這番談話的結束。

女子及笄是十五歲的生辰……安寧現在還沒十歲,也就是說她至少還要再等上五年。這簡直要讓人吐血。

不過……她眼睛微微眯起,蔚邵卿只說到時候會告訴她,沒說她不能自己查。

這次的事件更是給她敲醒了警鐘,她越發感到掌握一股屬於自己力量的迫切性。她暗暗給自己定下目標,即使到時候蔚邵卿不告訴她,她也要靠自己要找出事情的答案,不能把一切都寄託在別人對她的善意上。

……

被擄走的第二十天,安寧披霜戴月,終於再次回到了這片她熟悉的土地。重新回到開原縣的時候,雖然說不上是飽含熱淚,但心情激動肯定是有的。

到了縣城中,蔚邵卿自然得先詢問蔚池一些問題。在他不在的時候,蔚池相當於是他的代理人,替他處理一切事務。找他詢問安寧被擄走的相關調查內情是最合適的。

安寧雖然急着回去,但她也想知道一些關於那些人的內幕,所以按耐住焦急的情緒等待。若蔚家沒送她回去,以她的腳程也是要走上半天的。

蔚池看到安寧同他家少爺一同出現後,在感慨兩人緣分的同時,也終於放下了一直懸着的心。周安寧這丫頭雖然有時候嘴巴特別氣人,但作爲朋友而言還真的挺不錯的。

他表達感情的方式就是毒舌:“禍害遺千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有事的。”

說罷,便向蔚邵卿彙報事情,他原本還想避開安寧的,但是他家少爺卻擺出了一副“讓她聽,沒事”的姿態。他雖然心中不免驚訝,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照做。

安寧這才知道這其中還有馮天的手筆,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恨不得一刀捅了這個老色狼。不過這馮天也算是被利用了一把,那些人不過推他出來做明面上的幌子,所有的罪名到時候都是落在馮家身上。安寧最初所見到的那幾個被捅的黑衣人就是馮家的家丁,他們身手遠遠比不過蔚海,所以一照面就被拿下。

“馮家平時也有些欺凌弱小,霸佔良家女子的罪名,只是平時都被壓下,我就乾脆以這些罪名,讓人將他入獄,雖然關不了他十年,但也夠關他五年了。”馮家的家主有了這樣的罪名,馮家的倒下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

安寧知道蔚海沒以周慧的名義拿下馮家,是爲了慧姐兒的名聲考慮,心中不由感激起他,鄭重其事向他行了一禮,“真是多謝多謝。”

蔚池難得見她服軟,加上兩人平時常常打交道,所以嘴上也不客氣,“沒事,我們兩誰跟誰啊。”

他說這話真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純粹就是打趣罷了。

只是話剛出口,他便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的寒意,這冰冷的感覺還是來自他家少爺。一擡頭,他家少爺正用難以捉摸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心中一片發涼。

蔚池素來敏感,看了看他家少爺,又看看周安寧,百思不得其解,纔多少天啊,怎麼兩人關係似乎就有點不同了?他心中一陣惋惜,難得有這樣投緣的朋友,以後都不能在少爺面前和她耍嘴皮子了。

說完馮天的結局後,他又道:“我只查出那些人皆是南夏人,而且所使用的武功一路,皆是失傳已久至少一百多年的武功。蔚海輸在他們手下並不冤,蔚海這次可謂是受到打擊了。讓他平時再驕傲,這下子總算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蔚池的語氣很是幸災樂禍,這也是因爲他同蔚海相熟了,纔會這樣毫不客氣。

“蔚海的傷沒事吧?”安寧忍不住問道,蔚海那時候可是被捅了幾下,流出的血可不是假的。

“他皮糙肉厚的,哪有什麼好擔心的,現在早就養好傷了,當然,心理上受的創傷還得再等一段時間吧。”蔚池轉頭看向安寧,“爲了你的名聲着想,我們對外只說剛好有一樁葡萄酒生意需要你出面。”

然後私底下派人尋找安寧的蹤影,只是沒想到安寧居然是被少爺給帶了回來。

“謝謝。”這樣的安排的確是很妥當。

“你再不回去的話,你娘都要天天跑城裡我這裡哭了。”想到那個場景,蔚池也不由苦笑了起來,內心同樣有些欣羨,不得不承認周安寧的確有一個疼愛她的好母親,爲了救她女兒,都要向他下跪了。

……

該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蔚邵卿便派人送她回家。

安寧嫌坐馬車不夠快,直接騎馬,到了玉山村後,她怕撞到人,才減慢了速度。

一路上,倒是遇到不少同她打招呼的。

“安寧,你回來了?你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娘可想你了。”

“你做什麼生意呢?怎麼那麼久纔回來?”

“這趟回來定是掙大錢了吧。”

安寧一路上應付着鄉村父老們,急忙牽着馬到家門口,到了門口,她的腳步放慢,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近鄉情怯。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打開了門。馬匹她直接還給了蔚家的人,不過馬背上的東西就只能自己拿了。馬背上的包袱主要裝着首飾衣服。

她快步走進大堂,周李氏正坐在中間的椅子上,抹着眼淚的樣子,聽到動靜,擡起頭,直接呆了。

周李氏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太想女兒而出現了錯覺,不然她怎麼會看到失蹤二十天的安寧出現在她面前呢?她揉了揉眼睛,又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淚直接掉了出來。

這眼淚不僅是因爲疼,也是因爲狂喜——真的不是在做夢,安寧真的回來了!

她直接大步上前,把安寧攬在懷裡,大哭:“你走了好幾天,娘擔心死你了!”

她這些天睡覺沒有一天能夠真正入睡的,一閉上眼彷彿就看到女兒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她又是期待女兒的消息,又是害怕。害怕聽到關於安寧的消息是死亡。

這些天的心力交瘁讓原本包養得不錯的周李氏又蒼老了一些。

她在這邊又哭又嚷,周家其他的人也被引了過來。

等大家一回合,個個都被周青梅附體,一個個哭得不能自己。有周李氏這樣的豪放派,有周青梅這樣婉約派,還有慧姐兒這樣哭得十分美貌的林黛玉類型,至於聰哥兒,他秉持着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宗旨,努力要把眼淚憋回去。桂圓和紅棗則是一起抱頭痛哭來着。

安寧看見眼眶發紅的衛先生,心中情緒有些複雜。不過想到衛先生自從到他們家以後一直矜矜業業,也不曾做過對她不利的事情,那點的芥蒂也就打消了。

雖然心中很感動,但安寧還是被哭得有些頭疼,只好轉移話題,說起了她這些天的遭遇。

她一開口,大家立刻停止了哭聲,認真傾聽。

安寧爲了不讓她娘日後整天水漫金山寺,大大地淡化了在這旅程中她所吃過的苦頭,竭力描述了她的美好生活。

周李氏眉毛一豎,“敢情我們擔心你擔心得睡不着的時候,你在那邊吃香喝辣的,真是白費我們感情了。”

安寧嘿嘿一笑,爲了表示自己話語的真實性,她還打開包袱,給大家看了她所拿到的首飾,每一樣市價至少都有幾十兩,有的甚至上百兩,嘴裡還安慰他們:“所以你們就當我是出去走商一趟。你們看,出門二十天,賺回這些不冤啊。”

周李氏立刻黑臉了,拎着女兒的耳朵,狠着嗓音道:“你這死丫頭,你還想要有下回啊。”

“快呸呸呸,把剛剛的話都吐出來。告訴三清祖師爺,你那句話不是真心的。這種經歷,就算掙再多的銀子,也不要再有第二次了。”周李氏可謂是三清祖師的忠實米分絲。

安寧嘴角抽了抽,爲了安她孃的心,她只好聽話照做。

看着女兒完完整整把那句話給吞了回去,周李氏這才鬆了口氣,也有心情看首飾了。

安寧直接把首飾都給分了,自己大概留了一半下來。周慧也回到房間,把她那天買的首飾分給安寧一些。

周李氏覺得女兒果真是個有大福氣的,遇到這種事平安無事回來不說,還帶了些財物回來,一般人哪裡有這樣的好運道!之前她那十兩的香油錢出的不冤啊,一定是祖師保佑的。

當然,那蔚家少爺也是個好的,女兒兩次都是被他給送了回來。

周李氏又想去廚房張羅給女兒煮豬腳麪線,熱熱的一碗吃了可以去去黴氣。

周李氏猛地想起弟弟和弟媳這些天也跟着她擔憂,連忙讓桂圓去隔壁,通知一下李南他們,還打算晚上做一桌大餐,好好犒勞一下大家。

桂圓脆生生地應了聲好,順便拿着安寧分給張青青的首飾,一起走了。

舅舅家就在隔壁,因此李南夫婦很快就來了,安寧聲音清脆地和他們說路上發生的事情,當然她即使對着家人,也是對蔚邵卿說的那套話,不過隱藏了一些,直說是因爲師傅逍遙子的緣故,隱瞞了火藥,省的反而給周李兩家帶來禍害。

說的她口乾舌燥的,不住地灌水,然後又有人找他們周家了,不是別人,正是馮天的女兒馮冰雲。

周李氏一聽說是她,臉色就拉了下來,“她怎麼又來了?”

安寧好奇問:“馮家應該是住在走馬縣的吧?她來找我們做什麼?”

周李氏冷笑,“馮小姐現在住在沈家呢,她來還能幹嘛,還不是爲她那個爹求情?”

周慧這樣性子好的姑娘都有些不愉。

周李氏臉上浮現出幾分怒氣,但還是讓桂圓把這位馮小姐給請了進來,總不能讓她在外頭一直站着,爲周家增加八卦吧。

------題外話------

感情戲……好睏難,淚奔,因爲最開始肯定都是利用居多的

推一下好基友正在首推的文《重生之煞妃驚華》

第一次他看着一身男裝的她,眸色平靜無波:“你是誰?”

她眸光微閃,亦是十分平靜:“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於是當天夜裡,明軍駐地遭了賊,最珍貴的寶物被盜,最重要的犯人被救。

第二次看着眼前白衣出塵的她,他神色微愣:“是你?”

訝異之後,她勾脣一笑:“閣下倒是好記性,不若我們今天再做一樁交易吧……”

於是當天,江湖邪教被滅門,教主的首級不知所蹤,教中珍寶被洗劫一空。

第三次他看着鳳冠之下面容精緻的她,眼中驚喜:“是你?”

她聞言這才擡頭看他,神色古怪:“怎麼還是你?”

第55章 周慧出嫁,以毒還毒第1章 冊封鄉君,酒樓遇事第24章 公開秀恩愛,擲果盈車第80章 自作自受,受刺激的梅家兄妹第26章 三角戀,引蛇出洞第52章 上張家受封縣君安寧受傷第62章 再次解圍,穆芊芊的謀劃第19章 蔚邵卿入魔,殺意第102章 回吻,悶騷第70章 接二連三的試探第62章 再次解圍,穆芊芊的謀劃第72章 涅槃重生的王翠翠第53章 抓姦,自食惡果第49章 色迷心竅的舅舅第27章 負心薄倖第48章 卿本佳人第85章 十歲生辰,周安平被閹第86章 新生隔閡,揍王翠翠親人第77章 祠堂開會,躺着也中槍第91章 自作自受,壓寨夫人第36章 人至賤則無敵,周慧失戀第25章 自作自受第51章 爭風吃醋,安寧遇刺第51章 爭風吃醋,安寧遇刺第87章 算計婚事,趙小紅失貞第110章 刻骨仇恨,遭遇熟人第26章 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第70章 接二連三的試探第81章 協同女人掐渣男!第87章 算計婚事,趙小紅失貞第112章 破釜沉舟,給蔚邵卿的情書第22章 三個秀才,夢中相遇第67章 開業大吉第39章 舅舅下聘第2章 登徒子,情書到第56章 梅花休夫,刮目相看第50章 對峙第3章 對薄公堂第30章 舅舅的婚事第30章 蠱惑人心,蔚邵卿的私生子?第86章 李豔身世,至親至疏夫妻第12章 開撕族長第59章 李南成親第16章 教育聰哥兒,燒烤大會第64章 瞞天過海第42章 難民衝府,我弱我有理第64章 瞞天過海第69章 心塞的蔚邵卿,一較高下第36章 人至賤則無敵,周慧失戀第28章 雙重人格,消毒吃豆腐第34章 瞎操心的安寧,姚夫子的桃花第56章 別出心裁的禮物第26章 三角戀,引蛇出洞第9章 掌摑大嫂第78章 惡意中傷,打出去!第55章 動手美容第91章 自作自受,壓寨夫人第53章 抓姦,自食惡果第85章 周安平夫妻雙亡,拉皮客第30章 舅舅的婚事第9章 掌摑大嫂第5章 調戲萌蘿莉,沈家赴會第70章 接二連三的試探第33章 樹倒獼猴散,獄中相見第45章 喜歡的心情,被放鴿子的安寧第21章 所謂的綁架與撕票第9章 被以身相許,獨佔欲第63章 進城第2章 登徒子,情書到第85章 周安平夫妻雙亡,拉皮客第44章 被揍了第78章 惡意中傷,打出去!第81章 天晴的心事,因禍得福第30章 舅舅的婚事第51章 大勢已去第46章 不作不死,被搭訕第58章 虞美人,設計孟川儀第9章 被以身相許,獨佔欲第17章 夢裡夢外,雙重身份第27章 蘇巖之死,大忽悠蔚邵卿第38章 親事定,惡計生第102章 回吻,悶騷第46章 不作不死,被搭訕第19章 蔚邵卿入魔,殺意第39章 所謂情侶,宣州大旱第82章 偷龍轉鳳,揭穿真相第23章 善惡終有報,狠狠虐渣第75章 花癡靜靜,冤家路窄第61章 心中的桃花,間接接吻第9章 被以身相許,獨佔欲第110章 刻骨仇恨,遭遇熟人第38章 親事定,惡計生第20章 陌生男孩與狗崽第66章 開業前奏第12章 打臉,秀恩愛第83章 黑到底的蔚邵卿,情郎你妹!第7章 周慧心事,沈家陰謀起第28章 再遇蔚邵卿第66章 開業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