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在離開之前,喊來了之前那弄玉軒的夥計,除了給他一開始說好的十兩銀子,還不忘提醒他:“今天陸家虧了不少的銀錢,你最近全家還是搬一個地方,避避風頭的好。”
她考慮到這夥計做的很不錯,接下來還可能因爲這件事搬家,又給他二十兩銀子作爲彌補。
姑且不提陸家是否看得出是安寧在設計她——她設計的方式很隱秘,陸家若有人能看出,也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二流水準了。所以安寧完全不擔心陸家的報復,但陸家卻很有可能遷怒到這夥計頭上,以他們侯府身份,要對付一個夥計,非常簡單。
那夥計也是腦袋靈活的人,連連點頭,“我就只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兒子,今晚我們就搬家。”有五十兩銀子,他們家也可以置辦畝的田地,即使不在弄玉軒工作,這些田地也可以保證他們一家的溫飽。
安寧嘴角勾了勾,沒再說什麼,便同大家一起離開。
凌天晴因爲要和安寧一起回周家的緣故,所以同安寧坐同一輛的馬車。
等一個時辰後,她們終於抵達了周府,安寧、童若雪和凌天晴都從馬車上下來。此時夜幕已經徹底降臨,天空掛着閃爍的星光。
她們纔到門口,就已經有人往裡面通報了。周李氏坐在正堂中等着她們,見到穿着男裝的凌天晴怔了怔。
安寧笑道:“娘,這是天晴,你不認得了?”
周李氏道:“有幾年沒見到天晴了,冷不防她突然穿了男裝,還真有點沒認出來。”
安寧道:“改天我也做兩套男裝試試。”穿越到這古代,卻沒有女扮男裝的經歷,都感覺少了點什麼。
周李氏道:“都吃過了嗎?”
安寧搖頭。
周李氏道:“我讓廚房給你們熱熱飯菜,順便再炒兩樣菜。”
安寧道:“娘,不用了,還不如做涼麪呢,我突然有點想吃涼麪了。”
童若雪和凌天晴都沒有什麼意見。
周李氏笑了笑,“好,那我親自給你們揉麪團。”
無論是童若雪還是凌天晴都不是那種不會下廚的人,所以她們兩人都跑來幫安寧一起切菜洗菜,準備各種配菜,凌天晴在被安寧普及了一下週家涼麪的吃法,也覺得這種方式很是不錯,她在皇宮裡有空的話也可以試試。反正她宮裡有自己的小廚房,很方便。
不用兩刻鐘,便整治出了一桌的配料,除了常吃的幾樣青菜,還有晚上之前纔出去買的醬牛肉,醬牛肉切得薄薄的,每一片又滷得十分入味,安寧一直很喜歡那一家的味道,還多夾了兩片。
周李氏見她們三人吃得香,也是滿臉的笑容。除了涼麪以外,安寧還做了一道火腿白菜湯,味道清淡又鮮美。
等安寧她們吃完,周李氏才問道:“你們今天去了那邊好玩嗎?中午的時候,安寧你還讓人送回那什麼墨的。”
“是墨翠,還有另外一樣是冰種,是翡翠中兩樣高檔的品種類型。”
凌天晴道:“安寧所開的那些,加起來也等於四五萬兩了。”
周李氏沒想到那些石頭居然這麼貴,吃驚地長大了嘴巴,她這幾年也存了好些銀子,但加起來也沒有四五萬兩啊。
“你都花了多少銀子了。”她語氣有些焦急,生怕自己這敗家女兒把存款都拿來買了那些石頭。雖然那些做成手鐲應該會很好看,但錢還是存着最重要啊。
安寧笑道:“娘,你別擔心,那些只花了我一百二十多兩,我今天運氣很好,纔會開出那些東西。”她又向周李氏普及了一下賭石大會。
周李氏這才明白過來,喜滋滋地說道:“我家閨女果然是最有福分的。”誰能有她閨女這樣的好運氣啊,一百二十兩,一轉手就變成了四五萬兩銀子。因爲這東西是屬於安寧的,所以做主的人自然是安寧,周李氏就算再喜歡錢,也不會逼着女兒去把這些東西給賣出去。
安寧含笑向她娘說着賭石大會的見聞,忽略掉自己如何坑人的腹黑行爲,周李氏也聽得津津有味的,沒想到一個賭石大會這麼有意思。
等說完以後,安寧她們也梳洗了一番,準備上牀休息。安寧還特地讓人找出一套衣服,給凌天晴換上。一般來說,作爲客人,凌天晴應該也是要住在客房中的,但是因爲她有話想同安寧說的緣故,直接同安寧睡一張牀。
正因爲要開這臥談會,安寧纔會早早就跑牀上,還放了桂圓一個假,“今天不用你守夜,你回屋去睡吧。”
桂圓點點頭,抱着自己習慣使用的枕頭回去了。
凌天晴睡牀的裡側,安寧吹滅桌上的燭火,因爲月光還算皎潔的緣故,屋內倒不至於因此伸手不見五指,勉強可以看路。
安寧爬上牀,將薄薄的杯子拉了拉,轉頭看着凌天晴。
凌天晴在醞釀了情緒後,開口道:“我父皇打算給我指婚了。”
安寧對此並不意外,凌天晴的年紀也的確到了該出嫁的時間,即使公主指婚的年紀都比民間的姑娘要晚一點,但也不會晚非常多。現在看好親事,指婚,然後等到十八歲的時候出嫁,當時的大公主凌天怡也差不多是這樣。
安寧側過身子,在屋內有些昏暗的月光中,她隱約可以看到凌天晴的眼睛,“陛下給你的人選確定了嗎?”
凌天晴眉頭緊鎖,顯然對於這件事有很大的抗拒心理,“有好幾個吧,比如戶部侍郎樓修、比如今天你所看到的那位開出椿色翡翠的章安歌……”
凌天晴一連報了好幾個名字,大多是家世不錯的貴族少爺。即使不是,那是例如樓修這樣出了名才華橫溢的男子。
安寧卻聽得心咯噔一跳,別人不清楚,她十分清楚啊,樓修本來就是慕清玄放在大周的一個探子,陛下萬一心血來潮,將天晴嫁給他,日後這件事若是捅了出來,天晴的後半生就要悲劇了吧。凌青恆作爲她的父親,或許不會如何,還會因爲自己挑選眼光不行,誤了女兒而憐惜她,但是下一任的皇帝,恐怕只會對她心生芥蒂。
凌天晴卻不知道安寧的煩惱,繼續說道;“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就很好,若是成親後,恐怕就沒辦法像現在這般自在了。”
安寧忍不住說了實話,“作爲公主,其實你若是不喜歡對方的話,大不了就自己住公主府,像大公主一樣。”
大公主有了孩子後,直接踹了那駙馬,養一堆自己喜歡的面首,因爲有皇帝的撐腰,駙馬家也是敢怒不敢言,還因爲偷置辦外室,被皇帝直接削成了白板,連駙馬家族也被降了爵位。
凌天晴想想也是如此,大不了就學習大姐姐。
安寧卻覺得,至少,得找個機會見樓修一面,讓他自黑一把,退出皇帝的擇婿範圍。
兩人說了一些話後,因爲今天逛了一天的緣故,很快便感到睡意涌了上來。
……
陸府。
陸鳳儀紅着眼睛跪在地上,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墜。
她前面的正堂位置,坐着一個年約五十的中老年男子,一身遮掩不住的富貴氣息,渾濁的眼神中偶爾有精光閃過,臉頰瘦削,他此時把玩着一個玉佩,對於在他面前哀哀哭泣的陸鳳儀視若無睹。
“爺爺,我錯了。”陸鳳儀哭得說話都斷斷續續的,她從回來後就開始哭,現在眼睛已經紅腫了起來,她哭到一半,打了個嗝,眼淚掉的更歡了。從出生到現在,陸鳳儀一直是家裡最受寵的孩子,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冷遇。
陸鳳儀的爺爺也是陸家的家主陸衛明放下玉佩,語氣聽起來如過去一樣慈愛,卻莫名得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你給咱們陸家虧了兩萬三千兩銀子,一句錯了就要帶過嗎?”
陸鳳儀卻打了個顫抖,嘴脣抖個不停,眼中滿是害怕的情緒。她想說,明明她回來告訴爺爺和二叔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是同意的。若沒有他們的支持,她哪裡敢做這麼一大筆的生意,只是如今失敗了,無論是二叔還是爺爺都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一個人身上,她滿腹的委屈,卻又不敢在爺爺面前表露出半分。
陸衛明說道:“你打算如何彌補過錯?”
陸鳳儀緊緊咬着下脣,半響後才擠出一句話,“我,我不知道。”
上一秒還一臉平靜的陸衛明卻將剛剛把玩的玉佩直接丟了出去,砸在陸鳳儀額頭上,聲音帶着怒氣,“不知道!不知道你還敢在我和你二叔面前信誓旦旦說一定會賺錢!”
陸衛明投擲的時候半點力氣都沒保留,陸鳳儀又不敢躲閃,直接被砸了個正着,額頭頓時被砸了個不大不小的傷口,血直接涌了出來,濺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新鮮的血液緩緩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滴落在陸鳳儀漂亮的衣服上,她眨了眨眼,只感覺自己的鼻子被滿滿的血腥味籠罩。
陸鳳儀回來後本來就沒吃過晚餐,又流了這些血,到現在已經感到有些頭暈目眩,眼前有不少的星星閃過。她卻不敢直接順着本能倒下,只是強撐着,即使膝蓋因爲跪了一個時辰而疼得沒有知覺,即使全身每個部位都在叫囂着休息。她隱隱有個知覺:倘若她就此倒下的話,那麼她的人生也要從此完了,再也沒有希望。
陸鳳儀牙齒直接將嘴脣咬出了血,從脣瓣上傳來的疼痛讓她的意識清醒了幾分。
陸衛明仍然冷冷地看着他,現在的他全然沒有以往對待這個孫女的慈愛。
在他冷漠的目光中,陸鳳儀用盡了她最後的勇氣,擡起頭,問道:“爺爺,我該如何彌補這次的失誤?”
許久之後,陸衛明開口道:“前些天,那張興打算迎娶你姐姐,只是你姐姐似乎不願意嫁給他,寧願絕食也不願意。明天張興還要來家裡一趟,在他回去之前,我要這門親事定下。”
他頓了頓,說道:“那張興對你姐姐可謂是一片癡心,他願意出二十萬兩銀子作爲聘金,並且不需要我們出半分的嫁妝。你若是說動了你姐姐,有了這二十萬兩銀子,你那幾位叔叔也不好再說你今天闖下的禍事。”
陸鳳儀聽了後,只覺得渾身發冷。陸家她這一代中,出嫁的女兒有三個,有嫡女也有庶女,每一個都賣出了十分不錯的價格,最低的也賣出了九萬兩銀子,畢竟勉強也算是侯門之女。她對於其他人根本不在乎,反正都是隔房的堂姐,那些堂姐的死活連他們父母都不在意,她這個堂妹又何必去做好人呢。只是她姐姐陸鳳瑤卻不一樣。
陸鳳儀的母親在生下她後,纏綿病榻,在咬牙堅持了兩年後便去了,父親在她六歲的時候也離開了。陸鳳瑤是陸鳳儀嫡親的姐姐,雖然只大她兩歲,但是對待她一直都是如姐如母,陸鳳儀不在意其他人,卻不能不在意這個姐姐。
那張興她也是清楚的,張家在四十年前,還是他們侯府裡出來的奴才,脫了奴籍以後,便做起了生意。他們也算是運氣好,不小心挖了一口甜井,便靠着這甜井的井水發家。後來又走貨商,將那甜井換了鹽銀子,到了如今,已經成爲了家財萬貫的富商。
張家原先只是陸家的僕人,而且還是最低等的粗使僕役,張家現在的家主還在侯府中倒過夜香。若是嫁給他們,陸鳳瑤寧可死了。因此即使絕食,也不願同意這親事。
陸鳳儀之前也是見過那張興,年紀輕輕,便已經大腹便便,滿面油光。陸鳳儀覺得若是有這樣的姐夫,實在太丟人,加上她對陸鳳瑤這個姐姐有幾分的姐妹情誼,之前還答應過姐姐,說會替她想辦法。
想到這裡,她的心像是浸在黃連水中,難不成真的要逼姐姐嫁給張興嗎?
陸衛明說道:“我給你一個晚上時間,你好好想想。看是要繼續做受寵的陸家小姐,還是要同其他的陸家姑娘一樣。”
一想到自己會同其他的姐妹一樣被論斤稱賣,陸鳳儀便被一股巨大的恐慌給籠罩。不行!她不要淪落到和其他的陸家姑娘一樣。她曾經見過幾個出嫁後的堂姐,他們一個個眼中都沒有所謂的生存的意思,只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麻木地過着得過且過的生活。
姐姐,你一向最疼我了,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吧。
陸鳳儀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向陸衛明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爺爺。”
陸衛明終於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從椅子上站起身子,走到陸鳳儀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一臉慈愛,“好,這纔是我的好孫女。我一直覺得,我所有孫子孫女中,最像我的就是你了。”
陸鳳儀額頭上的傷口已經不怎麼流血了,只是臉上那一道血痕依舊那麼顯眼,她仰起頭,說道:“我也願意一直做爺爺的好孫女了。”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所以她沒錯!
陸衛明連忙喊了下人進來,又將陸鳳儀親自扶起,還吩咐底下人去尋城裡醫術最好的大夫過來。
很快的,陸家便知道,即使陸鳳儀闖了大禍,陸衛明仍然願意寵着她,不少人嫉妒得要命。他們卻不知道,今日的這份寵愛卻是陸鳳儀踩着自己嫡親姐姐的白骨得來的。
……
安寧和凌天晴因爲昨晚睡得挺早的緣故,兩人都很早就起來了。
凌天晴洗過臉後,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家的澡豆比皇宮裡的還好用?”
安寧笑道:“你若是喜歡的話,那就多帶幾盒進去。”
“嗯,還有胭脂水粉。”凌天晴用琶的手帕將臉上的水擦乾,“我在皇宮裡都聽說了你們蝶戀花的名聲,只可惜蝶戀花並非貢品,所以我們平時使用的胭脂水粉都是王家上貢的。”
王家便是專職做胭脂水粉的皇商,他們家的東西作爲貢品已經有六十多年了。能夠被選爲做貢品,東西質量自然是很不錯,但那也得看比較的對象。蝶戀花裡面的不少方子,都是安寧前世淘的,各種宮廷秘方,無論是種類還是質量都勝過了王家一籌。
不過安寧和安玲瓏都沒有要將這弄成貢品的意思,所以王家的地位一直都穩穩的。
安寧道:“等你回宮之前,我就給你弄一包,讓你帶進去,你用完了,再同我說。”
凌天晴點點頭,以她和安寧的關係,已經不需要互相推辭。
昨天參與了一整天的拍賣會,安寧還真有點累,今日想要休息一下,等明天再同周慧一起過去,周慧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至少明天過去完全沒有什麼問題。凌天晴參加這拍賣會也不過是心血來潮玩一把,今天也懶得再去一趟,盧夢芙本來就是陪凌天晴去的,凌天晴不打算去,她自然也不去。不過丁瑜和安玲瓏今天仍然打算一起參加。楊蕊在問過安寧以後,將入場券借給了她兩位堂姐,一個第二天過去,一個第三天過去。
安寧見今日起得挺早的,便決定做點好吃又新鮮的東西,也算是招待一下天晴和童若雪。童若雪在吃過午飯便打算離開京城。
她想了想,早餐除了必備的豆漿、包子、白粥和小菜以外,她打算再做腸粉和涼皮。來到京城以後,她就不曾做過腸粉了,涼皮在開原縣的時候也沒做過。
因爲安寧好久沒下廚的緣故,周李氏許久沒吃過,還挺懷念的,所以並沒有說什麼。就連聰哥兒和周金寶也是一臉期待,對於自家姑姑的手藝,他們一向充滿自信。
呂娘子則是跟在安寧身邊,看着安寧一步一步地做腸粉。涼皮雖然好吃,做起來卻有些麻煩,安寧索性直接拿澄粉來做涼皮,這樣做出來的涼皮,雖然不如洗面的涼皮筋道,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將麪粉和成麪糰,醒上半個時辰,之後,將麪糰放入裝滿清水的大碗之中清洗,等大碗裡的水變得白而渾濁,便成了澄粉水了。安寧又將這澄粉水讓到另一個乾淨的盆中,繼續用清水洗面,洗出澄粉水,直到麪糰洗的水已經不渾濁了,才停止這活動。等澄粉水靜置了以後,安寧再倒出裡面的清水,留下澄粉糊來,重複着這個工作。前前後後,從和麪到靜置,差不多也花了安寧一個時辰。若不是她今天起得夠早,在洗漱之前,便吩咐呂娘子和麪,還會花更久的時間。
有了這些澄粉糊以後,無論是做腸粉,還是做涼皮,都輕鬆了不少。安寧發現今天做的澄粉似乎有點多,乾脆又做了一道蝦餃。
安寧做好以後,想起周慧也很喜歡吃腸粉,便盛了兩份腸粉,兩份涼皮和一籠的蝦餃,讓人給周慧和沈以行送去。等她做好以後,桂圓也從外面買了好些熱乎乎的燒餅。
桂圓問道:“姑娘,爲何一定要那種沒有加任何東西的原位燒餅啊,我看他們家還有賣那種蘸糖的燒餅,還蠻受歡迎的呢。”
安寧道:“原味的才方便我夾東西。”
說罷,她直接按照現代那種武大郎燒餅的模式,每個燒餅都攤了一個雞蛋,裡面夾着鹹菜、肉末、燙過的生菜、黃瓜絲等,最後往裡面塗上她自制的辣醬。香氣頓時充滿了廚房,讓人口水都要飛流直下三千尺了。
一份燒餅分量終究太大,安寧索性每一份都切成兩半,這樣吃的時候也會更方便一些。
等她做好的這些早餐將桌子擺的滿滿的時候,大家見了都不由眼睛亮了起來。
鮮嫩滑爽的涼皮、香滑可口的腸粉、鹹度適中滿嘴咬下是各種食材完美統合的燒餅,加上精緻剔透的蝦餃,每一種讓人垂涎欲滴。大家也不喝豆漿,不吃粥了,都專挑這些吃食。
周李氏還問道:“安寧啊,有沒有記得給邵卿送上一份?”
安寧嘴角抽了抽,但還是乖乖回答:“做好的時候,已經有讓人送了一份過去了,慧姐兒那邊我也送了兩份。”
周李氏滿意地點點頭,又夾了一塊燒餅起來吃。
凌天晴對於這頓早餐也很滿意,每一樣都吃了點,其中她最喜歡的便是那蝦餃,一連吃了半籠下去,還吃了半碗的涼皮和一份的腸粉,吃的肚子都有點撐。
童若雪吃的也不少,但是她飯量大。
安寧見天晴不時就揉着肚子,忍着笑意,在飯後陪着她散了一會兒步來消食。童若雪則向安寧揮手道別,安寧也給她準備了不少的糕點讓她帶上。
散步散到後面,靜靜表示散步不帶他不可以,也嚎叫着要加入隊伍,安寧只好順便遛靜靜了。這一遛,半個早上就過去了,早上吃下的東西,基本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凌天晴轉頭看安寧,手仍然放在腹部的位置。不同於早上吃撐了的反應,她此時這個動作擺明了她現在肚子餓了。
安寧有些無語,但天晴難得出宮一趟,她自然得盡主人之誼,於是再次轉入了廚房之中。這回凌天晴也跟着一起動手包蝦餃,早餐之中,雖然腸粉和涼皮也好吃,但是最讓她滿意的還是蝦餃。
她似乎包上癮了,做了至少五籠的蝦餃。
安寧連忙阻止:“這麼多,你吃得完嗎?”
凌天晴道:“我打算多做一點,到時候帶一下回宮裡。嗯,父皇那邊一份,皇祖母一份,以及母后那邊也一份。這樣以後我出宮的話,即使有人在他們面前上眼藥,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安寧搖頭笑道:“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以前的凌天晴哪裡會做這些。
她頓了頓,說道:“腸粉這東西剛做好的比較好吃,但涼皮的話就沒事,除了蝦餃以外,還可以帶幾份涼皮。”
凌天晴補充了一下,“我覺得,再加上大姐姐和賢妃娘娘會比較好。”在宮裡,凌天晴也就是同這兩位處的比較好。賢妃娘娘正是大公主的生母。
這樣的話,工作量似乎就變多了一些,不過有凌天晴幫忙,倒也還好,反正安寧現在閒着沒事,正好可以開始做。
凌天晴邊包邊問道:“你那封神演義什麼時候纔會開始在大周月報上發表?”
安寧道:“我已經將前二十回交給楚季同了,下個月便會發表出來。同以前的西遊記一樣,第一個月發四回,後續的每個月發兩回。特殊情況纔會發四回。”在西遊記完結以後,大家都對於這個故事念念不捨,不少戲班子都在排演裡面的情節,最受歡迎的依舊是大鬧天宮,其次是三打白骨精。不少人也都在期待着安寧的新作品。安寧應該慶幸,看過她這故事的,基本都是嘴嚴的人,半點情節都不曾往外透露,大家也只知道安寧已經有了新作品,新作品裡面的內容還真沒多少人清楚。
說起這事,安寧便又想起了季延一。季延一時不時就會將他寫的故事送過來,安寧也修改了不少,以她常閱覽大周月報的眼光來看,其中幾篇在經過個別詞句的修改以後,登陸大周月報根本不成問題。只是到現在爲止,安寧仍然沒見到上面有季延一的文章發表,難不成他並不想將自己文章發佈出來,僅僅只是寫出來給自己看的嗎?
不過每個人的愛好都不一樣,安寧雖然覺得那些文章沒發表出來很可惜,卻也不會去違背別人的意志讓他們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
凌天晴等吃完整整一籠蝦餃以後,帶着七籠的蝦餃和七份涼皮便回宮了,她還記得要給自己的大宮女白雪和百靈帶上一些。她這次出宮的時候,將這兩人留在宮內,只帶了兩個侍衛出來。
這麼一堆東西,自然是護衛拎着。
涼皮自然是做好了的,蝦餃則是生的,等到了皇宮後再蒸。
安寧順便還將一些胭脂水粉和澡豆麪膏都整理出三個月使用的份額,讓凌天晴一起帶走。凌天晴這次回宮後,估計好幾天都不會出來,第三天的賭石大會自然不會參加,所以她直接將她那入場券留給了安寧。
安寧在廚房忙活了一個早上,越到中午,天氣越發炎熱,廚房又是最熱的地方,安寧在午飯之前,只好重新洗了下澡,順便換好衣裳。她估摸着再過幾天,她也該準備製冰的事情了。安寧並不打算直接從製冰廠拿冰來使用,因爲她還想將在製冰之前,在水中加一些花瓣,這樣做出來的冰塊還帶着花淡淡的香氣,十分符合她偶爾生起的小資情調。
因爲多了兩張入場券的緣故——一張是童若雪還回來的,安寧還問了一下她娘,是否要一起過去,周李氏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按照她的說法是,她單單聽安寧說,就已經足夠過癮了,自己親自去的話,還是算了。
安寧嚴重懷疑,她娘其實是承受不了那種一刀天堂一刀地獄的刺激感。她也不強求,直接同周慧一起過去。多出的兩張入場券,她正好可以給桂圓和玉容。
如此看來,第三天一起過去的人選有安寧、周慧、桂圓、玉容、安玲瓏和安逸成,安逸成純粹是捨命陪妹妹,至於馮子英則有自己的事情。
安寧這次只帶了兩千兩銀子,周慧則是帶上五百兩銀子——她並沒有打算進行拍賣,最多就是買幾個石頭開着玩。
一行人依舊一大早就浩浩蕩蕩地朝着弄玉軒出發。
安寧掃了掃,覺得今天擺出來的石頭似乎比第一天的還要多上兩成,她花了差不多兩百兩銀子,直接買了十二顆石頭。只可惜今天沒有第一天的好運氣,別說玻璃種了,連冰種都沒開出來。
周慧買的五顆石頭倒是開出了十分鮮豔的金絲種,她留了一半自己準備做手鐲,另一半則賣給弄玉軒,還倒賺了四千六百兩銀子。
安玲瓏看着安寧一臉可有可無的樣子,忍不住咬牙:“你兩百兩銀子的石頭,都開出了兩千兩多的玉石,你居然還不滿足!”玲瓏今天運氣不太好,買的石頭全都切垮了。安逸成聽聞昨天賺了一些,今天同樣虧了。
有墨翠珠玉在前,安寧還真看不上自己開出的這些品種中等的糯種,所以她只保留成色最好的一塊留作紀念,其他全都賣給了弄玉軒,至於那種豆青什麼的,連做紀念的念頭都沒有。
至於玉容和桂圓,她們兩人都只象徵性地買了一塊石頭,桂圓那塊開出了成色還不錯的豆青。她見玉容沒開出好東西,便對玉容說道:“我這塊翡翠,回去後做兩個手鐲,我們一人一個。”
玉容笑道:“那就多謝你了。”
周慧因爲那金絲種帶來的驚喜,決定拿出兩千兩銀子來參加下午的買拍會。
今日安寧因爲懶得來回一個時辰去酒樓去午飯,索性在出發以前就準備好了吃食。她所做的主要是雞翅、各種滷味、炸薯條、武大郎燒餅、肉夾饃等東西,飲料則是降火的菊花茶和酸梅湯。
炸薯條和雞翅雖然冷了,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玲瓏和安逸成本身就不是那種挑剔的人,加上這些吃食味道不賴,所以都吃的很是滿足。
他們在馬車上用了午餐以後,便繼續返回樓裡,去看那些拍賣的石頭。早上小賺了一筆的安寧,決定再拍幾塊來玩玩。
玲瓏問道:“你十二號那天買的石頭開了沒?”
安寧搖搖頭,“還在家裡倉庫擱着呢,我打算等今天的拍賣了回去以後再一起開。”
玲瓏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三天拍賣的石頭一起開。”
然後他們便開始看起了下午準備拍賣的石頭,安寧發現今天拿來拍賣的有一百二十塊石頭。聽玲瓏介紹,昨日的是一百一十塊。
安寧在裡面逛的時候,還看到了楊蕊的堂姐楊欣,她同一個姑娘走在一起。安寧同楊欣雖然不算特別熟,但好歹也見過幾面,所以楊欣還是帶着那姑娘上前打了個招呼,她笑着對安寧說道:“這是孫悅然,孫姑娘。”
孫……安寧想起楊蕊同她說過,楊欣便是同孫家的二公子定親,聽聞那孫夫人除了大兒子以外,還生下一個女兒,保不齊就是這位孫姑娘。
她笑道:“見過悅然妹妹。”這孫悅然比安寧還小几個月,她稱呼一聲妹妹也是可以的。
楊欣一見到安寧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猜出來了,臉頰涌上了一抹的紅雲,卻還是儀態萬千地同安玲瓏寒暄。楊欣不像自己的堂妹,同玲瓏相熟,所以根本就不好意思跟着安寧他們一路,在說了一些話以後,兩邊便各分一路。
安寧在經過仔細的挑選以後,衙了十個編號,還不忘給玲瓏他們出主意。
原本以爲她想要將這十個石頭都拍下是不可能的事情,誰知道下午的進展卻出乎她的意料。
安寧第一個拍賣的是四號石頭,四號石頭的底價是一百兩,安寧一開始寫了一百五十兩。等舉起牌子以後,便發現不對勁了,奇怪,怎麼只有她一個人在拍?居然沒有人同她競價?
這是怎麼回事?
臺上的主持人和報價人仍然是那兩人。宋超說道:“一百五十兩一次,一兩五十兩二次,一百五十兩三次c,八號雅室拍下四號石頭。”
安寧仍然反應不過來,轉頭問道:“怎麼沒人同我競價?”
玲瓏和安逸成此時都是一臉的古怪,後者更是有些忍俊不禁。還是玲瓏大發慈悲跟安寧解釋:“第一天,也不知道是陸家傳出的消息還是誰傳的,反正大家都知道陸家那黑到極點的十個石頭,都是你精心挑選出來的。所以現在大家都說你手氣黑,沒人敢同你搶你看中的那些,生怕步了陸家的前車之鑑。我估計啊,中午有不少人買通那記錄編號的人,問了你所要拍賣的那些,刻意同你岔開呢。”
安寧嘴角抽了抽:什麼手黑!她從穿越過來以後,運氣一直槓槓的好嗎!若不是爲了坑陸家,她纔不會刻意選出那些東西呢,偏偏這其中的緣由又不能告訴外人,更不能透露出一絲半點,不然被她狠狠坑了的陸家絕對會找她拼命的。
安寧憂傷了一會兒,用不着玲瓏和周慧安慰,反而做好了自我安慰工作:“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沒有人和我搶了。”
這話倒是真的,她原本想說兩千兩能拍到四五個石頭已經很好了,但是在沒有競爭者的情況下,她只花了一千八百兩就把看中的十個石頭都給拍了下來。畢竟她挑選石頭的時候,大多數是選一百兩銀子,超過三百兩銀子的根本不會去挑選。
到後面,玲瓏和周慧都忍不住羨慕起了安寧,雖然安寧她得了個手黑的流言,但是人家實惠可是佔遍了。
這其中,最鬱悶的要數弄玉軒了,因爲沒人同安寧搶拍的緣故,這些石頭便只能便宜賣給了安寧。周慧花了九百兩銀子拍了兩個石頭,玲瓏花了一千五百兩拍了四個,至於安逸成,只象徵性地拍了一個,誰讓他不如自己的妹妹有錢呢。
滿載而歸的安寧一直都保持着大大的笑容。
只是回到家的安寧卻發現周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張素蘭。說起來,當初若不是張素蘭向安寧通風報信的話,恐怕四皇子的母家楊家根本不會倒得那麼快,張素蘭勉強稱得上是一個導火線。
現在的她直接住在京城附近的一個小縣城,過着足不出戶的日子。
安寧見到她,便猜到她大概是有要事,不然不會從那小縣城出來。
張素蘭見到她以後,向她福了福身子,才說出自己的來意,“縣君,我今天在我家附近的湖中救了一個姑娘。”
安寧怔了怔,問道:“哪家的姑娘?”
張素蘭說道:“在她醒來以後,我曾問過她身份,她只說她叫陸鳳瑤,其餘的不肯多說,只是我看她的衣着打扮都華貴非常,不像是普通出身。”
陸鳳瑤……安寧忽的想起了陸鳳儀,這兩人難不成是姐妹?只是若真的是陸鳳儀的姐妹,那怎麼說也是侯門之女,怎麼可能會跑到張素蘭家附近的湖水中呢?
她眉頭微微皺起,說道:“你把你知道的,一一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