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見到安寧後眼睛亮了亮,嘴角揚起一抹笑:“周姑娘。”他在回去後便查找了一下關於蔚家的消息,這才得知蔚府本身沒有其他姑娘,只有蔚邵卿的表妹住在府上。越是調查他便越發上心,這位周姑娘在三年前能夠以那樣的年紀力壓各位京城諸多名門閨秀,可見其才華完全不輸給容貌。
凌文澤笑了笑,“沒想到周姑娘同慕寒還有過一面之緣。”
慕寒一臉愧疚,“當時我不小心撞了周姑娘的馬車。”
凌文澤笑道:“這也是一種難得緣分。”他在緣分兩個字上加了重音,十分意味深長。
凌天晴直接哼了一聲,“比不上皇兄同三王子同進同出的緣分。”
安寧第一時間就想歪了……她垂下頭,不讓人看見自己臉上的笑意。
凌文澤的臉也僵了僵,呵呵笑了笑:“皇妹真是愛說笑。”
慕寒道:“二皇女真是心直口快。”
凌天晴在知道這人有意求親後,不再將今日的相遇視作巧合,而是當做有心謀劃,心中更是對他增添了幾分的厭惡,“我這裡都是泥土爛地,皇兄和三王子還是快快離去,省的玷污了你們的衣服鞋子。”
凌文澤道:“皇妹和周姑娘可以做的,我們自然也可以。”
安寧淡淡道:“民女農女出身,侍弄這些都是常事。”
凌天晴也涼涼道:“小妹也種菜種田好幾年,做習慣這些粗活了,皇兄你確定要和我們一起嗎?正好我和安寧打算將這些稻子採收了。”其實這些稻穀一個月前就該收了,只是凌天晴想着要留下給安寧看,所以才留到現在。
她不懷好意地看着凌文澤,倒是想看看自己這位皇兄肯不肯下田地。雖然每年的採桑節他們這些皇子皇女們都要跟着父皇母后下田,但也就是象徵性做兩下而已。
出乎安寧和凌天晴的意料,這兩人居然直接點頭應了下來,還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腕,笑道:“皇妹和周姑娘不如教教我們?”
凌天晴眉毛揚了揚,終究沒說什麼,只是示範了一下采摘的步驟。安寧也讓人拿來一個袋子,將這些稻穀都收進袋子中,這些明年可都是要拿來種植的。安寧已經打算讓凌天晴也分她一些回去種植了。
這兩人也跟着安寧他們一起行動,凌天晴卻有些不安,拉着安寧到一邊說道:“你說,他們會不會是知道這東西的價值,所以想要偷一些稻穀?”
安寧噗嗤一笑,說道:“我的好公主,除了我們,誰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能種出多少。你這幾年都在弄這個,陛下也是清楚的,即使要貪功勞,也沒辦法。再說了,這種子,種植下去後,來年的種子是沒法繼續繁殖的。”
若是留種了,只會出現一代比一代差的情況,所以安寧完全不擔心。
凌天晴似懂非懂地點頭,她轉頭看着這兩人在太陽下幫忙收稻穀,心中也有幾分的解氣。難不成這凌天澤特地將慕寒請來,是爲了所謂的培養感情嗎?
安寧和她重新回到田裡,白雪和百靈也跟着一起幹活,玉容跟在安寧身邊,不再是一開始那位對什麼農活都一竅不通的丫鬟,做起來也是像模像樣的。但終究比不過白雪和百靈。
收到一半的時候,似乎有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從稻田中傳來。
安寧垂下頭,卻看見一隻綠色的翠青蛇遊了出來,吐着芯子。翠青蛇本身屬於一種無毒害羞內向的蛇,見到這麼多人後,似乎停了一下。
“啊!竹葉青!”不遠處一個凌文澤帶來的侍女發出了一聲的尖叫,嚇得花容失色。
凌天晴也下意識地想要將安寧拉開。
慕寒手中的劍直接出鞘,就要斬殺掉它:“周姑娘莫怕,交給我,我來保護你。”
安寧直接攔住他,“你殺它做什麼?”
說罷,還彎下腰,抓住翠青蛇的七寸,“看清楚,這是翠青蛇,不是竹葉青。翠青蛇是一種無毒溫順的蛇,拿來當寵物養着也挺好的。”
凌天晴臉上還有些白,“不是竹葉青?”竹葉青可是有名的毒蛇。
安寧捧着翠青蛇給大家科普了一回:“翠青蛇的頭是橢圓形的,略尖,竹葉青頭大,而且呈三角形的。翠青蛇的眼睛大而且是黑色的,竹葉青眼睛小,瞳孔是圓形的,還是紅色的。翠青蛇的尾巴細長,竹葉青的蛇尾比較短。一般來說,記住這些就可以了。”
慕寒驚訝道:“周姑娘瞭解得倒是不少,我還以爲這是竹葉青,擔心姑娘被咬,所以纔出劍的。”
安寧道:“即使要斬殺蛇類,也得小心,我曾聽過一個故事,有人遇到毒蛇後,直接斬了蛇頭下來,結果沒料到蛇頭被砍下後沒有馬上死,反倒咬住了他,最後也落得一箇中毒身亡的下場。”
她聲音淡淡的,明明沒有指責,慕寒卻覺得臉有點燒,越發覺得這位周縣君不同凡俗。她不僅才貌雙全,還智勇超羣,沉着冷靜。即使在遇到蛇,也能夠清醒地認識兩種十分相似的蛇的差別。如果說一開始的他看上安寧,僅僅只是因爲她的容貌和才華,現在更多的則開始考慮其安寧給他帶來的好處。若是有這麼一個側妃,想必對他爭奪皇位有莫大的幫助。周安寧又不同於其他世家姑娘,即使嫁給他也可以全家搬出去,根本不用擔心嫁後會一顆心向着孃家。
想到這裡,他看向安寧的眼神越發的柔情蜜意。
安寧被他的眼睛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臉色冷了冷。
凌天晴瞪了他一眼,拉着安寧去摸這翠青蛇,還對凌天澤道:“皇兄還是好好調教一下自己身邊的人,省的像沒見過世面的人一樣,大驚小怪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咱們皇家就是這德行呢。”
她一清醒下來,將發生過的事情在腦袋轉了一圈後,多少也看出了點端倪。作爲受寵的公主,凌天晴在這裡開闢試驗田種東西,自然事先會有宮女太監將所有危險的東西清除乾淨,一隻這麼大的青蛇,哪裡可能在大家的眼皮底下鑽進來。而且這翠青蛇同竹葉青又十分相像,若不是有安寧這位學識淵博的人在,大家在見到的第一印象都會往毒蛇方向想。
凌天澤的侍女又恰如其分地喊了那麼一嘴,在大家心中留下這印象……
哼,她就說呢,這兩個錦衣玉食的人今日怎麼突然心血來潮幫忙收成了,敢情就在這裡等着了。
真是好一齣英雄救美!
只是不知道是針對她的還是針對安寧的。
凌天晴道:“安寧,你剛剛說這翠青蛇很溫順,不會咬人吧?”
安寧搖搖頭,“不會的。”在現代還有不少人養着翠青蛇當寵物呢。
凌天晴點點頭,“那我們就養着吧。”
凌文澤道:“皇妹,你若是喜歡寵物,養貓養狗都可以,何必養這蛇呢?若是父皇知道了,說不定還會說你一頓。”養貓養狗不算出格,但養蛇在世人眼中就有些離經叛道了。
他話裡話外都是爲了凌天晴好,做足了好哥哥的形象。
凌天晴卻不買賬,不陰不陽道:“當然得好好養着啊,這蛇能夠從那麼多人眼皮底下鑽進來,可見同我們是天大的緣分。就爲了這一場緣分,也得養一養。嗯,就叫做小青好了。”
小青這名字直接讓安寧笑了。
凌文澤的臉陰沉了幾分,他知道自己這位皇妹已經多少看出點東西,今日若是繼續留下,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說不定還會將事情直接鬧開來,到時候誰都沒臉。凌天晴是女孩子,天生註定同皇位無關,所以不擔心名聲。可是他就不一樣了。
他裝作有事的樣子,說道:“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罷,將還想留下的慕寒一起拉走。
慕寒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心中分外惋惜沒能在佳人面前好好刷一把好感度。
等他們走出安寧和凌天晴的視線外後,凌文澤見他還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中也有幾分瞧不上,真是英雄氣短。
“你若是喜歡她的話,乾脆在壽宴的時候提出,相比父皇也會給你這個面子的。”凌文澤雖然覺得這周安寧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還沒完全長開就有這樣的姿色,可以窺視出長大後的絕代風華。但這樣的美人同他的大業相比,又不算什麼了。他之所以慫恿慕寒,一方面是投其所好,另一方面也是爲了給蔚邵卿一個狠狠的教訓。聽聞這蔚邵卿待他這位表妹很是不一般,倘若周安寧最後能夠嫁得慕寒做側妃,蔚邵卿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慕寒點點頭,又搖頭:“你那皇妹性子可真是潑辣……”
凌天晴雖然也挺好看的,卻不是慕寒喜歡的類型,加上她從頭到尾對他們都陰陽怪氣的,若不是爲了大周皇帝的支持,慕寒也不想自找罪受。
凌文澤壓低了聲音,“怕什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等嫁給你隨你到南夏,她哪裡還有現在的底氣,你到時候想搓扁搓圓都沒有什麼問題。我皇妹即使比不過那周安寧,也是個美人。”
慕寒覺得他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又想着如果能夠征服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凌天晴,也是一種快事,加上那凌天晴同周安寧交好,到時候也不會有妻妾相爭後宅不寧的事情發生。要知道他二哥的嫡長子之所以早早夭折就是因爲這些後宅陰私。
慕寒完全沒想到的是,若是真有這麼一天,安寧和凌天晴只會手把手掐死他,再一起和和諧諧私奔去。
……
等那兩人一走,凌天晴便將小青交給了一個膽子大點的宮女,讓她好好看顧着。
安寧道:“你還真要養啊?”
她以爲天晴只是說說而已,故意氣凌天澤的。
凌天晴哼了一聲,“我不但要養,還要養得衆所皆知,養得最好全皇宮都知道小青怎麼來的。”
安寧多少也看出了點其中的味道,輕聲道:“你若是想要讓大家都知曉,我有個法子。”她猜到凌天晴身邊的宮女太監應該有人被收買了,纔會讓凌文澤順順利利來了這一茬,只可惜她根本不怕翠青蛇,他們事先佈置好的那些招數都沒派上用場,反倒被安寧她們損了一通。
“什麼法子?”凌天晴也配合地壓低聲音,說話的聲音恰好只有兩人能夠聽到。
他們在田地中堂堂正正地說話,別人也只當她們是說些小女生之間的私房話。
“我們來排演一下白蛇傳如何?”白蛇傳的結局是許士林取得狀元救出母親,安寧只需要再稍微改編一下,美化一下故事裡壓根沒怎麼出現的皇帝,就可以順便取得皇帝好感值。白蛇傳的故事擺在那裡,不愁不會紅,到時候只需要放出白蛇傳的靈感來源於這翠青蛇,恐怕今日的事情便會隨着這故事一起流傳出去。
“白蛇傳?”凌天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安寧道:“你現在也看出那慕寒的確有求親的心思了吧,不然花兩三天時間,努力將白蛇傳排演好,到時候因爲疲憊而累倒了,我就不信在你爲了籌備給你父皇的禮物而累病了的情況下,你父皇還會將你嫁出去。”
凌天晴並不懷疑父皇對她的寵愛,但是倘若她的和親能夠爲大周取得最大的利潤,她那位父皇肯定也會狠心犧牲她。對父皇來說,最多的父愛也比不過這大周江山。
她看着興致勃勃給她出主意的安寧,原本的話語就這樣吞了下去,眼睛笑得彎成了一輪明月,“好,還是安寧你聰明。這白蛇傳又是什麼個故事?”
安寧將更接近於現代版本的白蛇傳故事大致說了一下,凌天晴聽得入神,片刻之後,笑道:“你是聽到我取名叫小青,所以纔想出這麼一個故事的嗎?”
故事裡也有一隻叫做小青的青蛇,正是白娘子的好姐妹。
安寧笑而不語。
凌天晴原本也爲了這壽宴準備了所謂的歌舞節目,如今聽了安寧複述的白蛇傳,覺得這個故事更有意思,若是排演出來,一定可以讓大家眼前一亮,即使時間匆忙,也打算在這幾天內將這排演出來。
只是即使有再多的想法,還是得先將這些稻田收好。
幸好幫忙幹活的宮女太監不少,加上這片天地並不算大,最多也就是一畝。所以很快就收好了。
等收成後,凌天晴讓人將這些都送到她寢室中,洗完手後拉着安寧回去。
安寧則是開始寫起了白蛇傳的劇本,玉容和白雪等人幫忙磨墨。
凌天晴一方面去找父皇要合適的戲班子,一方面又開始調查起身邊被收買的人。
經過一番調查,凌天晴最後發現是一個三等的叫做琳琅的宮女被凌文澤給收買的,那宮女長得還有幾分的姿色。在被揪出來後還信誓旦旦地喊冤。
一個三等宮女而已,也就是傳出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或者是她的行蹤,凌天晴也懶得聽她喊冤,一個眼神示意,讓她閉嘴,然後直接大張旗鼓送到凌天澤的宮裡。
白雪接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對凌文澤道:“公主說了,殿下既然喜歡這宮女,何必偷偷摸摸同她私下會面,三皇子妃是個賢惠的,定然不會吃醋。既然喜歡的話,這琳琅便送給了殿下。若有下回,殿下也可以直接向公主討要。公主與殿下兄妹情深,自然不會吝嗇一個小小的宮女。”
然後沒等臉色發青的凌文澤說什麼,就告退了。
沒一會兒時間,全皇宮的人都知道凌文澤同自己妹妹宮殿裡的宮女私通的事情。
凌文澤更是被凌青恆叫到面前狠狠罵了一頓。凌青恆作爲皇帝,一着手調查,不少事情便暴露出來。凌文澤事實上從兩年前就已經收買了宮女琳琅,他作爲皇子身份高貴,相貌也稱得上是儒雅帥氣,只需要稍微勾搭一下,便勾引得琳琅春心大動,芳心都系在他身上,心甘情願地爲他打探消息。
作爲一國的皇子,卻使用這種小家子氣的舉動收買人,而且收買的還是自己妹妹宮殿裡的宮女,凌青恆越看越氣,若不是壽宴相近,他恐怕會直接罰凌文澤禁足一個月。但即使如此,皇帝的申斥也足夠讓凌文澤灰頭灰臉了,心中更是將凌天晴給罵了好幾頓。想着若是等他上位,定要讓凌天晴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做出了這一系列的行爲後,凌青恆早就將他出踹出了皇位的候選人中。事實上,他對於前面幾位皇子都不太滿意,覺得他們眼界太淺,只會汲汲於眼前三畝地和那些小仇恨上,因此已經開始將心思花在幾個年幼的皇子身上。反正他看起來還能夠再活至少十年,足夠從幾個小皇子中挑選出合適的對象來培養成自己期望的樣子。
只是爲了保護他想要選出的候選人,凌青恆在對待那些小皇子上還是頗能把握分寸,看起來似乎仍然很重用幾位年紀較長的皇子。落在旁人眼中,也只會認爲他雖然疼愛幾個小兒子,但更重視的還是前頭的兒子。
在申斥了凌文澤後,他又下令給了凌天晴一些賞賜,作爲這次事件的彌補。之前凌天晴想要借過去使用的戲班子更是直接送給了她,作爲了她私人的班子。
凌天晴十分淡定地收下,然後繼續排演了。
安寧笑道:“以後你想要聽戲,隨時都可以請他們來了。”
凌天晴想了想,說道:“聽說那西廂記挺不錯的,等白蛇傳後,我再讓他們也排演看看。”
安寧道:“只是你把事情弄得衆所皆知,雖然的確狠狠下了他的臉,但說出去,你宮裡的宮女同他撕扯不清,對你名聲也不好。”
凌天晴笑道:“不過是一個三等宮女,連我的身都近不了,即使有人拿這個說嘴,我也不在意。名聲不好纔好呢,省的他們一個個盯着我的婚事,當我不清楚他們的心思嗎?”
隨着凌天晴的年紀漸長,在她婚事尚未確定之前,作爲受寵的皇女,自然有不少人打上了她的注意。凌天晴所經歷過的所謂偶遇也有不少。她今日特地狠狠給了凌文澤一個沒臉,也是殺雞儆猴的一種表現,告訴大家,她都看在眼底,別再亂打小心思了。
她這一做法還真有幾分效果,衆人見她連皇子都不給面子,一些認爲自己面子比不上皇子的也就消停了許多。
在十月九號之前,努力排演白蛇傳的凌天晴在服下安寧給的藥後,便開始“生病”了。
凌青恆在知道女兒病倒後,連忙請了好幾個太醫過去看,安寧給的藥效果不錯,任憑這些醫術高超的太醫使出渾身解數,也只得到一個操勞過度累倒的診斷。這病倒的真相除了安寧和凌天晴外沒有人知道,就連凌天晴最貼身的白雪也是如此。畢竟白雪的城府不深,若是不小心被人發現反倒不好了。
安寧則是做足了擔心友人的樣子,又在凌天晴的吩咐下,接過了排演的任務。
凌青恆送給凌天晴的這戲班子實力是一等一的,即使只用了幾天的時間,也很快就白蛇傳唱得有模有樣的,畢竟劇本本身難度不高。但這種不高的難度完全無損這個故事的魅力,從前世白蛇傳可以從古流傳到現代還被改編成好幾個版本就可以看出。
凌天晴還在牀上道:“明天我可就不用早起了。”話語之間充滿了自得的情緒。
安寧見她臉上毫不掩飾的笑容,心中突然涌起了踹她幾腳的衝動。
因爲這次壽宴除了南夏和草原的來使,還有諸多的小國,因此流程也與前幾年的不同。比如皇子們所獻上的禮物都是私下送的,參加壽宴的賓客身份也比去年的要高了不少。至少得是三品以上的官員和誥命夫人才有機會入宮,有爵位的則是另外算了。安寧作爲縣君,自然也有一席之地。
這次壽宴上大致有二十個節目,其中三分之一是後宮嬪妃準備的,三分之一是諸位皇子皇女——年紀小的幾個則不需要,另外三分之一則是京城裡的一些閨秀準備的。其中的一個便是今年名媛之賽魁首容碧雁。容碧雁是建安候的嫡次女,今年剛過及笄,據說容貌嬌豔,詩詞歌賦無不精通,而且還彈得一首好琴。不少人都以爲她所準備的節目會是琴曲。還有人將她同離開京城已久的童若雪相提並論,安寧沒真正聽過她的琴曲,所以她和同蔚邵卿的師姐童若雪誰更勝一籌。不過她對着容碧雁的琴曲也十分好奇,要知道童若雪的古琴被稱爲“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的天籟之音,容碧雁能夠同她相提並論,定也有不低的水準。
……
十月十號那天,安寧照例早早就被喚醒,換上了自己的朝服,在白雪的帶領上,坐到她自己的位置上。
讓她開心不已的是,和她同桌的居然還有玲瓏和盧夢芙。玲瓏直接坐在她旁邊,衝着她笑道:“我聽說你也會來,死活要來了我家的名額。”即使玲瓏作爲大將軍之女,也不是全家人都可以過來的,他爹安浩然也不過是能帶上一人。一般來說,到來的肯定是玲瓏她娘,玲瓏不曾見識過這種五年一次的盛大的壽宴,死活要跟來,她娘素來寵她,便將這名額讓給了她。
盧夢芙也對着她微微笑了笑,落在旁人眼中不由驚奇——沒想到這周安寧居然連盧夢芙這朵高嶺之花都給征服了。
只是當安寧看見已經成婚梳着婦人髮髻的穆芊芊在她對面的座位坐下時,不由的一愣。
穆芊芊看着她的眼神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喜,“周姑娘,真是許久不見。”
安寧看着她的髮髻,突然揚脣笑道:“陳夫人這髮髻倒也別緻,同你十分相配。”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直接擊中了穆芊芊兩個最恨的地方。其一,她梳這髮髻代表嫁人了,同蔚邵卿再無可能。其二,她現在是陳夫人,而不是心心念唸的蔚夫人。
穆芊芊臉色白了一瞬,看着安寧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液一樣,若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她恐怕恨不得狠狠地咬上這可惡的女人一把。
安玲瓏也聽出了好友的言外之意,眼睛轉了轉,“安寧說的是,陳夫人的髮型真好看,可惜我們身份不一樣,沒法梳。”
雙重打擊壓得穆芊芊牙齒直直咬着下脣,聲音像是從牙縫中磨出來的一樣,“我聽說安將軍正在給安小姐看親事,想必很快就可以看到安小姐梳這個。安小姐若是不懂,我可以將自己的丫鬟借給你。”
安玲瓏涼涼道:“我爹說我年紀還小,想多留我幾年,恐怕一時半會兒用不上,還是多謝穆郡主的美意了。”
她們三人你一眼我一語的,大家都看得出其中緊張的氣氛,其中一個閨秀打着圓場,“聽說容姑娘的節目排在前五,她已經準備了許久,也不知道會是什麼。”
穆芊芊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聽說你同二公主一起排演了一個節目?”
安寧點點頭,這事恐怕全皇宮的人都知道。
穆芊芊反倒露出了燦然的笑顏,“那我可真是期待,陛下甚爲寵愛二公主,甚至將自己最愛的戲班子給了她,希望你們的節目配得起他們的身份。”
言外之意就是希望安寧他們的劇本別太糟糕,使得明珠蒙塵。
盧夢芙淡淡接了一句,“能夠在皇家名下,便是他們最大的福分,難不成一個公主和縣君還配不上他們的身價嗎?”
穆芊芊沒料到盧夢芙居然會幫安寧說話,直接頂了過來,臉色僵了僵。即使是皇家的戲子,那也是戲子,自然沒有他們挑揀公主的道理。
一時之間,桌上便安靜了下來,隨後大家又不約而同地談天說地,像是要用這種方式抹掉剛剛的尷尬一樣。
安寧也同玲瓏一起聊天,就在這時,她聽到旁邊的議論聲大了幾分。
“你看,季將軍來了。”
“他比傳言中更加俊美呢。”
安寧聞言,擡起頭,只看見季延一一身盔甲走了進來,眉目英武,身姿挺拔,臉上的桀驁爲他增添了一抹難以言喻的魅力。
忽然之間,季延一往她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如冬日寒冰的視線就這樣釘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鐘後才收回。安寧並不確定他那時候到底是不是在看她。
她在剛入京的時候,就讓人將那西遊記後面的稿子都交給了季延一,想來他也沒有道理對她不善。
待季延一入場後,陸陸續續的,大周這塊的人基本都到了。
待到天子偕同皇后與衆位嬪妃到來,這壽宴也正式開始。
吉時到,諸多的小國也按照順序一一“走紅地毯”前來向凌青恆獻上他們的賀禮。每個國家的賀禮都有所不同,有送金銀珠寶的,也有送駿馬絲綢的,也有送奇珍異寶的。
這場壽宴一共會持續三天,第一天是諸國獻禮和大周所貢獻出來的節目。第二天則是這些國家獻上的歌舞節目,到了第三天,便是各國派來的使者的比賽,文賽武賽皆有。
等到這些小國都送上賀禮後,倒數第二齣場的是草原。草原這次的來使是他們的大王子那託,那託長得人高馬大身材孔武有力,身上每一寸皆是那種健康的古銅色。
草原所獻上的賀禮居然是十匹的汗血寶馬。汗血寶馬價值萬金,即使沒有其他的東西,單單這十匹馬便彌足珍貴。
凌青恆事先已經知道了這份禮物,所以十分淡定,其他的人就坐不住了。哪個男子沒做過騎着汗血寶馬的美夢?只是汗血寶馬太過珍貴,即使是草原,總數量也不會超過一百匹,沒想到今天居然這麼大手筆直接送了十匹過來。
那託坐在他們的位置上,眼中帶着一絲的驕傲和自得,他作爲草原的大王子,座位自然十分靠前。
等那託同他手下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後,南夏也作爲壓軸的國家出場了。
南夏領隊的不是別人,正是慕清玄,慕寒作爲他侄子,自然排在他後面。
慕清玄容貌完美無瑕,清俊無雙,甫一出場,全場便鴉雀無聲,似乎都被他容貌所鎮。安寧聽到她身旁的玲瓏都倒吸了一口氣。
一時之間,全場甚至能聽到針掉落地上的聲音。
論相貌的話,恐怕只有蔚邵卿和季延一與他相當,可謂平分秋色。但是架不住大家看後兩個人看習慣了,加上慕清玄來到大周后,鮮少在人前出現,不像他侄子慕寒一樣,簡直低調到不能再低調了。
正因爲如此,這初次登場才能帶來如此大的震撼。
蔚邵卿的手不自覺握緊了桌上的杯子,下意識地看向安寧。於崢……
他腦海中閃過這名字,雖然慕清玄同刻意易容過的於崢只有三分相像,但氣質這東西卻是騙不了人的。
作爲安寧曾經的鄰居,蔚邵卿也調查過於崢,現在看來,他所調查的終究還是太少了。
慕清玄早就知道安寧的作爲,視線越過重重的人頭,與安寧四目相對,眸光在那一瞬間柔和了幾分。
他款款走到凌青恆面前,說話的聲音清冽如泉,“今日本王代表南夏,向大周皇帝賀壽。”
他這一開口,纔將大家重新拉回現實。
後面的人將南夏的禮物直接獻上。
放在最中間的是一個用楠木裝成的盒子,盒蓋打開,露出了拳頭大小的純透明寶石。一個呈八面體,質地潔淨,完美無瑕,發出閃耀的光芒,那光芒足以讓所有的人沉醉其中,比起人們常見的寶石翡翠,更是擁有了別樣的魅力。
安寧心中顫了顫——居然是鑽石!
天然的大鑽石!這麼一個鑽石,至少都有三百克拉了,想到三百克拉的價格,安寧更是覺得氣血直接涌了上來。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擁有一個鑽石是多少女人的夢想啊。在前世,即使是所謂的富豪婚禮,最多也就是十幾克拉的大小,這個倒好,個頭大到讓人忍不住懷疑是真是假。
慕清玄淡淡一笑,他的相貌比起這鑽石也絲毫不差,“這白寶石的價格遠遠在翡翠白玉之上,這樣一塊的寶石,即使是在我們國內,二十萬兩銀子都未必能夠拿到。”
二十萬兩……這個數字再次震了大家一把。
慕寒更是直接拿起一塊實現準備的堅硬石頭,狠狠砸了過去。
大家不由失色——這南夏是怎麼回事?打算用這種方式挑釁他們大周嗎?許多人面露氣憤之色,高臺之上的凌青恆卻依舊平靜。
下一刻,堅硬的石子與白寶石相撞,碎成了一塊又一塊,而這石子甚至沒給這白寶石留下一絲的刮痕,它仍然靜靜地佇立在哪裡,發出高潔璀璨的光芒。
慕清玄又拿出自己隨身的佩劍,長劍出鞘,森冷的劍芒述說着它本身的銳利。
“放肆!”早有幾個人不忿說道,居然在陛下面前出劍。
幾個護衛更是直接跳到了凌青恆的面前,保護着大周的天子。
凌青恆沉着嗓音道:“都退下吧,想必這玄王沒有別的意思。”
慕清玄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滿着太多難以言喻的意味,“這位侍衛不如將你的劍借我一下,我手頭這劍號寒光,削鐵如泥。”
“給他吧。”凌青恆吩咐道,大國天子的氣度展露無遺,似乎也對接下來的發展饒有興趣。
一個侍衛將自己的劍遞了過去。
慕清玄接過,左手是自己的寒光劍,右手是侍衛的劍,兩劍相擊,那侍衛的劍瞬間斷成了兩截,果然是削鐵如泥!大家都知道那侍衛作爲天子的近臣,所佩戴的肯定是好劍。可是這樣的劍在寒光劍面前,瞬間就被秒成了渣。
大家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慕清玄,準確來說,是看着寒光劍!這寶劍簡直就是所有男人的夢想!
下一秒,慕清玄卻揚起劍,狠狠地砍向了白寶石。
哐噹一聲,上一秒還笑傲羣雄的寶劍卻斷成了兩截,似乎同剛剛被他削掉的劍沒有什麼兩樣。
衆人都沉默地看着那白寶石——這東西居然如此堅硬!
慕清玄似乎對於自己寶劍的損害半點惋惜的情緒都沒有,看得許多人心中不住地羨慕嫉妒恨。擁有那麼一把劍的他居然不懂得好好珍惜,還這麼幹脆利落地毀了他,不少人都忍不住心如刀割。
爲什麼這樣的寶劍會落在他手上呢。
等惋惜的情緒過後,大家忍不住用熾熱的眼神看着那白寶石,本以爲這種寶石只是外表好看而已,沒想到居然如此了得。
慕清玄道:“這白寶石可謂是世上最堅硬的東西,勝過千年寒鐵,勝過諸多石子。今日獻給大周皇帝作爲壽禮。”
凌青恆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好!好得很!這份禮物我收下了。”
若是能夠用這白寶石鍛造出一把匕首的話,那該是什麼場景?
其他的后妃也用驚歎的眼神看着這白寶石,這白寶石的美甚至超過了他們平時所佩戴的紅寶石,也不知道這禮物陛下是自己留着呢,還是賞賜給別人。
慕寒更是說道:“在下慕寒,願同大周皇女皆爲兩姓之好。”
一句話如同掉落池水中的石子,瞬間蕩起了一層層的波瀾,不少初聞此事的人,心中都掀起了波濤巨浪。
凌青恆銳利的視線直直地投射在慕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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