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姨奶奶還沒有說話,凌老夫人接着說道:“那珍珠手串不是老國公送給你的嗎?據說是南洋那邊傳來的,顆顆都是一樣大,總共十二顆。在這裡可沒有第二串。”
一直沒有說話的朱姨奶奶心平氣和地說道:“姐姐的記性真好。我倒有些記不得了。”
“這麼貴重的東西,當年老國公從皇上那裡得了賞就給了你。京城裡不知道多少人羨慕 你的福氣。你還能忘記?”向來吃齋唸佛的老夫人竟也有捻酸吃醋的時候。
“姐姐彆氣。我近兩年身子越來越不好,記憶也越來越少。有些事情真的已經忘記了。原以爲許久沒有見到姐姐,姐姐這是想我了。現在看來是爲了後宅裡這些糊塗案。這些事情姐姐處理便好了,我不關心。要是沒有別的事情,妹妹就先回去了。”朱姨奶奶說道。
“既然你急着回去,那我就先處理你院子裡的事情吧!”凌老夫人拍拍手。
幾個僕人押着一個俏麗的婢女走進來。
婢女見到大堂裡的這些人,眼裡滿是畏懼。
“跪下。”押她的老嬤嬤兇惡地說道。
婢女連忙跪下來:“明雪見過各位主子。”
“姐姐,這丫頭惹了什麼事嗎?”朱姨奶奶問道。
“這是你院裡的丫頭?”凌老夫人問道。
“是啊!我喜歡 清淨,平時只留這個丫頭給我做飯洗衣,伺候三餐。雖不聰明,但是也還盡心盡力,是個聽 話懂事的。”朱姨奶奶說道。
“如果真的聽話懂事,爲何你的珍珠手串會出現在外面?還有其他的首飾,你應該遺失了不少吧?難道你真的糊塗到連自己有幾樣東西都不知道?”凌老夫人看着朱姨奶奶。
“其實這些事情是我安排的。”朱姨奶奶看向明雪。“我手裡的銀子不夠用,就想賣掉一些首飾。你也知道的,我常年多病,需要不少的藥錢。”
明雪震驚地看着朱姨奶奶。
只怕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朱姨奶奶會這樣說吧!
楚雨沁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凌家出內鬼,許多寶物遺落在外是她早就發現的事情。於是她讓朱雪在外面打聽消息。
朱雪聰明,很快就查出凌家的僕人時不時賣掉凌家的東西。有些是凌國公夫人授意的,有的是他們自作主張做的。總之,這裡就是一個空殼子。
凌國公夫人之所以讓她掌家,就是想讓她用銀子填補這個空殼子。故意讓她得權,然後在她當權的期間把那些爛賬消掉,栽到她的頭上。她爲了自己不受罰,就必須添補這個空缺。到時候凌國公夫人再收回大權。她就是一個被利用的蠢蛋。
明雪和張房生之間的私情,她和碧水郡主親眼撞見。明雪雖不壞,但是被私情矇蔽了眼睛,做了不少對不起朱姨奶奶的事情。
朱姨奶奶以前不知道,沒有懲罰她是正常的。可是現在知道了還在包庇她,可見對這個丫頭是真的縱容。
“你吃的藥錢不是府裡負責的嗎?難道還有人虧待你不成?”凌老夫人皺眉。“就算別的首飾你拿去賣掉我還能理解,這串珍珠你也願意賣掉?以它的價值,就算要賣掉,憑它一串就夠你這輩子衣食無憂了。那你賣了多少銀子?”
“當時太着急,就沒有想着價值的事情。再說我病糊塗了,沒有想起它來。所以就沒有賣什麼好價錢。”朱姨奶奶說道:“姐姐不要生氣。我以後不這樣了。”
“好,就算這些首飾是你要賣的。那這丫頭與張家小子有私情,這總不是你授意的吧?”凌老夫人又道。
朱姨奶奶看向明雪。
明雪愧疚得擡不起頭來。
“姨奶奶,你別爲奴婢說話了。首飾是奴婢偷賣出去的。奴婢對不起您。奴婢該死。”
凌老夫人譏笑:“沒想到你也有心慈手軟的時候。當年你可沒有這麼好說話。”
朱姨奶奶取下手鐲上的佛珠,慢慢地捻着它,並不受凌老夫人言語所刺激。
“姐姐也說這是當年的我了。當年的姐姐也不愛呆小佛堂。我們老了,也變了。”
朱姨奶奶站起來。“首飾是我讓明雪賣的。這丫頭我帶回去了。至於她和張家小子的私情,一個未娶,一個未嫁,不是什麼大罪吧?我作主,成全他們。愣着做什麼?跟我走。”
明雪這才知道朱姨奶奶最後這句話是對她說的。她朝凌老夫人磕頭,顫顫地跟着朱姨奶奶離開這裡。
凌老夫人氣也不是,惱也不是。最終所有的情緒化爲嗟嘆:“當年你要是有這樣的善心,我也不至於容不下你。罷了,老了,你變了,我也變了。那些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朱姨奶奶和明雪走後,凌老夫人繼續查凌家出內賊的事情。
“祖母,孫媳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楚雨沁開口。
凌國公正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煩得焦慮,聽她這樣說,更加不高興地說道:“你想說什麼?管理了這麼久,連府裡的情況都摸不清楚嗎?任由他們胡作非爲?”
“父親,自從我管理府裡的事情,所有的東西已經登記在冊,沒有任何丟失。那些丟失的是以前的事情。我一個兒媳婦總不可能還要翻舊賬吧?這樣不是很失禮嗎?”
“既然交給你管理,該翻就得翻。你母親病得這麼嚴重,難道你還指望她來管理?還有這個老東西,平時夫人這麼信任你,你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要不是看在你是夫人奶嬤嬤的份上,本國公現在就把你打賣了。”凌國公最後說的話是對趙嬤嬤說的。
楚雨沁也不知道凌國公知不知道趙嬤嬤是替罪羊。以他的聰明,想必是知道的吧!只是不想弄得太明白。有時候就是要難得糊塗。
“既然父親這樣說,那兒媳接下來說的話,希望你不會說我以下犯上,不懂規矩。”楚雨沁說道:“現在兒媳不僅要管家宅,還要管外面的店鋪。可是那些店鋪早就空了。不僅沒有生意,還要付月俸給那些守在店裡吃喝拉撒的人。我本來想解僱他們,他們卻說他們是國公夫人的人,我沒有資格解僱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