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丫頭。”
王氏拖着楚蝴蝶走進來。
那張刻薄的臉上滿是諂媚之色。
“蝴蝶給我說了。你願意讓她在你這裡幹活，每個月支付四百文的工錢。是不是？”
楚雨沁看向楚蝴蝶。
她說的是五百文，看樣子這丫頭真的不想讓後孃佔便宜，所以故意說低了一百文。
楚蝴蝶是個老實巴交的小姑娘。她從小到大沒有說過謊話，現在被楚雨沁盯着，頭都不敢擡起來。
“是。”
“你看……”王氏笑得更加燦爛了。“我手腳麻利，幹得比她還快，要不把我一起請了？”
楚雨沁蹙眉：“我這裡不缺人手了。嬸子不是還要照顧家裡的兒子嗎？應該忙不開。”
“怎麼不缺人手？你不是請了錢家的，李家的，還有秦家的婆娘嗎？多我一個又怎麼了？”
王氏沉下臉，不高興地看着她。
“你不會還在記仇吧？”
楚雨沁微笑：“嬸子說的‘仇’是指什麼？”
“就是上次趕牛車的時候……哎喲，不記仇就行。那些都是誤會。大家鄉里鄉親的，有什麼好記仇的？”
王氏連忙打住話頭。
本來楚雨沁已經‘忘記’了，這個時候再提起，說不定連楚蝴蝶的差事都得跑掉。
“嬸子可能還不知道，在我這裡幹活挺累的。從早上天沒亮就要過來，晚上才能回家。期間要一直在我這裡供我使喚。錢嬸，李嬸，還有秦嬸只負責幫我摘花瓣，每揹簍兩文錢。你說摘那麼滿滿的一揹簍那得多累，爬上爬下的，甚至有可能摔下山。那多危險？蝴蝶年輕，又經常在山裡砍柴挖野菜，對山裡地形熟悉。”
“她是你女兒，她賺的還不是你賺的？你有這麼好的女兒爲你賺錢，幹嘛要自己辛苦？錢嬸他們又沒有幫手。他們要是有這麼好的女兒做幫手，也不願意自己去吃這個苦。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才兩文錢？”王氏滿臉嫌棄。“我看她們每天要背好幾揹簍回來，那才十文錢？”
“我不是每天都要這麼多貨的。這幾天忙得差不多了，不會再收花瓣。所以，他們也賺不了幾天了。”
王氏一聽，最後那點猶豫也打消了。
“算了，還是讓蝴蝶留在你這裡幹活兒吧！她的午飯和晚飯歸你們解決。回來這麼晚，我們可不備飯。”
“這個……”楚雨沁遲疑。
“哎呀，就這樣說定了。她在你這裡供你使喚，一個月才四百文。你要是去買個丫環，那也不止這個價。”
“行吧！不過，我們家人多，本來自己吃就不夠。蝴蝶也只能吃點稀粥之類的。到時候要是受委屈了，你們別鬧騰。如果爲了幾口吃的就要鬧騰，我就不請了。”
“不會不會，餓不死就行。”
王氏聽楚雨沁這樣說，心裡更放心了。
楚蝴蝶是她的繼女，又不是她親生的。要是過着好日子，她反而不舒服。楚蝴蝶越倒黴，她反而越開心。
楚雨沁掌握到她的心理，所以故意說得要折磨楚蝴蝶，讓她覺得楚蝴蝶在這裡是受累受苦，而不是享福。
“你在這裡好好幹，要是讓沁丫頭不滿意了，賺不到四百文錢，看我怎麼收拾你。”王氏冷冷地威脅。
楚蝴蝶縮了縮脖子，顫顫地應是。
“沁丫頭，那工錢……”
王氏搓了搓手。
楚雨沁蹙眉。
“嬸子，蝴蝶還沒有正式做呢，哪有提前給工錢的道理？要是她做得不好，我也是不會要她的。”
王氏一聽還有可能退回來，瞪着楚蝴蝶。
“你給我勤快點，沁丫頭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聽見了嗎？”
楚蝴蝶點點頭：“是。”
“嬸子，我這裡要忙了。你看……”
“我馬上回去。那就交給你了。”
王氏出了楚家大門。
或許是不放心，又退了回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
院子裡，楚雨沁對楚蝴蝶冷冷地說道：“我這裡的錢不是好賺的。你不僅要幫我摘花瓣，還要負責我家的家務。要是做得不好，就沒有工錢可以拿。知道了嗎？”
“知道了。”楚蝴蝶帶着哭音說道：“我會乖乖的。沁姐姐別趕我走。”
王氏滿意了，這才哼着調子離開。
楚雨沁看了院門一眼，朝楚蝴蝶說道：“行了，你那後孃應該走了。”
楚蝴蝶吸了吸鼻子，愣愣地看着她。
“怎麼了？”
“剛纔姐姐是故意做給我後孃看的嗎？”
楚雨沁撲哧笑了起來。
“不然呢？你以爲我是真的想趕你走？”
楚蝴蝶不好意思地絞着手指。
“我以爲姐姐生氣了。畢竟我說了謊話。”
“說謊話確實不對。不過那也要看對什麼人。你後孃那幅樣子，要是你太老實了，早晚被她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對付那種人，你還得用更多的技巧才行。只要技巧用對了，必然可以過得更好。不過這些我以後再教你。”
錢氏，李氏，還有秦氏幫楚雨沁打下手。
楚蝴蝶和楚雨蘭上山挖了更多的樹苗和花苗回來。
按照十文一株的算法，楚雨沁給楚蝴蝶單獨記了一本賬。
爲了讓她明白自己的小金庫，還特意教給她怎麼記錄，怎麼來算這些賬。
楚蝴蝶不傻，只是沒有人教過她，所以不懂這些。一旦有人教她，學得還挺快的。
“爹……”
楚大山將鋤頭放下來。
“咋了？”
“隔壁的凌夫子想請教你一些種田的事情。你去了嗎？”
楚大山摸了摸腦袋。
“沒有。我不知道這個事情。那……我不知道怎麼說。”
“他問你什麼，你直接回他就是了。你種了幾十年的地，有什麼不知道的？”
“知道歸知道，但是他是讀書人，說話都是文縐縐的。我一個粗人，全是糙話，就怕唐突了他。”
“哪有這麼多講究？算了，我陪你走一趟吧！本來讓小弟通知你的。他去哪裡了？沒瞧見他的人影。”
“剛纔你錢嬸的兒子過來找他娘，我讓他帶着出去玩會兒。”
楚大山拿起旁邊的毛巾擦着手上的泥。
“那我換身衣服再去吧！”
他幹活的時候穿的是以前的舊衣服，幹完了就可以換回楚雨沁幫他買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