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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安午飯後歇了個晌,莊善若毫無睡意,尋思着趁這兩日養病,抽了空將送給王有龍的那對枕套繡好。
莊善若剛將絲線從箱子裡翻出來,許家玉便推開了西廂房的門,道:“大嫂……”
“噓!”莊善若忙做了個手勢,朝牀上努了努嘴。
許家玉掩口輕笑着,踮起腳尖,往牀上一探頭。只見許家安老老實實地躺在牀上,身上蓋了半幅棉被,睡得甚是香甜。雖然這兩個月許家大事小事不斷,但是許家安不出力也不費心,倒還微微長胖了些。
許家玉不由得想起許家安剛剛被發現變傻了的那一段時間,家裡整日地籠罩着愁雲慘霧,許陳氏的一雙眼睛哭得跟個爛桃子似的,許掌櫃也成日裡長吁短嘆,整個許家似乎看不到希望。
自從莊善若過門之後,雖然也還是多有波折,但是許家安的情緒卻是漸漸地穩定了下來,說的話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的顛三倒四了。說不定,真有一天,大哥真的能恢復過來,那可都是嫂子的功勞了。
想到這裡,許家安嘴角噙了笑,回過身去看莊善若在窗下做些什麼。
“大嫂,你怎麼不歇着?”
莊善若莞爾一笑,道:“我想趁這幾日將那枕套趕出來。”
許家玉點頭,順手拿了一束絲線,幫着繞了起來,順嘴說道:“這顏色可真是豔,看着叫人歡喜。”
莊善若擡眼一看,許家玉手裡卷着的是嫣紅色的絲線,道:“辦喜事用的自然是鮮豔點纔好看。”
許家玉點點頭,道:“大嫂顏色好。穿鮮豔的衣裳比素色的好看。我就不行了,一穿上什麼桃紅柳綠的,就顯得土氣了。”這話倒是說得不錯,莊善若長得大氣,什麼鮮豔的顏色到了她身上都壓得住,更是將人襯得嬌豔。
莊善若覷了眼許家玉秀氣的眉眼,抿了嘴笑道:“平日裡倒是罷了。不過成親那日你就是再不愛紅。也得是從頭紅到腳。”
許家玉不由得臉上飛紅,嗔道:“大嫂,你就愛打趣人家。”
莊善若想到了什麼,不由得一皺眉。手上繞線的動作也慢了下來,道:“你只比我小几個月,怕是在這鄉間耽誤了小妹的親事了。”
許家玉含羞啐了一口,道:“我不急,正好多陪陪我娘。退一步說,萬一嫁不出去留在孃家,大嫂可別急着趕我出去!”
莊善若端詳着許家玉如花般嬌嫩的小臉,道:“到時候我肯,我怕你爹你娘倒是不肯了。”
“大嫂!”許家玉丟下了線團。突然握了莊善若的手道。“說實在的,一想到嫁人,我心裡就怵得慌。”
莊善若含笑不語,只當她小女兒情態。
“你不知道,娘說回連家莊。我有多歡喜。至少,娘不用急着要將我嫁出去了。並且,在這裡,生活簡單。”許家玉微微含着笑道,“就像這樣,每日裡和大嫂繡繡花說說話,可不比那嫁到別人家去要好得多?”
莊善若心裡暗暗嘆了口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哪裡能由自己說了算的?再說,過上三四個月,她就要離開許家了,到時候又有誰來陪小妹?
莊善若勉強笑道:“盡說些傻話!”
許家玉一笑,也不分辯什麼,繼續卷着線團。
自從發生那件駭人的事後,許家玉自覺和莊善若親近了許多。雖然她們是同年,莊善若只比她大上幾個月,不過許家玉覺得自己的這個大嫂無所不能,更是比男子還有些擔當,彷彿什麼樣的苦楚在她的眼中都是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姑嫂倆正悄悄說着話,突然透過半開的窗櫺見正房那裡出來了一羣人,雜雜拉拉地涌到院子裡。
莊善若好奇地擡眼打量了一眼,許家玉卻是皺了皺眉頭。
許家寶從正房出來,將衆人送到院門口,說着客氣話。
“呦,大姑娘,在做繡活呢?”人羣中有個胖胖的婦人眼尖,一眼看到西廂房窗下的許家玉,遙遙地打了個招呼。
許家玉只得點點頭,莊善若馬上將身子縮到了窗櫺後側,這個位置恰好她看得到院子,院子裡的人不留意就看不到她。
有個鬚髮皆白,穿着得體,舉止甚爲氣派的老者在許家寶的肩上拍了拍,道:“二郎,半年不見,倒是出息了。”
許家寶堆着笑道:“大伯父……”
老者又喟然長嘆一聲道:“你爹心思重,你幫我好好勸勸他,都這個年紀了,也該享享兒孫福了。”
“是,是!”許家寶只顧點着頭哈着腰,“大伯父說的是。”
許家玉小聲地道:“這個白頭髮白鬍須的是我們同宗的大伯父,叫許崇山,爲人最是公正無私,德高望重,是連家莊許家這一宗的宗長。”
莊善若聽得是“宗長”,不由得又仔細地看了那許崇山幾眼。那老者六十上下,臉色紅潤,聲如洪鐘,雖然對着許家寶語氣和藹,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
許崇山對着許家寶說着話,目光無意間瞟到西廂房。莊善若冷不防和他對上一眼,忙不迭地避過目光,將身子隱到窗後。
“大伯父有個兒子——按輩分算是我們堂兄的——中了進士,據說在京城裡當着四品的官。”
莊善若點點頭,有這樣出息的兒子撐腰,老子在鄉里自然也有底氣。她悄悄地指了指人羣中一個身材幹瘦成一條枯柴,整張臉上的五官都侷促地擠在一起的男子,問道:“小妹,那人又是誰?”
許家玉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道:“大嫂好眼力。”
“怎麼?”
“那個是三叔,喜兒的爹。”
“哦……”莊善若又看了那個乾瘦男子一眼,只見那人眉宇間是揮不去的卑瑣之感。沒想到竟能生出喜兒這樣的女兒來。
“大嫂,你猜哪個是喜兒娘?”許家玉掩着嘴,似在偷笑。
莊善若的目光在院子中的那堆人上轉了一圈,裡面除了那個原先和許家玉打招呼的之外,便再沒有女子了。她不由得遲疑道:“難道是……”
“可不是。我們背地裡都笑三叔三嬸,一口鍋裡吃飯的,一個竟是那麼瘦。一個竟是那麼胖。別是三嬸不給飯吃,苛待了三叔。”
莊善若不可置信地看着院中那個腰圍足有三尺粗,胸部如波濤起伏,笑得一團喜氣的婦人。怎麼也不能將她和那個乾瘦到像是風乾般的男子聯繫到一塊兒。
“這個三叔三嬸,是我們傢什麼親戚?”
許家玉用潔白的貝齒咬了嘴脣,想了想道:“我們當面稱他們一聲三叔三嬸,可實際上他們是許家出了五服的親戚,我以前聽也沒聽說過。”
“噢!”
“三叔就叫許三,三嫂別人都稱她三胖嫂。我記得五六年前他們一家子從外地逃荒到連家莊,不知道怎麼的就和我們家攀上了關係,爹看他們還算是勤謹老實,就把連家莊的事務交給他們管理。另舍了幾畝好田給他們耕種着。”
“這倒是你爹做的一樁善事了。”
“爲這事。娘還和爹爭了好幾次呢。”
“爲什麼?”
許家玉撇撇嘴,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娘嫌每年三叔交上來的賬目都不清不楚的,爹便總是勸娘連家莊的田租只是收個意思,哪裡還靠這個生活。別把地荒了就是了。”
莊善若暗自點頭,許家玉出身殷實,從來沒有爲糧米操過心,自然不會在這上面留意。
院子裡的人說了一陣話,也一個個出了院門,散了。
“我看三叔還好,只不過……”許家玉頓了頓,道,“三嬸這人長了一張巧嘴,說的可比唱的還好聽,日後她要是和你說起什麼,大嫂,你可只能聽一半。”
“是嗎?我看喜兒倒是老實,也肯幹。”
“嗯,都說三叔兩口子竟然養出了這樣好的女兒。他們剛來的時候,別的我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時候的喜兒是又黑又瘦又矮,二哥還總笑話她是一隻小瘦猴。”
“怪不得說女大十八變,現在喜兒也水靈靈的了。”莊善若心裡咯噔一下,不由得回想起喜兒那無緣無故的兩次臉紅。
“我們隔個幾月回趟老家住上幾天,喜兒也不言不語的,和我還好些,和大哥二哥更沒什麼話說,怕是打小被他們嘲笑慣了的。”
莊善若回想起喜兒倒不似許家玉口中那般木訥,行爲處事也落落大方,只是……
莊善若擡眼,見許家玉神色愉悅地卷着線團,便問道:“小妹,我見喜兒處事大方,可爲什麼在你大哥面前卻是縮手縮腳,放不開呢?”
許家玉擡頭一笑,道:“大嫂,我就等着你問我這一句呢?”
“哦?”莊善若聽得許家玉說得古怪。
許家玉停下手裡的活,道:“說起來還是怪三嬸,起了糊塗心思,害得喜兒人前人後的尷尬。”
莊善若的好奇心被撩撥起來了,忍不住問:“怎麼回事?難道這當中還有什麼緣故嗎?”
許家玉低低笑了一聲,道:“說來也是笑話了。大嫂,事到如今,我們家的事再也不瞞你。”然後壓低了聲音將那緣故細細地給莊善若講來。
莊善若聽得許家玉說完,雖說大體上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也還是愣了一愣,沒想到當中還有這一番故事。她思忖了半晌,心裡慢慢地有了個主意。
許家玉卷好了手裡的絲線,催着莊善若配色。
莊善若一笑,回過神來,將那事暫時拋到腦後,反正還有三四個月的時間,倒不急於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