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大福氣急敗壞地訓斥道:“老二媳婦,你還愣在這裡做啥子?還不快去做飯!”
小劉氏還在暗自慶幸自己跑得快,趕在徐氏那軟蛋跟前出來了,哪想到顏大福會這麼訓斥她呢?
她的臉色很難看,等她看到徐氏乖覺地往廚房跑去,小劉氏氣不打一處來,仇恨的目光死死地定在徐氏的背影!
顏大福看那小劉氏還傻愣着不走,氣得破口大罵道:“老二家的,你是不是不想當我們老顏家的兒媳婦了?我還叫不動你幹活了?”
小劉氏又被公爹呵斥了,她又氣又羞地跺跺腳衝到廚房去了。
她跑得飛快,總覺得後背有各種目光,認爲家裡的其他人都在看她的笑話,特別是那個徐氏,指不定在廚房捂着嘴偷笑呢!
顏大福看她連句話都不說就跑開了,他的老臉差點掛不住。
一個兩個都幹不聽他的,不把他這個大家長看在眼裡,真是反了天了!
顏小婉在隔壁葉家聽到了顏家的動靜,她抿了抿脣,不太情願地跟方氏告辭:“乾孃,我先回家去了。”
顏家人太能折騰了,特別是劉氏那不要臉皮的惹事精!
爲了屁大點事兒,她都有本事鬧得全村皆知!
要不是她爹回來了,她不想再踏入顏家一步!
如果可以的話,顏小婉真想跟他們徹底斷絕聯繫!
方氏自然也聽到了隔壁家的動靜,她看着跟前的小姑娘越發覺得心疼,溫聲細語地勸她:“小婉,你忍着點啊,千萬別跟他們起衝突。乾孃怕你吃虧。”
小婉過了年就十一了,再過幾年就是大姑娘了,相看人家時姑娘家的名聲如何是非常重要的一項考察。
方氏瞧不上眼顏家人的行事做派,但顏小婉身上到底流着顏家人的血,不可磨滅的關係。
顏小婉眼底的嫌惡立即消失,甜甜地笑道:“乾孃,你放心吧,我曉得該怎麼做。”
目送着顏小婉離開,方氏扭頭對守在她牀邊的葉永安說道:“相公,上來歇會兒吧?”
葉永安的眼裡全是都愧疚,他恨自己沒用,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子。可傷害他妻子的人是他的親孃,他什麼都做不了。
“相公,你想啥呢?我不怪你,這些年你爲我和七斤做的,我全在看眼裡。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方氏看他泛紅的眼眶,心裡很不好受。
她跟他成親這麼多年,自然看得出來葉永安在自責,她不是不講理的人,錯的人是葉老太。
憑良心說,葉永安爲她爲他們這個小家做得夠多了,方氏這人知道惜福,能維持現狀就很滿意了。
“我沒用,怪我……”葉永安的情緒崩潰了,揚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相公!”方氏嚇壞了,顧不上她的傷朝着葉永安撲過去抓住他的手。
“相公,你這是做什麼呀??啊?我說了我不怪你的,你這麼幹什麼?你想害我心疼死嗎?”方氏邊哭邊說道,葉永安越是這樣,她的心裡就越難受。
碰上葉老太這個惡婆婆,又有孝道在頭上壓着,身爲兒媳婦的方氏除了忍耐什麼都做不了。
葉永安堅定不移地站在她這邊,已經讓方氏很滿足了,不敢再苛求更多。
葉永安猶豫再三,說出他的計劃:“媳婦兒,我,等我的腿好了,我們搬走吧?”
“什麼?”方氏驚訝得眼淚都忘了掉,瞳孔裡是葉永安隱忍的臉。
葉永安久久不吱聲,當他真的說出要搬走時,心裡那塊大石頭轟然落地,但同時又覺得悲傷不已。
桃花村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這裡的每一處地方都是他熟悉的,難以割捨的。一想到搬走後,很難再回來看一眼,他難過得不想說話。
長久的沉默中,方氏的情緒平復下來,開始認真地思考搬家的可行性。
她想到了葉老太那張刻薄的臉,帶了點期盼問道:“相公,你不是在賭氣吧?如果真的搬,那你想搬去哪裡?”
葉永安黑亮的眼睛定定看着方氏,看得她有些不自在,“相公,你咋這麼盯着我看?”
葉永安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目光悠遠地看向窗口說道:“媳婦,我們搬去縣城吧。”
方氏一聽說要搬去縣城,先前那點幻想全化成泡影,迴歸現實:“什麼?咱們家哪裡有錢在縣城買房子?再說了,咱們要真搬去縣城了,那些地咋整?咱們家當初建這屋子時,欠了不少銀錢,還有好些錢沒還清呢。”
她倒是巴不得搬走,離葉老太那個惡婆婆十萬八千里纔好,但他們家這條件,哪裡能在縣城買到房啊?再說了,真搬去了縣城地裡的活不幹了嗎?
要是還得回來幹活,那又何必搬走?那不是給自己找事兒嗎?
葉永安顯然想到了這個,他古怪一笑,讓方氏看得後背發涼,下意識地就想離他遠一點。
她家相公該不會是魔怔了吧?不然他咋笑得那麼嚇人?
葉永安不是頭一天想着搬走了,從他被人打斷了腿,他老孃葉老太幾次三番上門鬧騰時,他就有這個年頭了。
葉老太畢竟是他親孃,他再生氣都不可能對她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眼看着媳婦受罪只能儘量拖着葉老太不讓她找機會磋磨方氏。
但這種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葉永安不想再忍受下去了,對葉老太他打不得罵不得,稍微幫方氏說句話就被葉老太拿孝道壓迫他。
他沒法子對付葉老太,那就躲開吧,躲得遠遠的,山高皇帝遠。
他帶着妻兒躲到葉老太的手再長,也伸不到的地方去。
葉永安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好:“媳婦,我們把我們家的地和房子全賣了,咱們就有錢了。我算了下,全賣了的話不但能還清那些欠債,還能在縣城租個房子住。”
“你瘋了?我不同意你這麼做!你把地賣了,咱們以後吃啥喝啥?喝西北風嗎?你再把房子賣了,你讓我跟兒子住山洞?相公,你醒醒吧,別再說這種胡話了!”方氏彷彿看到了發瘋病的陌生人,居然想着把地和房子賣掉!這怎麼行呢?